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之然的馬車黑漆漆的貌不驚人,,可里面卻舒適寬敞,,坐下幾人綽綽有余。
柳之然坐在右邊,,白珞坐在了左邊,,而年紀最大,,身份是苗世伯的苗蕪,自然是坐了中間,。
姜信熟練的一揮鞭子,,馬車踢踢踏踏的走了起來。
因為李鐵根的案子還沒結(jié)案,,院門上還貼著縣衙的封條,。
丁一和王海已經(jīng)在院子門口等了一會了,兩人遠遠的看見馬車過來了,,立馬迎了上來,。
趕車的姜信和柴胡第一個先跳了下來,然后是柳之然和苗仵作,。
姜信和柴胡兩人聯(lián)手,,把最后下車的,一只腳點地一拐一拐走得艱難的白珞扶了下來,。
白珞這一行人這兩天來這院子的頻率是如此的頻繁,,以至于附近的鄰居都已經(jīng)熟悉了這位脾氣溫和的縣令大人。
聽到動靜以后,,都紛紛探出頭來跟白珞打起了招呼,。
“白大人,您來啦,,幸苦了您,。”
“白大人,,這案子破了嗎,?那對狗男女夠判殺頭的吧。怎么還不見張榜告示啊,?!?p> “白大人,,這夜里巡街今天會巡起來嗎?你可答應(yīng)了的,,可別忘啊,。”
“白大人,,……”
白珞被這一聲聲問候一下給包圍了,,她昨晚在屋子里又翻又找的折騰了一夜,完全忘了巡街的事情,。
白珞紅著臉尷尬道:“昨天公務(wù)繁忙給忘了,,抱歉抱歉。今晚,,今晚一定開始巡街,,這次決不食言?!?p> 從小自己就有愛忘事的毛病,,所以自己住的地方一定會掛一個小黑板,上面寫上自己要辦理的事情做備忘,。
沒想到自己穿到了古代,,這忘性也一起帶來了,白珞臉紅了,。
她決定回去就讓找面墻當黑板用,,上面專門寫自己的備忘錄。
柳之然看著白珞尷尬羞愧的樣子,,忽然覺得有些可笑又可氣,,白珞昨晚干了什么,他最清楚不過了,。
百姓們或許以為白大人說的忘了只是一個托辭,,只有柳之然知道,這位白大人,,昨晚是真的忙得把這件事情忘到了腦后,。
這個白珞還真是個矛盾的人,看她斷案的時候,,幾次能從細節(jié)處發(fā)現(xiàn)端倪,,找到破案的線索,應(yīng)該是個精明能干的才對,,可從她被銅盆砸腳,,轉(zhuǎn)頭就忘事的迷糊勁來看,又真真是個糊涂人。
白珞對圍著自己的百姓團團一揖,,歉然道:“回去我就張榜,,公告安寧縣恢復(fù)夜間巡街,從今晚就開始,。大家放心放心,?!?p> “白大人,,您答應(yīng)的十五日接待百姓也別忘了,今兒可就已經(jīng)十三日了,?!?p> “是是是,本官絕不敢忘,,絕不敢忘,。”白珞連連點頭,,滿口答應(yīng),。
“白大人,那天你還答應(yīng)那乞丐,,說縣里七日以后就會出流民安置的辦法的,,您也別忘了?!?p> ……
大家一看白珞脾氣溫和,,臉上笑瞇瞇的,也都壯著膽子七嘴八舌的說著,。
官員需要百姓的民心,,百姓也需要好官,大家的需求其實都是相互的,。
只不過,,百姓對好官的需求要比官員對民心的需求更強烈更迫切罷了。
白珞又笑瞇瞇的聽取百姓說了幾句,,這才帶著苗叔和姜信進了院子,,其他人等都留在了院子外,免得人太多,,破壞了物證,。
柳之然也沒有進去,就施施然悠閑的立在院子門口靜靜的看著,。
其實他也只是因為身邊兩名暗衛(wèi)都派了出去還沒回來,,一時間手頭居然沒有了什么要緊的事務(wù)需要處理,又想看看這白珞怎么找到那個隱藏的兇手,,這才閑極無聊跟過來的,。
總得來說,,自此他就任都察院以后,悠閑的時光著實不多,,所以這次他也就率性而為了,。
要說李鐵根這個案子,驗尸第一天他就在場,,其實他也算是全程參與了,,白珞在這個案子上的投入和認真,以及天才般的敏銳和專業(yè),,一次次的打破了他來之前,,對這個白珞貪官的預(yù)想。
而到今天,,現(xiàn)在一行人能站到這里重新勘查現(xiàn)場,,重新找到破案的方向,論起來,,也完完全全是白珞的功勞,。
柳之然心里對這個白珞的看法悄然有了絲絲改變。
從一開始的全然鄙夷,,到后來的一絲玩味,,到現(xiàn)在,終于開始參雜上了那么一絲絲的好感和佩服,。
白珞一進院子,,先從墻角摸了一塊磚頭,打量了一下院里院外的幾人,,白珞把姜信拉到了李鐵根倒地的地方,,又把何三叫了進來。
“姜信,,你和李鐵根差不多,,你站在這里不要動。何三,,你和陳立高度差不多,,你拿著磚塊試著砸他頭頂正上方偏右的位置?!?p> 何三舉著磚頭,,換了幾個角度試了一下,雖然能用磚頭打到姜信的頭頂,,卻都因為角度太高,,而無法使出全力的致命一擊。
位置對了力度就會不夠,力度夠了位置卻會偏低,。
這樣的模擬,,再一次證明,這個傷口不可能是身高比李鐵根矮很多的沈氏和陳立造成的,。
她讓何三從墻角把梯子搬了過來,,又吩咐姜信站著不動,這才回憶著李鐵根尸體的位置以及傷口的方位,,指揮何三把梯子擺到她推測出來的方位,。
然后她在張三的保護下,一階一階的開始往上爬,,每爬一階,,都會拿著磚頭對著姜信的腦袋來回比劃,。
有時,,她還會低頭和下面的苗蕪交換幾句意見。
柳之然瞇著眼睛看著在梯子上表情認真嚴肅,,身子卻搖搖晃晃的瘦弱身影,。
那只腫的高高的傷腳,無力的拖在梯子的橫杠上,,每一步都上得驚險無比,。
他抿著唇,身體不由自主的向院子里走了幾步,,站到了院子中間,。
柳之然自己都沒發(fā)覺,他現(xiàn)在的姿勢,,就好像……在隨時準備著接住可能會不小心掉下來的白珞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