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明奕再次問何舒情況,,何舒誠惶誠恐,,可是到底也沒說出個所以然來,。
明岫忐忑地跪伏在地,不知道為什么會變成這樣,。
傅明奕看著眼前的兩人,,沉默了好一會兒,最后還是失望了,。
何舒自然不是醫(yī)術(shù)最高的太醫(yī),,可是普天之下,他能夠賦予信任去給蕭傾看病的,,卻只有一個何舒,。
離中秋武祭還有不到兩天的時間。
他來天音寺之前花了一點時間封鎖消息,,到了天音寺之后又與趙右辰商議過,,好在趙右辰也是心里有數(shù)的,消息并沒有走露出去,。
那么在這段時間里,,蕭傾必須醒過來。
如果醒不過來……
他的雙臂垂在椅子的扶手上,,手指漸漸握拳,,對于眼下這種狀況十分為難。
他緩緩走到床邊,,垂眸望去,,小小的蕭傾就像是睡著了一樣,神態(tài)平靜安詳,,絲毫不顯病態(tài),。
無論怎么掩飾,怎么安排,,只要蕭傾沒有出現(xiàn)在中秋武祭的現(xiàn)場,,他都將無法控制后面的事態(tài)發(fā)展。
他的力量還不夠,而他所隱瞞的事情并報給家族,,也不會得到他們的支持,。
更別說蕭傾的身份一旦暴露,整個天下都會反對他一人,。那么他所謀求的事情將會變得難上加難,。
到時候,即便是再給他十年二十年,,即便他不顧惜天下蒼生,,必要染紅整片蕭水……可他的初衷和理想又有什么意義呢?
蕭傾就算是再不好,,再年幼,,再天真,,再軟弱,,再自作聰明,再沒有自知之明,,但她的優(yōu)點也如此明顯——她有一顆慈悲心,,和一顆責任心。
他可以毫不夸張地說,,在大蕭皇室繁衍的這幾百年里,,同時具備這兩樣的帝王,或者是帝王之子——真的少得可憐,。
這讓他生出了一個對于全天下人來說,,可以算得上荒謬的想法。
或許,,這才是適合他的帝王,,不是他的學生“蕭傾”,而是眼前這個自稱蕭傾的小女孩,。
沉疴暗藏,,積重難返,這是南蕭短暫的和平表象下最危險的暗流,。
他要做的事情太過冒險,,如果不能得到蕭傾的支持和信任,他怕有朝一日終會功虧一簣,。
而除了蕭傾,,他想不出還有什么人有讓他冒險一試的可能。
如果失敗,,他將會是歷史的罪人,。
傅明奕揮揮手,讓何舒和明岫出去,又吩咐明岫關(guān)上門,,自己慢慢坐在了床邊,。
也許是他凝視的目光太過長久,也太過沉重,,本來想走的蕭傾卻不由自主地飄向床邊,,靜靜看著他看了許久。
傅明奕無意識地伸手給蕭傾整理了下脖子旁的被子,,似乎覺得那里的縫隙太大,,風灌進去會讓睡著的人受冷。
蕭傾心神一動,,突然想起那時在南逃的馬車上,,有一夜她看到傅明奕紅著眼圈看桌前跳動的燭火,明明那灼熱的亮度并不會讓他的眼睛更好受一些,,可他卻長久地盯著那燭火,,專注而執(zhí)拗地不肯挪開目光。
很多時候她都發(fā)現(xiàn),,傅明奕其實是個相當頑固的人,。
她常常覺得他的心是黑的,是冷的,,她無論用什么辦法都沒有辦法摸到他的真心,。
或許她這樣的身份,永遠都不可能感受得到太傅的真心,。
可是現(xiàn)在,,在這一刻,她神奇地感覺到心被牽動了一下,。
傅明奕的眼神沉重得太疲累,,也太溫柔。
他似乎有很多話要說,,可他只是默默看著她,,好半天了也只是伸手給她整理了一下被子。
太傅啊太傅,,你若是日日對我擺著這樣的臉,,我有什么不能答應你的?
蕭傾內(nèi)心一嘆,,突然又意識到不對,。
為什么太傅擺著這樣的臉,她就一定要無條件答應他任何事情呢,?
這不正常嘛,!
她也是有原則,,有主意的人好嗎?
她正自憤憤不平,,傅明奕終于說話了,。
“臣知道陛下很累了,陛下在怪臣,?!彼Z速低緩,溫眸低垂,?!捌鋵嵶詮某急比ブ螅菹乱恢弊龅煤芎?。臣從沒有當面稱贊過陛下,,是私心……”
或者說,對她要求太高,,稱贊的話反而不敢輕易說出口,。
“陛下累了就睡會兒吧,寺中法事還在進行,,陛下不必擔心,。臣也會守在這里,。只是……”
他頓了頓,,身子微微前傾,伸手摸了摸蕭傾額邊披散的長發(fā),,“明天醒過來好不好,?陛下……”
他的聲音如此輕柔懇切,面色如此不防備地表現(xiàn)出憂慮和慌張,,蕭傾直愣在那里,,覺得心又被狠狠撞了一下。
喂,,沒事兒不要這樣好不好?。?p> 回過神的蕭傾拍了拍自己的臉,,覺得真的不能看下去聽下去了,。
蕭傾趕緊往外飄,出了門卻又不知道該往哪里去,,一時茫然起來,。
不過,看不到傅明奕,,她就覺得自己的腦袋清醒了一點,。
她又不是真的小孩子,,哪里需要他的什么稱贊?
再說了,,為什么要醒過來,?
醒過來再忍受這種一點意思也沒有的生活嗎?
她可沒有那么心大,。
就算太傅現(xiàn)在這樣的情真意切真的是真的,,就算他再好看,再可憐,,再誠懇,,她自知對付不了他,只有被他牽著鼻子走還被嫌棄走得慢的份兒,。
她是有多自虐,,才能再讓自己回到這個危機重重又陰謀詭譎的世界啊,?
人原主都不管了,,她是有多善良,才要去過別人的人生???
蕭傾想明白了這一點,就打定主意不再進去了,。
不但不進去,,也不用再見太傅了。
免得再心生動搖,。
蕭傾堅決要遠離廂房,。
可是她剛往出走了一步,就感覺到手腕上的紅線緊了緊,,似乎把她往回拉了拉,。
要命,這到底是哪個神仙這么整她,,死的時候都不讓好好死,,還讓她把這種事情經(jīng)歷兩遍?
她固執(zhí)地拼命要往前走,,可是那紅線就死活拉著她往后退,。
蕭傾掙扎了好幾次都沒辦法掙脫那紅線,于是就生氣了,。
“誰?。〉降紫敫墒裁??”
隱約似乎有人低低地笑了一聲,。
蕭傾想要找到那聲音發(fā)出的方位,,可是一不留神,整個人就被牽扯著一下子飛了起來,,然后沖著那門就撞了上去,。
蕭傾嚇了一跳,“喂,!”
可是她竟被牽著兇狠地朝床上睡著的那副皮相撲了過去,。
喂!能不能尊重一下個人的意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