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以戰(zhàn)養(yǎng)戰(zhàn)
有了皇帝的批示,,徐光啟和畢懋康自然不敢怠慢,,先是修繕火藥庫,排查隱患,然后篩選內部人員,,制定嚴格的出入制度。當然戚興國的錦衣衛(wèi)和魏進忠的東廠也沒閑著,,對于那些身份可疑,、行跡詭異的人全部抓到詔獄嚴刑拷打,還真找出了一些與建虜存在利益關系的漢奸,、賣國賊,。
當魏進忠捧著這些供狀來到勤政殿時,左戰(zhàn)不由得倒吸一口涼氣,,慶幸自己提前整飭了后宮,,要不然小命難保。王恭廠這么機密的地方都能混入奸細,,那其他軍營自不必說,。
見小皇帝龍顏大怒,魏進忠慣會見風使舵,,趁機說道:
“主子萬歲爺息怒,,千萬別為這些無恥小人傷了龍體。先前戚千戶在關外就抓獲了不少奸細,,不如交予奴才加以審問,,必要時可以傳訊努爾哈赤等人?!?p> 左戰(zhàn)聽聞抬頭打量著魏進忠,,心想你真是個天才,堪稱人類有史以來最偉大的整蠱專家,,頓時轉怒為喜,,笑著說道:
“好奴才,讓你做掌刑千戶真是屈才了,?!?p> 魏進忠見圣心甚悅,也跟著淫笑起來,,叩頭說道:
“只要能為主子萬歲爺分憂,,奴才愿意赴湯蹈火,粉身碎骨,,那些虛名奴才并不計較,。只是主子早朝晏罷,夜以繼日的勞心勞神,,長此下去可怎么好,。”
說完魏進忠竟然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哭訴起來,,這讓左戰(zhàn)大感意外,。說實話誰不想工作的努力被表揚,,身體的健康被關心,他見魏進忠如此不免內心一熱,,語氣溫柔的說道:
“你起來回話,。”
頓時勤政殿內寂靜無聲,,只有西洋擺鐘滴答作響,,左戰(zhàn)想了下說道:
“朕就是一天二十四個小時也忙不完,你看還有這么多事等著朕批示,。眼下是大明朝的關鍵時期,,新政雖然已經(jīng)推行但至少要等兩年才能見到成效,所以內部不能亂,。你即刻接替李鳳翔提督東廠,,讓他到司禮監(jiān)先做第三秉筆太監(jiān)。除了繼續(xù)監(jiān)視東林余孽,,近期的重點是清除通敵的奸細,,如果努爾哈赤真敢忤逆朕,只要證據(jù)確鑿就將他繩之以法,?!?p> 平心而論李鳳翔的手段真沒有魏進忠狠辣果決,左戰(zhàn)不得不放虎歸山,,再給魏進忠一次機會,。為了避免此人過早的針對努爾哈赤一家,也防止努爾哈赤在京師收買細作,,左戰(zhàn)決定將其搬至北直隸保定府高陽縣。一說到高陽縣,,書友們肯定就明白其中的原因,。
據(jù)《明史》及民國版《高陽縣志》記載,公元1638年十一月,,清軍大舉進攻高陽,。此時賦閑在家的孫承宗率族人和全城百姓堅守城門,終因寡不敵眾城破被擒,。面對清軍的高官厚祿,,他毅然選擇面向京師三拜后自縊而亡,時年七十六歲,。另外他的五個兒子,,六個孫子,兩個侄子,,八個侄孫全部戰(zhàn)死,,可謂一門忠烈,。
朱由檢聞訊后哀傷悲嘆,對他的評價是“漢則孔明,,唐則裴度,。舊輔孫承宗前勞難泯,死義更烈”,,之后南明弘光帝朱由崧追贈太師,,謚號“文忠”。
左戰(zhàn)對孫承宗是非常推崇的,,這也是為什么一開始就拜他為師,,并授予少傅的頭銜,非常時期又命他做薊遼總督,、兵部尚書,。把努爾哈赤一家幽禁在高陽,無形中就多了一道護身符,,即便將來皇太極再次反叛,,左戰(zhàn)也不會擔心孫承宗一家的悲壯重演。
魏進忠走后,,左戰(zhàn)又單獨召見了兵部右侍郎李邦華,,此人去年調入軍機處參與大明王朝的高級軍事決策,他的第一項任務就是配合孫承宗整飭京營,。所謂新官上任三把火,,加上他有皇帝撐腰,上任之初便攜天子之威改組了四衛(wèi)營,,革除老弱,、占役、虛冒的弊端,,整頓軍備,,嚴苛訓練,為曹文詔,、黃得功組建的勇衛(wèi)營成了遼東戰(zhàn)場上的兩把尖刀,。
李邦華,字孟暗,,江西吉水盤谷鎮(zhèn)谷村人,,名言是“我寧為偏枯的學問,不做反復的小人,?!?p> 說起這個李邦華有一件非常有趣的事情,萬歷三十一年他與父親李廷諫一同中了舉人,爺倆互相鏃礪,,第二年李邦華就考中了進士,,當然他老爹落榜了。由于他與東林黨人鄒元標是同鄉(xiāng),,所以上任之初就被貼上了東林黨的標簽,,屢屢遭受排擠,他也不為自己辯解,,索性稱病回家,。
左戰(zhàn)登基后啟用的第一批人就有他,在朝中掛了個右僉都御史的頭銜就到天津做巡撫去了,。俗話說是金子在哪里都能發(fā)光,,他到天津后積極整頓軍務,使津門軍成為各鎮(zhèn)的表率,。左戰(zhàn)見狀立即將他調入兵部任右侍郎,,與孫承宗一道成為軍事改革的骨干力量。由孫承宗負責培養(yǎng),、選撥年輕的軍事將領,,開辦軍事院校,組建關寧鐵騎和近代陸軍,。李邦華則革除軍中弊端,,懲處貪腐,保證軍人的純潔性和紀律性,。
君臣見面自是一陣寒暄,,閑扯幾句后左戰(zhàn)開門見山的問道:
“現(xiàn)在京營整飭的如何了?”
李邦華是個急脾氣,,立即回道:
“京營一向存在占役,、虛冒的情形,臣懲治了十幾個老奸巨猾的掾史,,要求一年考察兩次,,目前已基本杜絕這種事情。不過軍馬只有一萬五千匹,,經(jīng)常有官員借用坐班馬,甚至折價把馬匹買走了,,臣建議軍馬是用來打仗的,,以后取消借馬的慣例?!?p> 左戰(zhàn)見他對癥下藥,,做事講求快刀斬亂麻,點頭后繼續(xù)問道:
“李愛卿但說無妨,只要是實情朕即刻下旨去辦理,?!?p> 李邦華知道小皇帝喜歡實干家,決定不再兜圈子,,直接回道:
“京營每年領取太仆銀一萬六千兩,,屯田籽銀一千零六十兩,可是各級將吏索要無度,,臣建議由協(xié)理每年支取一千四百兩,,總督、巡撫等官員依次遞減,。另外三個預備營可以并入五軍,、三千、神機營,,對于需要升遷的將領按天考察成績,,在每個小營預備一個功勞簿,每月匯總他們的成績報給協(xié)理,,擇優(yōu)進行選派,。”
這些奏折被左戰(zhàn)一一批紅,,李邦華喜出望外,,一時想不起其他的事情來,竟然呆呆的立在那里,。左戰(zhàn)見狀哈哈大笑,,調侃的說道:
“想不到能言直諫的孟暗也有說不出話的時候,那朕便替你說了吧,!倉場總督南居益說這兩年的軍糧比萬歷四十六年增加了近六萬石,,可是你已裁撤了大量的占役、虛冒編制,,按理說應該減少許多才對,。這里面的事你盡快查清楚了,更重要的是抓緊拿出個標準出來,!”
李邦華沒想到小皇帝知曉這么多的細節(jié),,一時臊得耳根子都紅了,有些語塞的回道:
“圣上英明,,讓臣自慚形穢,。京營的實際編制為十二萬人,糧餉應以一百四十四萬石為定額,。不過目前臣只招募到九萬七千人,,還需要一年的時間才能完成,。”
左戰(zhàn)見他為人坦誠,,知無不答,,頓時心生好感,狠了狠心命王安取來那把承影劍,,鄭重其事的說道:
“這把劍雖然削鐵如泥,,但在朕手中與朽木無異,今日就贈與你了,。你的這些建議朕都準奏,,回去后立即執(zhí)行,若是有人從中阻攔,,你就拔出寶劍替朕問問他是奸是邪,。”
天子賜劍是古代武將的最高榮譽,,李邦華心知這把承影劍是小皇帝的心頭肉,,足見他對軍事改革的重視,接過劍后叩首謝恩,,立誓不鏟除奸邪就用這把劍自刎謝罪,。
左戰(zhàn)見他過于激動,生怕他整頓軍紀用力過猛,,補充道:
“孟暗稍安勿躁,,是權力滋生的腐敗,所以你的重點是建立完善的制度,,各司互相監(jiān)督讓奸邪之徒?jīng)]有施展的空間,。
這次軍事改革表面上是補充新式火器,訓練優(yōu)秀的騎兵,,改變以往的戰(zhàn)術打法,,其實質是一次國家戰(zhàn)略的調整,由以往被動防御變?yōu)橹鲃映鰮?。萬里長城在朕眼里早已不是防御性的堡壘,,而是一張拉開的弓,隨時可以將朕的意志射到草原的任何地方,。
在以往的戰(zhàn)爭中,,我軍勞師遠征需要消耗巨額輜重,朝廷入不敷出,,百姓積貧積弱,。朕決定改變這種作戰(zhàn)模式,通過掠奪敵人的牲畜糧草來實現(xiàn)以戰(zhàn)養(yǎng)戰(zhàn)的戰(zhàn)略目標,,減輕后勤輜重的壓力,,提高前線部隊的靈活性?!?p> 從王恭廠出來后左戰(zhàn)便有了這種想法,,目前明朝的軍事實力完全可以支撐對外掠奪擴張,所以他才決定放任喀爾喀部的哈爾巴拉繼續(xù)東進,,想通過這次較量檢驗新戰(zhàn)略的可行性,。
這種戰(zhàn)略調整并非左戰(zhàn)窮兵黷武,而是充分吸取了南宋的教訓,。南宋軍隊的裝備水平和作戰(zhàn)能力都非常強,,可是長期的防守消磨了將士的意志,也拖垮了朝廷的財政,,最終趙氏一族眾叛親離,,崖山之后漢族再也沒有后退的余地。
萬歷三大征也是佐證,,蒙古,、土司、倭寇的作亂雖然具有一定的隱蔽性或是遠在千里之外,,但以明朝強大的特務機構和驛站系統(tǒng),,這些叛亂的跡象絕對可以第一時間上報到朝廷。那么問題來了,,為什么神宗皇帝要等叛亂坐實了才發(fā)兵抗擊,?
其實不光是他,歷朝歷代的守成之君都不愿意輕言戰(zhàn)事,,能動口盡量不動手,。究其原因還是戰(zhàn)爭的代價太大,不但從敵人那里得不到好處,,還要消耗朝廷的財政,,加重農民賦稅和徭役,輕則導致國貧民弱,,重則動搖統(tǒng)治根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