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早,,東武城縣的主要街道上,,都出現(xiàn)了一張繳文,引得百姓紛紛圍觀,。
清河郡崔家本來就是靠詩書傳家,,連帶著地方上的文化普及度也很高,。
縣城里識字的人多,也不用特意去請,,便總有為眾人大聲朗讀出來的……
小人本住在漳水北村的小路邊,。
家中有屋又有田,生活樂無邊,。
誰知那斧頭幫,,他蠻橫不留情面。
勾結(jié)官府目無天,。
占我大屋奪我田,。
我爺爺跟他來翻臉,
反被他一棍來打扁,,
我奶奶罵他欺善民,。
反被他抓進高唐縣,
辱罵了一百遍啊,,
一百遍!
啊~~~
最后她懸梁自盡,,遺恨在人間……
他還將我一家人。
逐出了家園,,流落到江邊,。
我為酬養(yǎng)老爹,只有獨自行乞在廟前.
誰知斧頭幫,,他實在太陰險,,
知道此情景,竟派人來暗算,。
把我父子狂毆在市前!
三番輕辱,,屢次挑釁。
還有我兄弟,,大熊熊延福,。
為我出頭為我仗義,拔拳來相助,。
結(jié)果又被抓去高唐縣里面,。
小人尚健壯,殘命得留存,,
可憐老父五內(nèi)俱傷,,奄奄一息在病榻前,。
為老爹,唯有賣身為奴,,自作踐.
一面勤賺錢,,一面讀書艱,
發(fā)誓把功名顯,,手刃仇人意志堅啊,,
我銘記這仇不共戴天。
可憐我東武城,,建城一千年,,
卻被這高唐斧頭凌辱在面前。
請看今日之東武城,,竟是誰家之天下?。?p> 此文一出,,舉城嘩然,。
講真的,你讓李行周寫一篇流傳千古的詩,,他絕對做不到,。
你讓李行周哪怕抄一篇經(jīng)典的文章,他也抄不出來,。
但是,,如果是這些歪門邪道,他就利落的很,。
將前世《唐伯虎點秋香》里面的說唱拿出來稍微改改,。
呵呵。
那不是手到擒來,。
要知道,,前世李行周在直播的時候,這首說唱怎么也唱了一百零一遍,。
改編,?
哪一次不是加點料改一下。
雖然東武城縣官府反應(yīng)極快,,在兩刻鐘內(nèi),,便將所有繳文收繳一空。
但是,,先不說這片說唱讓人朗朗上口,,還附帶著洗腦效果,。
就是那些鏗鏘有力的長短句,,已經(jīng)印進每一個看到聽到之人的心中,,并飛快傳遍了全縣。
特別是最后一句‘請看今日之東武城,,竟是誰家之天下,!’
這充滿蠱惑力的宣言,很快便引起全縣的共鳴,。
要知道,,民眾本來是容易被煽動的。
前面李行周半真半假的話,,只能引起人們的同情,。
但是,最后一句,,‘請看今日之東武城,,竟是誰家之天下!’
直接打到了東武城縣人們的自尊心上,!
你高唐人來我東武城欺負(fù)人,?
呵呵。
那就看我東武城答不答應(yīng)了,。
人們心中的怒火越來越熾烈,,消滅斧頭幫營救熊延福的呼聲也越來越高漲!
不到半個時辰,,東武城縣的男女老少人人都會來一句“小人本住在漳水北村的小路邊,。
家中有屋又有田,生活樂無邊,?!?p> 而躲在人群中的崔安柿則長大了嘴巴。
他一把抓住李行周的胳膊,,好奇的問道,。
“彘哥哥,你這寫的似詩非詩,,似賦非賦的玩意怎么這么多人喜歡?。 ?p> 李行周傲嬌的扒開他的手,,嘚瑟的說,。
“是誰昨晚不愿意抄寫來著的?!?p> 有這么大的反響,,卻是超過了李行周的預(yù)料。
在他的知識點中,,大唐應(yīng)該流行的是詩,,人們對詩的底蘊還是很高的,,而不是這種口水歌。
當(dāng)然,,這也不怪他,,畢竟他連語文都不及格。
下一個抓住底層人們的high點,,靠口水歌聞名的人叫白居易,。
估計這時候還沒出生呢。
很快的,,一封封士紳的陳情表,,一份份百姓的請愿書,如雪片般飛到了縣衙,。
而此時的東武城縣縣令崔幼黎,,剛從青樓里回來。
他剛剛寬了衣,,泡個舒舒服服的熱水澡,,喝著上好的參湯。正不由得感慨人生如此夫復(fù)何求,。
作為崔氏這種上千年的門閥,,在生活享受方面,崔幼黎還是深有感觸,。
要是李行周在這,,都要感慨一句“城會玩?!?p> 然后不住的吐槽到時誰才是穿越的,。
你一個7世紀(jì)的古人竟然他這個21世紀(jì)的還會享受生活些。
崔幼黎的房間里溫暖如春,。房中有內(nèi)藏式的大銅鼎,。
里面有無煙的獸炭發(fā)出陣陣熱流,即使穿著寬松的薄袍仍然感到熱流撲面,。
一個穿著綺羅秀衫的侍女正坐在崔幼黎的大腿上,。
侍女一身窄袖春衫,把那隆胸細(xì)腰的美妙曲線襯托得凹凸有致,。
她本有七八分姿色,,再加上穿著輕薄,立時便顯出十分顏色,。
崔幼黎摟著侍女軟綿綿香噴噴的胴體,,
享受般的喝著侍女輕輕喂得參茶,淫笑著在她鼓騰騰十分壯觀捏了一把。
那侍女春情蕩漾地瞟了崔幼黎一眼,,吃吃地笑起來,。
不過,就是這樣
“大人,,大事不好了,?!?p> 門房的小廝驚恐的在門邊喊著,,瞬間將屋里的旎旎一掃而空。
縣令的大案上,,公務(wù)文書瞬間被覆蓋住了,。
“啪!”
被打擾了旎旎的崔幼黎身上帶著一股火,。
他看著眼前的大字報,,一腳踹開椅子。
崔幼黎是崔家旁支出身,,能在清河當(dāng)一份父母官,,其中下的苦工也不為人所知。
但是他敏銳的感覺到,,眼下這事兒要是處理不好,,他的安穩(wěn)日子就到頭了。
儒家那位圣人曾經(jīng)說過:‘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
也不知道這話的原意是什么,,反正自從被董仲舒注釋之后,,千百來的皇帝官員,都十分一致的將其解釋為,,老百姓還是愚點好,。
為什么?
因為愚了好糊弄,,愚了易滿足,,愚了好支配。
還是順民管得舒服,。
可現(xiàn)在,,有人大大的不順了!
竟敢煽動闔縣百姓的情緒,,讓他們沸反盈天,,激動上書,大有不達目的誓不罷休之勢。
“來人吶,,給本官更衣,,我要升堂!”
崔幼黎敏銳的感覺到這份繳文的的背后,,對他的職業(yè)生涯的影響,。
他拍打著桌案怒吼道。
崔幼黎氣鼓鼓的去升堂,,看誰都是不順眼,,把手下從縣丞、主簿,、典史到捕頭,、班頭,挨個臭罵了一頓,。
罵完了還得分派任務(wù),,扔下根大紅的火簽,對那掌管治安緝捕的張捕頭下令道,。
“給我查,,查出來甭管是誰,都給我枷回來,!”
張捕頭不敢多言,,便撿起火簽,領(lǐng)著幾個班頭就下去查案抓人去了,。
這些粗人一走,,大堂中便剩下縣丞主簿等人了。
能留下來的自然是親信,,崔幼黎十分倚重他們,,他愁眉苦臉的道。
“諸位,,這個事情處理不好,,我們是要倒大霉的,咱們得從長計議啊,?!?p> “這天下大勢,我想大家都還是很清楚的,,前段時間,,長安城里傳來消息,最近不是修那個什么《氏族志》嗎,?咱們的那位陛下竟硬生生的將崔氏從第一拿到第三,?!?p> “聽說郡里的那位老祖宗都?xì)獠×恕,!?p> “現(xiàn)在又冒出個請看今日之東武城,,竟是誰家之天下?!?p> “唉,,這要是處理不好,咱們都要完蛋了,?!?p> 眾人紛紛點頭,便把目光投向二把手縣丞崔幼銘,,他也是崔家旁支,。
東武縣城作為清河崔氏的大本營之一,,像這種實權(quán)官吏自然是由崔家那位老祖宗安排的,。
崔幼黎執(zhí)掌東武縣城,崔幼銘來協(xié)助他,,對,,是協(xié)助。
他們之間不存在什么競爭,,不存在什么上下級,,只是做好自己份內(nèi)的事便罷了。
他們所作的一切,,自然會有人報告給崔家的那位老祖宗,。
然后由老祖宗來判斷他們的能力,來安排他們的仕途發(fā)展,。
在很多情況下,,崔幼黎和崔幼銘還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關(guān)系。
類似的情況還存在于隴西李,、趙郡李,、博陵崔、范陽盧,、滎陽鄭,、太原王等。
崔幼銘微微矜持道,。
“堂尊大人,,依屬下看來,此時就是將那肇事者擒來也于事無補了,?!?p> 崔幼黎兩眼微瞇道,。
“何出此言?”
崔幼銘清了清嗓子,,張口就將
“小人本住在漳水北村的小路邊,。
家中有屋又有田,生活樂無邊,。
誰知那斧頭幫,,他蠻橫不留情面。
勾結(jié)官府目無天,。
占我大屋奪我田,。”
給一字不差的背誦了下來,。
崔幼銘本身能力就不錯,,再加上這篇說唱確實是瑯瑯上口。
然后分析道,。
“那個張貼繳文的人不過是為了擴大聲勢,,激起民憤,前面的那什么欺男霸女殺人奪田的這些事,,純碎胡說八道,,那斧頭幫是什么德行咱們能不知道嗎?那純碎是老祖宗養(yǎng)的一條狗,,你借他宋大有是個膽子,,他都不敢干這種事?!?p> “拋開這些,,這個繳文就透露出一個意思,那就是放了那個什么熊延福,?!?p> 什么“今日之東武城,竟是誰家之天下,?!边@些話都是為了這個目的,而現(xiàn)在看來,,他已經(jīng)做到了,。”
崔幼銘不慌不忙道,。
“我們現(xiàn)在將其抓獲,,只會讓百姓更加激動,萬一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您在老祖宗那里,,可就不好交代了,。”
崔幼黎一想,,的確是這么回事兒,,不由氣道。
“既然如此,,方才為何不阻止我,?”
“大人息怒,屬下覺著讓他們大張旗鼓也好,,應(yīng)該可以震懾一下那些刁民,,壓一壓他們的氣勢,告訴這些刁民,,這天下是誰的可以不知道,,但是這清河,還是姓崔,?!?p> 崔幼銘趕緊彌補了一句。
“作勢而不成真,,卑職就是這個意思,?!?p> “嗯……”
崔幼黎緩緩點頭道,。
“你這是老成之言,本官不得不聽,。但是到底是誰在背后搗鼓,,還是要查出來的,本官時候饒不了他,!”
崔幼銘說完了,,就該主簿陸言遜發(fā)言了。
他先看看崔幼銘,,再看看崔幼黎,,在這清河崔的地界上,他這個外姓人一直都沒什么存在感,。
陸言遜愁眉苦臉道,。
“大人,那虎頭幫宋二逵還放不放了,?”
宋二逵就是前日里逮回來的為首潑皮,,高唐縣虎頭會老大宋大有的親弟。
為了能把那蠢弟弟贖回來,,宋大有托人找到崔幼黎,,還送了二十兩銀子,。
崔幼黎開始覺得這種打架斗毆算不上什么大事,便一口答應(yīng)下來,。
結(jié)果沒想到,,這才引出了后面的是非。
“還放個屁,!”
向以文雅自居的崔幼黎,,看來這次是真急了。
怒吼道,,“給我好好關(guān)著,,任何人不準(zhǔn)探視?!?p> “那個熊延?,F(xiàn)在怎么辦?”
見崔幼黎正在發(fā)火,,陸言遜只好硬著頭皮問道,。
崔幼黎冷哼一聲道。
“去,,找個班頭把人給要回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