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位,,巳時初刻才開考,。你們世家子弟,皆有萬貫錢財,,何必學(xué)我一般,早早便在這弘文館外受日曬風(fēng)吹,。駱某好不容易才將邪靈鎮(zhèn)住,,卻被你們放跑了。日后若鬧出事來,,在場的諸位都是罪魁禍?zhǔn)?。?p> 駱賓王一睜眼,,神情冰冷的環(huán)顧四周,,說的話,將所有人都給罵了進(jìn)去,。張譽之和曹項融一聽,,紛紛色變,轉(zhuǎn)頭看向了孩子,。
駱賓王的前半句話,,倒也沒什么,甚至還有些道理,。此時距科舉開考還有一個多小時,,有錢的舉子們完全可以在弘文館附近找間茶樓,靜心等待,。遠(yuǎn)比待在吵鬧的弘文館外要體面的多,。而且遠(yuǎn)離喧囂,沉下心境,,對考試自然是有利的,。
但駱賓王的后半句話,十分古怪,。什么叫好不容易將邪靈鎮(zhèn)???還指責(zé)眾人將邪靈放跑,這光天化日之下,,誰會相信有鬼,?而且就算真有鬼,也不可能來到這人數(shù)眾多的弘文館外吧,?此時此刻,,就連陸忻都皺起了眉頭,完全不知道獅背上的孩子在弄些什么名堂,。
“邪靈,?哈哈哈哈,你不就是妖怪,?崔項融,,你看到了吧?究竟是本校尉在欺辱他,,還是他在欺辱我們所有人,?”
張譽之只看了駱賓王一眼,便又重新望著崔項融冷笑,。后者見狀,,倒是不再頂嘴,陰沉著臉,,死死地盯著那石獅裂開的縫隙看,。張譽之見他不說話,愈發(fā)惱怒,,朝身旁的護(hù)衛(wèi)使了個眼色,。四人同時圍向石獅,,二話不說便要動手將駱賓王拽下來,。就在這時,崔項融大喝一聲“慢著”,,嚇得所有人都愣了下神,。
四名護(hù)衛(wèi)聞言,不敢妄動,,見張譽之搖頭,,倒是真的停了手。而獅背上的孩子,,根本無動于衷,,只是一個勁的冷笑。
崔項融喝斥過后,,并未解釋,,只是將目光望向了駱賓王,。似乎在他眼中,在場之人誰都不如一個衣衫襤褸的孩子重要,。
“閣下慧眼通神,,手段之高明,遠(yuǎn)非讀書人能及,。但朝廷有朝廷的法度,,術(shù)士不得入朝為官。閣下參加科舉,,為的是什么,?以你的能力,即便不做官,,也足有享不盡的榮華富貴,。”
崔項融的聲音很輕,,但他一開口,,不僅僅是那些普通舉子。就是張譽之這些高門世家出來的人,,也都靜靜在聽,。當(dāng)聽到崔項融對駱賓王的評價時,所有人都變了臉色,。
博陵崔家是天下聞名的望族,,其子弟,向來自傲,,不將任何人放在眼里,。但此時的崔項融,明顯對獅背上的孩子高看了幾等,。而這種待遇,,是連張譽之這個郡公之子都得不到的。
沒等駱賓王答話,,惱羞成怒的張譽之便猛地沖到了石獅旁,。一拳擊出,正好打在那獅頭之上,。
“轟?。 ?p> 整座石獅瞬間四分五裂,,爆開的石塊飛向西面八方,,不少舉子都被砸到了地上。崔項融臉色驟變,,還沒來得及開口,,就見那漫天飛塵一個急轉(zhuǎn),,全部涌向了張譽之。下一秒,,這位長平郡公之子,,朝廷的昭武校尉,如同雞鴨一般,,被人抓著脖子,,拎在了半空中。而抓他之人,,正是那個年紀(jì)才十來歲的孩子,。
四名護(hù)衛(wèi)見狀,嚇得臉色慘白,,想要上前施救,,卻又害怕駱賓王動手殺人,一時間僵持在了原地,。
“這位小兄弟,,有什么話,先把人放了再說,。殺害朝廷命官,,是誅九族的大罪。沒必要為了一個紈绔子弟,,害了自己的前程,。”
“崔…崔項融,!你說誰是紈绔子弟,?今天,本校尉非拔了他的皮不可,?!?p> 張譽之怒極,盡管被人拎在半空,,但絲毫不慌,。話音方落,,便見他迅速從懷中掏出一枚黃色玉佩,,猛地捏碎。剎那間,,電光四射,,張譽之的肉身被一股雷霆之力裹住,宛如天神,。駱賓王吃痛,,不得不把人放開,,閃身后退。而此時,,孩子本就破爛的衣袖,,已經(jīng)消失了大半截。
“這是……黃玉所煉的上等玉符,,內(nèi)含觀虛境七重修為法力,。這人,好大的手筆,?!?p> 柳樹下的陸忻,簡直看得目瞪口呆,。一枚價值巨大的上等玉符,,就這樣被捏碎了。這樣的場景,,他還是第一次見,。駱賓王雖然厲害,但修為也沒有到達(dá)觀虛境七重,。
張譽之脫身后,,通體雷光纏繞,速度變得極快,。駱賓王前腳剛退,,他后腳便沖了上去。而且張譽之的武功極高,,拳法凌厲異常,,拳拳帶風(fēng),加上玉符的力量,,駱賓王瞬間就被逼到了墻角,。
“一個窮小子,以為會點法術(shù)就能耀武揚威,。孩子,,這個天地很大,有的是你不能惹的人,?!?p> “哦,一枚上等玉符罷了,,你真以為是自己的能耐,?”
駱賓王退至角落,避不可避,突然一腳踩進(jìn)地磚之中,。隨即,,一股墨光籠罩全身,在虛空中演化出無數(shù)字跡,??瑫⒉輹?、大篆,、小篆,甚至還有殷商時期的銘文,。大量的字跡又組成一段段文章,,將周圍的空間完全染成了墨色。
張譽之連出了七八拳,,孩子明明近在咫尺,,可就是打不中,令他又急又怒,。
轟轟轟,!
帶著雷電之力的拳頭接連轟擊在弘文館的外墻上,很快便打出了一堆窟窿,。此時的弘文館雖然還未開門,,但內(nèi)部早有官員在忙活。外頭的動靜如此之大,,怎會沒有反應(yīng),?不到十個呼吸,弘文館的大門便被打開,,從中沖出了幾十個北衙的元從禁軍,。一瞬間,門外的舉子們?nèi)粐 ?p> “什么人,,敢在弘文館外放肆,!”
一聲暴喝,一個身穿文官官服的老人從大門內(nèi)走出,。盡管年近六十,,但目光銳利至極。崔項融見狀,,臉色微變,,連忙壓低了聲音道:“國子監(jiān)祭酒,是此次科舉的主考官之一,。你們再不停手,,就等著被除名吧?!?p> 崔項融的話,,瞬間就讓張譽之停了下來。而駱賓王,,也在隨之收了法力,,恢復(fù)如常。但二人剛剛的戰(zhàn)斗,,早已讓其余舉子看得目瞪口呆,。光是那墻上的一大堆窟窿,就已經(jīng)留下了足夠多的證據(jù),。
科考開試在即,,舉子于弘文館外斗毆。這樣的行徑,,沒有任何一個朝廷能夠容忍,。就像學(xué)校的老師,不喜歡打架的學(xué)生一樣,,這是讀書人的大忌,。
“這老頭就是國子監(jiān)祭酒?連頭發(fā)都快掉光了,,一看就沒什么學(xué)問,。”
書生躲在陸忻背后看熱鬧,,見張譽之和駱賓王打架,,興奮得不行。此時又看到從弘文館內(nèi)走出的老人,,頓時吐槽起來,。陸忻早知道他的德行,并未去理會,。但他有些擔(dān)心,,封建王朝,是一個身份制社會,。政權(quán)講的是出身,、門第,講的是一個人的背景和靠山,。駱賓王與張譽相比,,便是一個在天,一個在地,。
國子監(jiān)祭酒,,并不是什么大官。但這個職位,如果放在現(xiàn)代社會,,就相當(dāng)于一個國家的教育部部長,。就拿當(dāng)下的唐朝來說,理論上,,國子監(jiān)是國家的最高學(xué)府,,其地位還在弘文館以及東宮的崇文館之上。盡管實際情況并非如此,,但國子監(jiān)是朝廷用來籠絡(luò)天下平民讀書人的重要機(jī)構(gòu),,是朝廷的一張臉面。而這一點,,從國子監(jiān)祭酒是此次科舉的主考官之一,,就能看出來。其權(quán)力,,在讀書人的眼中,,是極大的。
“孫大人,,學(xué)生張譽之,,見過祭酒大人?!?p> “哦,?原來是張公子,懷州一別,,已有三年了吧,。長平郡公他,身體可還好,?”
“家父一切安好,,多謝大人惦念?!?p> 國子監(jiān)祭酒剛從臺階走下,,張譽之便上前行學(xué)生之禮,顯得十分謙遜,。老人見了,,頓時眉開眼笑,竟與之寒暄起來,。而反觀駱賓王,,只見其冷著臉站在墻頭下,神情始終傲然,。陸忻看到這,,心神一跳,,就知道事情不好了。
果然,,張譽之在老頭耳邊嘀咕了幾句后,,這位祭酒大人立刻拉下了臉,望著駱賓王的目光變得十分嚴(yán)厲,。只見他走到墻角,,看了片刻墻上的窟窿后,,突然冷哼了一聲,。
“弘文館是什么地方?朝廷官學(xué),,豈容爾等放肆,?作為此次科舉的考場,弘文館由陛下欽點,,皇恩浩蕩,,居然有人在此處鬧事?墻下舉子,,還不速速報上名來,。”
“越州府,,駱賓王,。”
“駱姓,?”
國子監(jiān)祭酒聞言,,白了一眼神情孤傲的駱賓王,頓了頓,,隨后語氣又加重了一分,。
“你可知,你犯的是何罪,?身為讀書人,,大鬧考場。此等心性學(xué)識,,也有臉來參加科考,?”
“你說什么?老頭,,你不分青紅皂白,,冤枉好人,也配為國子監(jiān)祭酒,?”
駱賓王大怒,,幾乎沒有經(jīng)過任何思索,,張嘴就罵。而他的話一出,,在場之人全都倒吸了一口涼氣,。就連站在其不遠(yuǎn)處的崔項融,都瞬間變得臉色,。
“小子,,你狂妄夠了沒有?這天底下,,居然會有你這等無恥之徒,,簡直是丟我們讀書人的臉?!?p> 張譽之見駱賓王毫無懼意,,頓時冷笑連連。他是個聰明人,,自然懂得煽風(fēng)點火,。而此時,那國子監(jiān)祭酒早已氣得全身發(fā)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