唐銘水被單獨留了下來。

　　“小唐,，在上海工作三年了吧？”單獨相處,，戴笠開口的第一句話是這個。

　　“是的,，戴先生,，三年了,。”

　　“能在上海堅持三年,，而且工作完成的如此出色,，不簡單?！贝黧尹c了點頭：“現(xiàn)在黨國最需要的就是你這樣的年輕俊杰,，查獲杜遜土,，刺殺董博安,，很好，我很滿意,?！?p>　　唐銘水當(dāng)然清楚，戴先生把自己單獨留下來,，肯定不是為了表揚自己那么簡單,。

　　果然，戴笠隨即說道：“小唐,，我知道你是賀洛川最得意的學(xué)生,，他非常的器重你，你對他這個人的看法是什么,？”

　　唐銘水心中一驚,，戴先生問出這話，對老師來說是絕對不妙的：“戴處長,，賀站長對黨國忠心耿耿,，絕無二心。對戴處長也是絕對忠誠的,，屬下愿意以性命擔(dān)保,。”

　　“不要緊張,，不要緊張,。”戴笠淡淡說道：“我沒說賀洛川背叛黨國,，賀洛川的忠誠,，我是看在眼睛里的?！?p>　　唐銘水稍稍松了口氣,，可是戴先生為什么要問這些呢？

　　戴笠的聲音平靜如水：“有些人,，對組織是忠誠的,，可是他們也有自己的私心,。古語也說了，千里當(dāng)官為發(fā)財,，你們在上海這個花花世界,，也沒少撈吧？聽說你唐銘水去年一年,，光是接受各方孝敬,，就差不多有兩萬了？全部都兌換成了美元,，存在了花旗銀行,。”

　　唐銘水一驚,。

　　戴先生怎么知道的那么清楚,？

　　唐銘水“嚯”的站了起來：“屬下錯了，屬下即刻就把這些錢退回去,?！?p>　　“坐下，坐下,，別害怕,，我不是來追究你這事的?！贝黧疑裆骸皣缕D難,，我們這些做公仆的，薪水微薄,，尤其是你們這些第一線的工作人員,，是拎著腦袋在拼，不為自己存一點錢,，怎么行,？你家里還有弟弟妹妹，總是要貼補(bǔ)一些的,。

　　再說了,，這些錢都是那些青幫的、做生意的,、求你辦事的孝敬你的,，一個愿打一個愿挨，兩廂情愿,，只要大節(jié)上沒有虧損,，對這種事我都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的，再加上你們工作的特殊性，總不能又要馬兒跑,，又要馬兒不吃草吧,。”

　　唐銘水覺得背部有汗水滲出,。

　　只要大節(jié)上沒有虧損,？

　　這是戴先生的底線，可是戴先生為什么要和自己說這些呢,？

　　“私人變著法子撈點錢,，我不在乎?！贝黧页沏懰戳艘谎郏骸翱墒侨绻腥讼胫诠疑砩蠐棋X,，性質(zhì)就有一些不一樣了。

　　之前還是叫力行社的時候,，今年一月,，你的老師申請了三萬元的特別經(jīng)費。六月,，申請了五萬元的裝備更換經(jīng)費。九月,，申請六萬元行動經(jīng)費,。

　　這就是十四萬啊。錢用到哪里去了,？而就在之前,，賀洛川匯報，在火車站刺殺董博安的時候,，力行社上海站兩人身亡,，又要申請一筆撫恤金。小唐,，那次行動都死了誰?。俊?p>　　唐銘水呆住了,，完全的呆住了,。

　　老師，怎么能說出這話,？

　　“我要聽實話,。”戴笠的語氣逐漸變得嚴(yán)厲起來,。

　　唐銘水的回答有些艱難：“報告戴處長,，在火車站刺殺董博安的行動是我親自指揮的，我力行社上海站，無一人傷亡,?！?p>　　戴笠的臉上閃過了一絲笑意：“難得你肯說真話，畢竟,，要揭穿老師的謊言,，不是每個人都能有勇氣做出的。

　　我雖然人不在上海,，上海站之前也不是我直接負(fù)責(zé)的,，但有些事情我知道。五萬元更換裝備那次,，上海站剛在南京領(lǐng)了一批槍支彈藥,，換的什么裝備啊,？每人做一套西服,？還是給你們在上海每人買一套小洋樓啊,？

　　如果說是貪污公款,，中飽私囊，這些倒還在我的容忍范圍之內(nèi),，頂多訓(xùn)斥他一頓,，讓他把錢吐出來，再給他一個處分也就是了,。

　　可是如果他要拿這筆錢,，去做別的事，那就不可饒恕了,。

　　我剛剛說過,，他對黨國的忠誠，我是看在眼睛里的,，但那是在他成為力行社上海站站長之前,！

　　他之后在上海做了一些什么？他心里裝的究竟只是一個黨國,，還是有別的東西,？

　　賀洛川不貪財，不好色,，這些我們都知道,。他一日三餐，多素少見葷腥,，一件衣服,，可以穿三五年,。

　　你唐銘水身上穿的是專門定制的西服，手上戴的是‘浪琴’,，襯衫領(lǐng)帶是這個……箭牌,，開銷大，想方設(shè)法弄點錢我理解,，可是賀洛川呢,？他有什么開銷啊,？他要那么多錢做什么,？”

　　汗水，不斷的在唐銘水的后背涌出,。

　　“貪不可怕,，背叛才可怕！”戴笠的聲音略略提高了一些：“如果說一個人,，前幾十年是金錢如糞土,，忽然開始貪錢，那么無非只有兩種可能,，第一,，是他想通了，在為自己的將來做準(zhǔn)備,。還有一點,，那就可怕了啊。

　　他在資助一些我們不知道的人,，甚至是我們的敵人?！?p>　　“不會的,，不會的，老師不會這么做的,?！碧沏懰f道：“老師不會背叛的，一定不會背叛的,?！?p>　　“你沒有資格這么說，唐銘水,！”

　　戴笠忽然厲聲呵斥：“不要以為你是他的學(xué)生,，你就可以維護(hù)他！你不僅僅是他的學(xué)生,，你更是黨國的軍人,！”

　　說到這里,，口氣又再度緩和下來：

　　“小唐，你還年輕,，我選擇你當(dāng)密殺組組長,，就代表我對你的信任。有人在南京告過你的狀,，都被我給壓下來了,，這三年來，我一直在關(guān)注你,。

　　你當(dāng)然也可以繼續(xù)維護(hù)你的老師,，我不會責(zé)怪你的，一日為師,，終生為父,，這是好的品德。

　　但是,，我必須要告訴你,，當(dāng)有一天你必須要做出抉擇，老師不再是老師,，父親也不再是父親,。我們只有一個父親，那就是我們的國家,！”

　　唐銘水腰板挺得筆直：“屬下誓死效忠國家,，絕不背叛民族！”

　　“誓死效忠國家,，絕不背叛民族,。”戴笠笑了一下：“知道了,，知道了,。小唐，從現(xiàn)在開始,，你直接對我負(fù)責(zé),，這次，我給你帶來了一部電臺,，有什么事情,，發(fā)報給我。賀洛川那里,，你給我盯緊了,！”

　　“戴處長放心，如果老師真的有背叛行徑,，屬下絕對不會放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