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璇，我打算教你習武,?！?p> 我正品著弟子端來的一杯茶，聽到夏源的話直接全噴了出來,，“為什么,？曦曜城不是不讓女子習武的嗎？”
“沒有緣由,，還有,，作我弟子，首先一點就是不可質(zhì)疑或違抗我的命令,，以后每天按時來這里練劍,。”
“可我住的地方離這兒也太遠了,?！蔽冶鞠腚S便找個什么理由讓他收回成命。
“哦,，那你就在旁邊的晴欒閣住下吧,。”
“可……”
夏源看我的眼神明顯透露出不耐煩,，我趕緊閉上了嘴,。
“大人，尸體的事已辦妥,。夏城主也已開始教謝斯璇習武,，并讓其住在晴欒閣?！?p> “好,，過段時間就可以見到這玉墜的功效了?！?p> “明白了嗎,？”
“夏，夏城主,，你演示得太快了,，我跟不上,。”
夏源停下手上的比劃,，朝我近處走來,。我怕他揍我一頓連連后退好幾步，最后只得閉上眼聽候發(fā)落,。
“好,，那我一點點教你?！倍叾嗔藴厝岬亩Z,，手上多了一個人的溫度。我睜開眼,，只看見夏源的側(cè)臉在離我咫尺的位置,。靜止的時間不過幾秒，他就在我身后握著我的手分解劍法,，有時候動作很輕盈,，他的呼吸很勻稱，有時迅猛些,，我感覺我們的頭發(fā)都快要纏到一起,。
“現(xiàn)在明白了嗎？”本生著一張溫潤的書生臉,，他在與我交談時卻格外生疏,，不過生疏之外也透露著對我的耐心，我知道我是他教過的最差的弟子了,。
“明,，明白了?！蔽矣行┬奶?。
“那好，今天就練這套劍法,，明天我來檢查,。”
“好的,，城主再見,。”我一個勁兒的微笑擺手目送他離去,，等他走沒影兒了,，我癱坐在地上翻白眼，“什么嘛,，習武也沒什么好,，唉,。”
看到墨綠色草坪上出現(xiàn)白色的衣角,，我連忙跳起來,，“城主，我馬上練,，馬上練,。”
“哈哈,，這么怕城主啊,。”
“瑛華,？嚇死我了?！蔽覔炱鹑釉诘厣系哪緞?，“你怎么來了？”
“一天沒見你了,，星泊告訴我你被城主帶到這兒來,，就趕過來看看你們來做什么?！蔽覍︾A并無多大警惕心,，甚至沒意識到城主帶我過來的這件事未曾告訴任何人。
“哎呀,，還不是他心血來潮教我練什么劍,，我根本就沒學會，他還要檢查,?！?p> “我方才來的時候看到了些許，這套劍法我略知一二,，我可以教你,。”
“真的,？瑛華,，太謝謝你了！”
“不必客氣,?！?p> 我們一直練到太陽下山，雖說還有些地方不熟練,，但大體已經(jīng)掌握得差不多了,。
“瑛華,，這次你可幫我大忙了?！?p> “作為姐妹,，理應在你有困難時施以援手?！?p> “都這么晚了,，你快回去吧，改天我一定好好報答你,?！?p> “那我先走了?！币灰u白紗翩翩離去,，那紗衣散著鱗片一樣銀白的顏色，讓我一下子想到了白錦,。我敲了敲腦袋,，轉(zhuǎn)身回了屋。
躺在床上,，我輾轉(zhuǎn)反側(cè),，腦袋里浮現(xiàn)的都是草兒的臉。聽著夏夜蟬鳴,，我慢慢睡著了,。
“斯璇姐姐，再見了,?！?p> “不要！”
我猛地坐起來,，臉上全是汗,。草兒在一片黑暗中離我越來越遠，最后變成一個黑點消失在我眼前,。雖說是夢,，卻很真實，讓我心里莫名多了恐懼,。拂去汗珠,，本想出門透透氣，但腰背都酸脹難耐,，只好作罷,，靜躺在夜里。是夜，靜得可怕,，黑得不見底,。
“完了完了，怎么睡這么死,，怕是吃不上早飯了,。”看這日頭的方位已近正午,，餓著肚子的我當時只想到錯過早飯,，早忘了練劍的事。我急急忙忙披好衣服,，在開門迎頭撞上夏源的時候,，神智上線了。我倒吸一口涼氣,，眼神卻泛著花癡,。
“城主，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你說的是撞到我還是起得晚呢,？”
“啊,？”我把頭歪向一邊,，看陽光灑在夏源臉上，那雙眼眸似是會笑呢,。
見我直勾勾看著,，他不好意思笑了笑，干咳兩聲,，“吃過早飯就開始練劍吧,。”剛要回過身走,，忽然又想起什么似的,，端起地上的東西，“這是你的早飯,，這兒離吃飯的地方較遠,，以后就在房間里吃吧。我在外面等你,?！?p> 等夏源走出去很遠，我才想起來說聲謝謝。雖是意外,，心中盛滿的是更多暖意,。我敢說，我是城主最關照的弟子,。
“你先把昨天的劍法練一遍給我看,。”
“是,?！蔽易孕诺匕炎蛱扃A教給我的成果展示給城主看，本以為能受一番表揚,，演示完后卻看他皺著眉頭,。
“城主，我做的不好嗎,？”
夏源像是吃了一驚,，“大體上可以，但中間還有些細節(jié)不到位,，我再演示一遍給你看,。”
我坐在一旁,，不知城主是不是心不在焉,，總之他錯了好幾處我都會的地方。我的身后不遠處有一片矮灌木叢,，叢林后面一雙眼睛正盯著前方的一舉一動,。
練了好幾個時辰后，城主許我休息一會兒,。我坐在草地上,，接過他手中的水一飲而盡。
“昨天我演示時,，你第二遍就跟上了嗎,？”
“沒有啊，你走之后,，瑛華教的我,。”
“哦,?！?p> 這看似平常的對話卻讓叢林后的眼睛微微瞪大了些。
“今天就練到這兒,，你先回去吧,。”
“好?！蔽倚U慶幸今天城主能大發(fā)慈悲,，捶著酸疼的手臂朝晴欒閣的方向邁步。
“對了,?！?p> 我收回腳，“嗯,？”
“以后不必叫城主了,，叫我?guī)熜职伞,！?p> “是,，城主，呃不,，師兄,。”
夏源的嘴角彎起了一個不易察覺的弧度,，他對面的我看起來應該算是由衷的開心,。
夏源回到屋中，拿出那片白色衣角,，想起剛剛的對話,，心中泛起陣陣漣漪?！皝砣?，讓瑛華來一趟?！?p> “我的身份似乎已被發(fā)現(xiàn)了?！?p> “那倒未必,，依我看，他會叫你前去,，你只消從容應對便可,。”
“是,?！?p> “不過你這衣角需要處理一下了?！痹捯魟偮?，那塊撕裂的疤痕就完整得毫無瑕疵了。
一襲白紗溫婉地撫琴，被來人打斷了,。
“瑛華姑娘,，城主邀您進殿?！?p> 夏源還似往常般背對而坐,。
“城主叫我來，不知所為何事,？”
“瑛華姑娘,，坐下吧?！?p> “城主直言便是,。”
“近來傷勢如何,？”
“已近痊愈,，如若留在這里給城主添了麻煩，即日便可啟程,?！?p> “我并無此意，只是不知姑娘是如何知曉謝斯璇所在之處的,？”夏源轉(zhuǎn)過來面對她,。
“幾日不見她，便去詢問旁人,，告訴我她隨城主而來,。”
夏源不時瞅瞅瑛華的下擺,，卻始終未能發(fā)現(xiàn)殘缺,。
“城主若無他事，我就先行告辭了,?！?p> “好，我叫人送你,?！?p> “不必了?！?p> “最近幾日你不可再有大動作,，要贏得他們的信任?！?p> “是,?！?p> 后來城主沒再親自給我送過餐了，都是叫些弟子來送,。不過,，他陪我練劍的時間越來越長了。瑛華那邊陪著無所事事的草兒到處閑逛,，以便獲取她的信任,。
接過木劍，我想著說些好話討好夏源,，“說真的,，和師兄一起練劍，我每天的心情都是晴空萬里的,?！痹捯暨€未落，天空上就飄下幾點雨滴,，片刻間就傾盆了,。
我們躲到屋檐下，“老天爺怎么這么不給面子,?！毕脑磶熜謩t故作嗔怒模樣敲了敲我的腦袋。
本以為這雨下一會兒就停了,，結果卻越下越大,。我索性拉著師兄坐下來一起賞雨。
“小時候,，奶奶跟我講老天爺傷心的時候就會下雨,，雨越大，就代表他越傷心,。后來每逢下雨時,，我都會舉著手紙沖天大喊‘老天爺，你別哭了,，我替你擦擦眼淚,。’我會一直舉著直到雨停,，也從不會嫌累。后來,，奶奶在一個下雨天走了,，我很傷心，卻強忍著不肯哭出來,。我當時想,，如果我也哭了,，被老天爺看到，他會更難過吧,。奶奶最喜歡曬太陽了,，所以我不能哭，我要讓老天爺快點停下來,?！?p> “你的奶奶對你很好吧?！?p> “是啊,，她是全世界最好的奶奶?！?p> “不過,，我幼時倒偏愛下雨?！?p> “為什么呀,？”
“不知為什么，那時城中總是很熱,。每逢下雨時,，就會約三兩玩伴出游。彼時許家兄妹和我還有弟弟是非常要好的玩伴,，不過后來一次意外,，讓許家支離破碎，我的爹娘也因此殞命,?！?p> 同情之余，我對于他能同我說起他的家事深感意外,?！澳悖€有個弟弟吶,？”
“今日的雨怕是停不了了,，你早些回去休息吧?！闭f完,，夏源便快步離開了。
和師兄練劍半個多月,，翠綠的葉子有些已經(jīng)泛黃,。那日雨過，夏源又恢復了冷漠寡言的姿態(tài),，每天按時教我練劍,，多一秒都未曾陪過我,。不過我們的關系倒是融洽了不少，至少在我看來,。我也逐漸有了早起的習慣,，說來也奇怪，活在世上十余年,，我從未有一次主動早起,，可到了這里，竟很聽師兄的話,。
這樣想著,，迎賓突然換作了師兄。
“師兄今日親自給我送飯了,？”
“我來是通知你今天休假一天,，你可以同他們一起出玩了?！?p> “真的嗎,？”師兄的語氣很嚴肅，讓我仿佛寄宿學校的學生聽聞放假的消息般難以置信,。
“暖煦他們今天也無要緊事,，你們可以一同去集市上逛逛?！?p> 早有耳聞雖然夏源城主脾氣好,，但對弟子的要求可謂嚴格，何談放假之說,。而我在這兒練功不足一個月,，這其中不會有詐吧。
“師兄,，到底是不是真的,？”
“你若是不想，我便收回成命,?！?p> “不，不,，我這就走,，師兄是全天下最偉大的師兄了！”
夏源不經(jīng)意地笑笑,，望著斯璇的背影,，從她一蹦一跳的姿勢中，他都能覺出歡愉,?？删驮谇懊娴娜宿D(zhuǎn)過頭的一霎那，笑容仿佛從未出現(xiàn)在夏源的臉上一般煙消云散,。
“師兄不一起去嗎,？”
“我就不去了，城中還有諸多事待我去處理,，你們玩得開心,。”夏源擺擺衣袖徑自離開了,。
可能是走得太急了,，師兄腳下跌絆，險些摔倒,。他慌亂看看四周,，知曉沒人察覺后又挺直身板恢復威嚴。我噗嗤一聲笑出來,，我覺得,，我是師兄最寵愛的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