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飛機大炮的轟炸下,,在機槍手雷的洗禮中,,羅店早已變成了一架巨大的絞肉機,。
中日兩國都在這個戰(zhàn)場上付出了巨大慘重的傷亡。
現(xiàn)在,,羅店絕大部分都已經(jīng)落入到了日本人的手中,,中國軍隊被迫在羅店外圍進(jìn)行游擊作戰(zhàn),牽制日軍,。
淞滬之戰(zhàn)的主動權(quán),已經(jīng)漸漸的從中國軍隊手中流逝,。
唐銘水來到這里的時候,,空氣中依舊彌漫著濃烈的硝煙味和血腥味。
隨時隨地都能夠看到日本士兵,。
憑借著一口流利的日語,,以及對日本的熟悉,唐銘水搖身一變成為了一個愛國的“日僑”,。
唐銘水從來沒有去過日本,。
可是絕大多數(shù)的日本人,,都沒有他那么了解日本。
他能夠告訴你東京的代代木公園如此的讓人心曠神怡,,也能夠?qū)δ阏f阿寒湖是這樣的讓人沉醉,。
甚至,他還和一個日軍的少尉,,一起演唱了“五木催眠曲”:
“沒有父母在身邊,,當(dāng)我七歲的時候,一個人過的是如此艱辛……”
唱的那個日本少尉和他的手下眼淚都流了出來,。
不是真正的日本人,,是絕對不會聲情并茂的唱出這首小調(diào)的。
所以,,在離開的時候,,那名少尉還在不斷的朝著唐銘水鞠躬。
唐銘水很安全的渡過了一整個白天,。
他一點都不擔(dān)心,。
越是害怕,越會露出破綻,。
夜幕,,籠罩了羅店。
站在那座被炸毀了一般的小樓上,,唐銘水平靜的關(guān)注著前方的羅卜橋,。
羅卜橋已經(jīng)因為住在附近的人,一直喜歡在橋上曬蘿卜干,,所有叫“蘿卜橋,。”
后來天長日久,,大約嫌這個名字不好聽,,就慢慢的變成了羅卜橋。
唐銘水站的這個位置非常好,,拿著望遠(yuǎn)鏡能夠準(zhǔn)確的觀察到對面的情況,。
在他的腳底下,煙蒂已經(jīng)扔滿,。
面前,,放著一個喝了一大半的酒瓶。
他扔掉了空的煙盒,,重新打開一包,,又給自己點上了一根。
距離約定的時間還有十分鐘,。
有人出現(xiàn)在了橋上,。
那個人是賴五,,身邊的,一定就是滾肉阿彪了,。
他們顯得有些焦急,,不停的左右張望著。
唐銘水一點都不急,。
他左手拿煙,,右手端起酒瓶又給自己灌了一大口。
煙癮越來越大,,酒量也越來越大了,。
戒不了了。
九點了,。
唐銘水并沒有下去,,他又重新端起了望遠(yuǎn)鏡。
賴五和滾肉阿彪越來越焦慮了,,一邊東張西望,,一邊不停的商量著什么。
唐銘水的望遠(yuǎn)鏡,,慢慢的從他們身上挪開,,看向了更遠(yuǎn)的地方。
少頃,,他的嘴角露出了一絲諷刺的笑意,。
他放下了望遠(yuǎn)鏡,一口喝光了瓶子里剩下的酒,。
這次,,自己也許真的要死了,如果計劃不能成功的話,。
不,,只要計劃里出現(xiàn)任何一點岔子,自己就絕對是個死人了,。
唐銘水嘆了口氣,,自己怎么會想出這么瘋狂的計劃來的?
現(xiàn)在撤離還來得及,。
他看到了,,在黑暗處,很多的人都在那里隱藏著,。
都是等著來抓自己的。
瘋狗,,那些英國人和法國人,,給自己取的外號一點都沒有錯,。
自己就是一條他媽的瘋狗。
唐銘水扔掉了煙,,從容的走了出去……
……
“水哥,!”
當(dāng)看到那個熟悉的身影出現(xiàn),賴五長長的松了一口氣,,興沖沖地說道:“水哥,,我還當(dāng)你不來了呢?!?p> “來,,當(dāng)然來,為什么不來,?”唐銘水笑了笑:“我要是不來,,你們豈不是很失望?”
賴五也沒有聽出話里的意思:“水哥,,這位就是滾肉阿彪,。”
滾肉阿彪上前,,沖著唐銘水一抱拳:“大名鼎鼎的水爺,,青幫義字堂滾肉阿彪見過水爺!”
唐銘水看了看他:“你是義字堂的,?”
“是的,,水爺,拜的老頭子是周福根周八爺,?!?p> 唐銘水點了點頭:“你們青幫的杜老板,黃老板我都認(rèn)識,。說老實話,,平常我是瞧不起他們的,可是這兩個人,,國難面前,,還是識大體的,不會做漢奸,。周福根嘛,,被我抓過,還打過,,不過也算是個有骨氣的人,,想來也不會做漢奸的。”
滾肉阿彪有些尷尬,,也不知道唐銘水為什么要說這些話:“唐水爺,,我是個粗人,不太聽得懂您這些文縐縐的話,。賴五找我,,央我?guī)錾虾!Dm然是大名鼎鼎的唐水爺,,可是蝦有蝦路,,蟹有蟹路,把您帶出上海還是一句閑話的事情,?!?p> “是啊,閑話一句,,你準(zhǔn)備怎么把我?guī)С錾虾???p> “水爺,您現(xiàn)在跟著我走,,車子已經(jīng)幫儂準(zhǔn)備好了,。”
“跟著你走啊,?!碧沏懰恍Γ骸暗饺毡救四抢锶ィ俊?p> 賴五和滾肉阿彪同時面色一變,。
“水哥,,您,您這是什么意思,?”賴五變得口吃起來,。
可是,他和滾肉阿彪忽然看到,,唐銘水的手上已經(jīng)多了兩枝駁殼槍,。
“水哥,我……”
“賴五啊,,淞滬之戰(zhàn)一爆發(fā),,你就被日本人抓住,成了漢奸,,當(dāng)我不知道,。我找你,就是要通過你的嘴,,把日本人引到這里來,?!碧沏懰穆曇艉艿秃艿停?p> “別指望了,你們把我引到這里,,我被包圍了,,逃不掉了。你們呢,,對于日本人的利用價值,到這里也就結(jié)束了,,日本人不會介意我殺死你們的,。”
“水哥,,您誤會了,,誤會了?!?p> “我不會誤會的,,就算誤會,也當(dāng)我對不住你們了,?!碧沏懰穆曇舾停骸安贿@么做,怎么實行我的計劃,?”
話音一落,,手中的槍已經(jīng)發(fā)出怒吼!
“救命??!”
滾肉阿彪才叫出口,剛一轉(zhuǎn)身,,已經(jīng)和賴五一起倒在了血泊中,。
彈匣里,所有的子彈都傾瀉到了這兩個漢奸的身上,。
而就在這一瞬間,,幾盞大燈亮起,把整個羅卜橋照的和白天一般,。
幾十個端著刺刀的日本士兵,,從前后兩個方向迅速的朝這涌來。
一挺機槍,,就架設(shè)在橋的對面,。
唐銘水笑了,他扔掉了手里的駁殼槍,,又給自己點上了一根煙,。
也許,這是他生命中的最后一根煙了。
明晃晃的刺刀,,已經(jīng)對準(zhǔn)了他,。
日本人的面孔,看的清清楚楚,。
唐銘水用力吸了幾口煙,,把煙彈到了河里。
然后,,他舉起了雙手:
“我是軍統(tǒng)唐銘水唐水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