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救我……”
巖業(yè)站在眼前,，一雙血淋淋的手伸向自己,，無數(shù)支箭扎在了他的背上,。他神色痛苦地望向自己,，聲音顫抖而又絕望,。
楚靜宸從夢中驚醒,，身上的冷汗早已浸透了衣裳,。
“又做噩夢了,？”一個溫柔的聲音在房間里響起,，夾雜著些擔憂：“怎么總是心神不寧的，明日還是讓陳明學來請個脈吧,?！?p> 楚靜宸也不知道自己這是怎么了，這幾日白天常常心悸,，到了晚上又總做剛才這樣的夢,。她晃來晃頭，想把剛剛夢里那恐怖的一幕從自己腦海里趕出去,。
顧然從榻上起身到外頭暖閣,，過了一會端了杯溫水進來，放到楚靜宸手中,。
要是讓宮人們知道陛下一直都睡在洛陽宮的榻上,，又半夜為皇后倒水，保準個個驚掉了眼珠子,。
雖然楚靜宸從未說起過,，但顧然隱約知道,，前段日子總是讓她睡不安穩(wěn)的噩夢或多或少和自己有關(guān)系?？伤痔α?，每日能見到她的時間也不過只有夜里的這兩三個時辰，他想著,，就算歇在洛陽宮寢殿的榻上陪著她也很好,。
水遞到楚靜宸手中的時候，顧然手上傳來的冰涼觸感讓她微微皺起了眉頭,，她看了一眼靠窗邊的暖榻,，那里實在不是個睡覺的好地方。這兩日晚上顧然都有些咳嗽,，只怕也是因為著了涼,，他從前很少生病的。
顧然靜靜在旁邊等她喝了水,，將杯子擱在了一邊,，他拍拍她的頭，低聲安撫了幾句,，剛想轉(zhuǎn)身回榻上,，卻不料被抓住了手腕。
顧然愕然回頭,。
“你……過來睡吧,。”
這是衢州回來之后第一次,，她第一次主動與自己說話,。
顧然的眼睛里立刻有了神采，眉角蓄滿了笑意,，反手扣住楚靜宸的手,，連回答“好”的聲音里都染上了明顯的輕快。
楚靜宸低了頭不再看他,，只往里頭挪了一些,，留了半邊的位置給他。
顧然看著兩人之間的縫隙,，害怕她著涼,，又怕驚了她，將被子往她那邊塞了塞,，卻全然忘了自己這邊已經(jīng)蓋不嚴實了,。
背對他的楚靜宸忽然嘆了口氣，翻身起來在床側(cè)摸了另一張被子，蓋在顧然身上,。整個動作流暢連貫,，顧然還沒反應過來，她就又躺下睡了,。
顧然無聲地笑了，那抹笑意劃過臉上,，在眼眸深處凝聚成兩簇火點,。這一晚他睡得很踏實。
次日寶成進來伺候顧然穿戴的時候,，覺得陛下今天心情格外好,，精神也很是爽朗，一掃前幾日的疲憊之態(tài),，連去上朝的步伐也看著比往常輕快了許多,，他雖然不知道為什么，但這總歸是一件讓人高興的事兒,。
這邊洛陽宮楚靜宸剛用完早膳,，太醫(yī)院院正陳明學就到了，說是奉陛下口諭來給皇后娘娘請脈,，楚靜宸連忙讓人請進來,。
陳明學年過七旬，行動不如年輕太醫(yī)方便,，但他學貫古今,，醫(yī)術(shù)高明，能斷常人不能斷之脈,，診常人不能診之癥,，被譽為大興的“神醫(yī)圣手”，舉世聞名,。也因如此,，宮里上上下下都對他極為尊敬，就連顧然這樣冷的性子也對這位神醫(yī)甚是禮讓,。
“不是什么大病,，陳老大人何必親自跑一趟，讓下頭人來也就是了,?！?p> “陛下特意吩咐，一定讓老臣來給娘娘請脈,。娘娘近來神思不寧,，是肝氣郁結(jié)所致，臣開些方子調(diào)理一下，就無大礙了,?！标惷鲗W診完脈，恭敬回道,。
“有勞陳老大人了,。”楚靜宸客氣回道,。
“娘娘折煞老臣了,，這本就是臣應盡之責，”陳明學將藥方遞給暖玉,，收拾了診盒,，道：“那老臣就先行告退了?！?“陳大人,。”
陳明學聽楚靜宸喊他,，連忙停止了手上的動作,，躬身道：“娘娘還有何吩咐？”
“陛下近日是不是染上了風寒,？”
陳明學一愣,，陛下染上了風寒？他不知道啊,。
“娘娘,，老臣未知陛下身體不適?！?p> 不知,？陳明學身為太醫(yī)院院正，顧然的身體都是由他親自看顧的,，怎么會不知道,？
?“近日沒請平安脈嗎？”
“回娘娘的話,，陛下確實又一段時間沒讓老臣請平安脈了,，陛下體恤老臣年邁，都是傳其他太醫(yī)去請的脈,?？商t(yī)院近來的醫(yī)案上并未有陛下龍體有恙的記錄啊?！?p> 楚靜宸想了想道：“陛下最近夜里頭有些咳嗽,，本宮有些擔心,，請陳老大人跑一趟南薰殿去給陛下請個脈吧?！?p> “老臣謹遵懿旨,。”
“暖玉,，傳小轎送陳老大人去吧,。”
?“這可使不得,，使不得,。”?
“陳大人是三朝元老,，有什么使不得的，您腿腳也不方便,，若是勞累了您倒叫本宮心里頭愧疚了,，還是乘轎去吧?！?p> 陳明學心中感激,，謝過楚靜宸，方才退下,。等他出了洛陽宮門,，正準備上轎，忽聽跟在他身邊的小太醫(yī)嘀咕道：“陛下和皇后娘娘真是奇怪,，身體不適自己不招太醫(yī)院,，倒是互相替對方招太醫(yī)去看?！?
陳明學猛地一個急剎,，小太醫(yī)差點沒撞到他背上，剛抬頭想看看是怎么回事,，額頭上立馬來了一個暴栗,。陳明學上了年紀，指關(guān)節(jié)又硬,，敲得小太醫(yī)摸著腦袋眼冒金星,。
陳明學看了一下周圍，看沒人注意他說話,，低聲罵道：“這是什么地方,？圣上和皇后娘娘也是你能輕言議論的！你有幾個腦袋,？活膩歪了是不是,？,！”
小太醫(yī)見他這么嚴肅，也被嚇住了,，一時之間不敢說話,。
陳明學雖然罵了小太醫(yī)，自己的心中也很是疑惑,。細想起來,，陛下也是最近開始沒有讓自己請脈的，皇后娘娘又說陛下染了風寒,，可也沒見南薰殿的人傳話過來啊,。龍體不安這樣的大事，甚至都有了表癥,，下頭的人卻沒有一個察覺,，該打！
還有下頭那些個去給陛下請平安脈的蠢貨,，連脈象里頭潛在的病灶都看不出來,，回去看他不好好收拾他們！陳明學重重地捶了一下轎門,，把小太醫(yī)嚇得又是一個趔趄,。
等陳明學到了南薰殿，寶成正好在殿前吩咐幾個小太監(jiān),，遠遠見一頂小轎來了,，揮揮手讓他們先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