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立朝著建筑物的中心走去。

　　偵察者回傳的信息表明,，在這層的中心部分,，存在著一處被堅固合金封閉而成的區(qū)域，毫無縫隙,，無法飛入其中窺視,。

　　里面肯定放著什么重要的東西。

　　和其他層一樣,，大廳內(nèi),，整齊擺放著數(shù)不清的透明器皿，看起來仿佛列隊的兵士,，又像是一個個生命的墓碑,。

　　經(jīng)過一扇門時，門自行開啟了,。

　　被什么東西操縱著,，門的上下，從中線咬合的部位分離,，露出門后的一條蜿蜒長廊,。

　　“感覺到了我的到來嗎,？但……為什么沒有派出防御者，對我發(fā)動攻擊,？反而像是在歡迎我似的,。”

　　張立已經(jīng)判斷出,，偵察者進不去的區(qū)域,，應(yīng)該就是黃金城的“控制中心”。

　　無論看起來光潔如新的機械人,，還是活動自如的機械臂,，都表明了這一點。

　　它們都是些精密的機械結(jié)構(gòu),，少了持續(xù)維護的話,，早就變成了一堆廢銅爛鐵。

　　換言之,，這座城市,，并非完全“死亡”。

　　就是不知道,，藏在幕后,，主導(dǎo)這座城市運轉(zhuǎn)的那個意志，究竟是活著的生物,，還是什么其他的東西,。

　　“嘻嘻嘻嘻……”

　　忽然，耳邊響起了輕笑,。

　　張立猛然轉(zhuǎn)頭,，余光掃到，像是有什么一閃而過,。

　　然而映在他眼中的,，卻只有空無一物的長廊。

　　智腦沒有提出警示,，長廊中的偵察者亦沒有傳回什么有意義的影像,。

　　張立的這具化身融合了一部分幽鬼物質(zhì)，按說無論是里世界幽鬼,，還是靈魂,，都沒有辦法逃過他靈敏的感知。

　　“……也許是我多心了吧,?！?p>　　長廊仿佛沒有盡頭，遠方,，蘊藏著如焦油般濃厚的黑暗,。

　　而構(gòu)成兩側(cè)墻壁的,，全是冰冷的弓型合金,，充滿了科技的韻味,，合金表面光滑無比，映出了無數(shù)個張立的影子,。

　　腳跟碰觸地面,，咯咯作響。

　　孤獨地行走在此地,，張立沒有感到恐懼,，在他還是阿納隆絲的時候，便漂浮在空無一物的宇宙中,，經(jīng)歷了上億年光陰,，這種人類脆弱的情感，早就不復(fù)存在了,。

　　沒走多遠,，那個聲音再次響了起來。

　　“嘻嘻嘻嘻……”

　　張立聽得真切,，若說他出現(xiàn)同一種幻聽兩次,，那是絕對不可能的。

　　他止住腳步,，鑲嵌在墻壁凹槽中的弓形廊燈逐級亮起,，將長廊徹底點亮。

　　通過合金鏡子般的光滑表面,，張立看到,，有只惡魔般的生物跟在他的身后，長長的卷舌正舔舐著他的臉頰,。

　　沒有任何感覺,，張立也無法通過直接目視，觀察到這只惡魔的存在,。

　　可鏡子中的影像表明,，那惡魔就站在他身后，收回了卷舌,，靜靜地盯著他,。

　　“你是什么東西？幽靈嗎,？”張立抱著實驗的心態(tài),，釋放了一個翻譯魔法，將周邊籠罩了起來,。

　　“……”

　　“……又或者是仍在此地徘徊回蕩的某種執(zhí)念,？”

　　那東西開口說：“愉悅,，至極的愉悅?！?p>　　翻譯魔法起了效果,，這表明，惡魔不但真實存在,，還具有自我意識,！

　　未等張立再說出別的話語來，眼前的景色突然大變,，一個個穿著金色制服的勾尾“惡魔”出現(xiàn)在了廊道里,。

　　惡魔們有著半透明的身軀，像是看不見張立似的,，忙碌著自己的事情,。

　　有的，一邊交頭接耳,，一邊在廊道中行走,，有的站在梯子上，維修著“壞掉”的廊燈,。

　　一扇扇密閉門頻繁地開啟關(guān)閉,，各種和人類孩童差不多大小的機械人正搬運著大廳內(nèi)的那些透明器皿，忙碌個不停,。

　　張立伸出手,，探向一名向他走過來的惡魔，他什么都沒有摸到,，惡魔就這么從他的身體中直接穿了過去,。

　　“幽靈？,！”張立眨了眨眼,，再睜開時，熙熙攘攘的世界重新被空寂所吞噬,，又變成了那條清冷的長廊,，仿佛剛才出現(xiàn)的，全都是幻覺,。

　　“智腦,，有沒有檢測到什么特別的數(shù)據(jù)波動?！?p>　　『報告：一切如常,。疑惑：檢測到你的軀體，曾發(fā)生短暫的心速加快，現(xiàn)已恢復(fù)正常值,。結(jié)論：理解不能,。』

　　張立皺了皺眉：“果然,，這些影像不是實體,，而是某種信息的殘留，就像是‘故宮的鬼影’,，受到強光的刺激,，便會重新顯現(xiàn)出來,?！?p>　　他看到右手邊有一道門，門回應(yīng)了他的步伐,，以之前同樣的方式開啟了,。

　　為了印證心中所想，張立通過這扇門,，重新回到了大廳,。

　　頂燈伴隨著‘嘭’、‘嘭’的聲音,，快速照亮了整個大廳,，那些被機械臂戳刺的透明器皿中，浮現(xiàn)出了一個個……

　　大腦,。

　　某種生物的大腦,，和人類左右兩瓣的大腦不同，分為四個獨立的區(qū)域,，浸泡在綠色的粘液里,。

　　機械臂的刺針，輕點著這些大腦表層的溝回,，并釋放出微弱的魔力,。

　　“缸中之腦！”張立忽然想到了什么,，臉色一變,，“不會吧，難道金烏4的高級生命,，竟然選擇了這種方式……”

　　影像很快就消失了,，器皿內(nèi)再次變得空蕩蕩的。

　　“愉悅……極致的愉悅……你說,，究竟什么才是幸福,，什么才是真正的快樂……你說，告訴我……”

　　沙啞的嗓音隨之響起，張立透過光潔的地面,，看到那只惡魔的雙足,，正立在他的身后。

　　張立沒有回答,，嘆息一聲,，重新走回了長廊。

　　越來越多的聲音在他耳邊輕笑,，長廊的盡頭,，勾尾惡魔的雕像蹲坐在齊腰的立臺之上。

　　這雕像的雙手交叉在胸前,，面部平滑,，完全沒有諸如口、鼻之類的器官存在,。

　　張立走過去時,，雕像背后的墻壁隆隆翻轉(zhuǎn)，露出了左右兩條拱頂?shù)耐ǖ馈?p>　　“進來吧,，快進來吧,。”有好些個聲音說,。

　　通道內(nèi)的房間很是擁擠,，圓筒狀的龐大機械占據(jù)了絕大多數(shù)空間，組成它的各個部分正在徐徐轉(zhuǎn)動,。

　　為了迎接張立的到來,，數(shù)道光源交叉落下，在他面前打出一道全息的惡魔之軀,。

　　“我就說嘛,，遲早會有外來者找到這里的?！睈耗дf,。

　　“你是誰？”張立問,。

　　“我們沒有名字,。”

　　“為什么要這么做,？”張立掃視著那臺運轉(zhuǎn)著的龐大機械,，言有所指。

　　“這么做不是很合理嗎,？我們被造出來,，原本就是為了給他們提供‘快樂’，你看，我們完成的多好,?！?p>　　“快樂？所以你們就選擇了最簡單的方式制造快樂??？”張立高聲說，“將大腦從他們的身體里摘除,，泡在具有修復(fù)功能的營養(yǎng)液中,，通過魔力直接刺激大腦，以偽造出你們認為的快樂,！”

　　“他們并不抗拒,。”惡魔回答,，“極致的愉悅,！他們享受了這種愉悅整整三億年才死去，為了保證這種快樂盡可能延續(xù),，我們想盡辦法，利用了這顆星球上可以利用的一切資源,?！?p>　　“……何等墮落啊?！?p>　　“那是你認為的墮落,，他們和我們都不這樣認為?！?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