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叔蹲下身體,,仔細觀察地上的血跡,,又看了看圍墻上的血跡。
白珞也伸頭細細察看,,只見花園現(xiàn)場除了這一灘血跡之外,,并沒有什么打斗痕跡。
“據(jù)鄰居描述,,那李鐵根當時是頭朝圍墻,,腳朝大門方向,俯臥在地上,,傷口在腦后,。”
何三指了草叢里的的半塊青磚,,道:“苗叔您看,,這就是兇器,我和何四昨天虛虛比對了一下,,這塊磚和墻頭這個新出的豁口正好能對上,。應該就是這個墻頭掉下來的磚?!?p> “嗯,。”苗叔又細細看了一遍,,問白珞:“白大人,,你怎么看?”
這苗叔竟真得拿出師傅的架子,,信口指點起白珞來,。
何三老老實實的垂手低頭立在一旁,心里暗戳戳替苗叔捏了一把冷汗,。
白珞沉吟了一下,,斟酌道:“現(xiàn)場雖然沒有打斗的痕跡,可附近也沒有拖拽的痕跡,,而且在圍墻上還有有濺射的血跡,,這濺射血跡與尸體的位置也很吻合,所以這里應該是命案的第一現(xiàn)場,,而不是死后拋尸于此,?!?p> 白珞條件反射就用上了警校里訓練出來的專業(yè)名詞,話說得簡短有力且邏輯清楚,,描述準確,。
苗叔看她的眼神就不由帶上了一絲欣賞,他專注的聽著白珞說話,,沒有出聲,。
白珞停頓了一下,見苗叔并沒有打斷自己,,而是默默的聽著,,便接著道:“在下猜想,大約是這圍墻年久失修而于今日掉落了青磚在這院子里,,當日媳婦和奸夫私會被李鐵根發(fā)現(xiàn)以后,,兇手慌亂之下順手撿起這塊掉下來的磚砸死了李鐵根?!?p> 苗叔點頭,,心中大為贊賞,沒想到這白大人于破案真有幾分天分,,雖然她的觀察和推理一看就是沒有接觸過什么實際案例的新人,,顯得十分生嫩,但是對于一個新手而言,,已經(jīng)非常不錯,。
特別是對案發(fā)現(xiàn)場的描述,精確簡練,,簡直可以作為仵作述寫的范本,。
苗叔不由有點惋惜,可惜這位白大人已經(jīng)是官身,,無論如何不會入仵作這行,最重要是德行十分不好,,否則的話,,還沒有衣缽傳人的自己還真有點心動。
想到這里,,他看向白珞的眼神不由柔和了幾分,,對白珞一直板著的臉上第一次露出了幾分柔和的神色。
白珞精神一震,,看來自己在警校專業(yè)沒有白學,,居然讓苗叔對自己有了幾分認可。
白珞心中正有些沾沾自喜,,冷不防一旁的苗叔盯著她,,森森的問:“白大人,,那我請問,這里既然是第一現(xiàn)場,,李鐵根又是被砸而死,,他怎么會在對方撿起磚頭的時候一點都沒有反抗,以致于現(xiàn)場沒有半點打斗痕跡呢,?”
“呃,,這……”白珞語塞。
苗叔悠悠的看了白珞一眼,,背著手對何三道:“嘿嘿,,三兒,走,,去房間里看看,。”
三人進了正房,,其他地方倒還整潔,,可床上卻是一片凌亂,白珞光看這亂成一團的被褥床單,,都能想像得到當時那沈氏和陳立是如何的“戰(zhàn)況”激烈,,臉上不由一紅。
扭頭轉(zhuǎn)過視線時,,卻看到苗叔目光中露出深意的看著自己,,不由心中一凜,做出仔細打量屋內(nèi)陳設(shè)的樣子,,掩飾了過去,。
苗叔心中也是納悶,明明這白珞的神色絕對是不經(jīng)世事之人才有的反應,,難道這個白珞竟然還是處男,。
難不成這貪官只貪財不好色?
世上還有這樣偏科的貪官,?
苗叔發(fā)現(xiàn),,自從白珞這次來拜訪他以后,所作所為就處處矛盾,,一方面是個搜刮民脂民膏的貪官,,一方面又盡心盡力為民捉拿兇手;一方面貪污受賄提拔獄卒做仵作,,另一方面又大費周章把自己請回來,,還不矜不伐,禮賢下士,向自己虛心請教案情,。
他對白珞的印象終于不再只覺得是魚肉百姓的貪官,,而開始變得復雜起來。
這白珞又是貪官又似清官,,讓他這雙看透世事的老眼都有些看不透起來,。
白珞不知道這短短的兩天,就已經(jīng)讓苗叔對自己出現(xiàn)了改觀,,她正細細的打量這間屋子里的陳設(shè),。
可看來看去,發(fā)現(xiàn)除了臥室十分凌亂以外,,其他并沒有什么不正常,。
她轉(zhuǎn)身虛心的請教苗叔:“苗叔,這間屋子在下并沒有看出什么不對勁,,還請您指教,。”
“嗯,?!泵缡妩c點頭,什么也沒說,,轉(zhuǎn)身走了出去,。
白珞一頭霧水的看著苗叔的背影,自己說錯了什么嗎,?
其實白珞什么也沒說錯,,只是苗叔其實也沒看出有什么不對勁。
三人又轉(zhuǎn)去張氏老婦的屋子,,這屋子就更簡單了,,一切陳設(shè)如常,除了房間陰暗潮濕一些以外,,也沒有什么特別的,。
苗叔從張氏老婦的屋子里往外走,問何三:“三兒,,那李鐵根的尸體呢,?”
“來不及送去義莊,昨晚就暫時停放在了街角一間廢棄的屋子里,,一會我?guī)^去?!焙稳⒖檀鸬?。
白珞發(fā)現(xiàn)縣衙里的幾個衙役都算是比較能干的,至少事情都有提前安排好或是提前摸好情況,,無論苗叔問什么幾乎都能答得上來,。
這么能干的屬下,,跟著原來的白珞那么個貪官,真是可惜了,,簡直是明珠案頭,,白珞得意的想著,幸好自己來帶他們棄暗投明了,。
苗叔默默無語的重新走到那塊沾血的磚塊面前蹲下,,仔仔細細的看了半天,才打開了自己的仵作箱,,從里面拿出一疊干凈的宣紙和一副嶄新的布手套來,。
白珞看見立刻接了過來,雙手戴上手套,,一手展開宣紙,,一手捏著那磚頭的一角,把那塊磚頭小心的包進了宣紙里,。
這些基本的取證手法,,白珞都在警校里專門訓練過無數(shù),手法自然比起一般的仵作來不遑多讓,。
苗叔看看白珞這手法,,再想想白珞這悟性,再一次在心里嘆息扼腕,,唉,,這么好的苗子怎么就是個官身呢,還是個貪官,!
唉……
白珞在墻角下包磚頭的時候,,柳之然正在馬車里看著手里的兩張紙,那是信鴿帶來的,。
車在不太平整的官道上疾馳,,可是馬車卻異常的平穩(wěn),這是都察院為經(jīng)常在外奔波的院史大人柳之然特意打造的馬車,,光是金貴的減震機銷,,普通的馬車最多只用6個,這輛馬車就整整用了40個,,輪子全部用銅釘固定,。
因為柳之然有一段時間經(jīng)常遭遇暗殺,這馬車四壁和車頂上都夾了輕薄而堅韌的織了鐵線的獸皮,,車里更是足足有20個暗格以供院史大人使用,,暗格里物事一應具全,有圍棋,點心,,毛毯……甚至還有一套紫砂茶具和一個陶泥小火爐,,并一小簍銀霜碳。
都察院上下為了自家院史大人的舒適和安全,,可謂是費盡了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