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鹿候府,,竇明軒臉色異常精彩的看著面前的一整塊切都沒有切的豬頭肉,,古人認為豬吃的都是不潔之物,吃了會百病叢生,,因此即使在民間也不是非常受歡迎,,更何況竇明軒這種從小養(yǎng)尊處優(yōu)的人~
王晞的臉色則更加陰沉,,咬牙一字一句的問道:“你的意思是說,你來了我這,,你父親卻去見長孫順德了,?”
竇明軒平淡的點點頭,王晞再也忍不住,,一把揪過他的衣領(lǐng):“那錢呢,?你竇家的錢呢?”
竇明軒不為所動的自懷中取出一封按了指印,、蓋了印鑒的文書遞給王晞,,王晞取過一看,差點沒一口氣背過去:“決裂父子關(guān)系,?凈身出戶,?竇明軒,!你真的以為我拿你竇家沒辦法嗎?,!”
竇明軒恭敬的對王晞行了一禮,,文質(zhì)彬彬的回道:“君候說過要不想竇家家破人亡便要在午時之前來白鹿侯府,如今明軒如約而來,,君候不會食言而肥吧,!”
“你……”王晞一時語塞,但很快便冷靜下來,,雙眼微瞇冷聲道:“你不會天真到以為來我府上一趟,,玩玩文字游戲就可以讓我放過竇家吧?莫非……你想自殺在我府上,?到時候我對竇家的任何指控都會被看成與你竇家有仇怨或者貪圖你家的錢財……可是說不通啊……”
竇明軒再次在懷中取出一份文書遞給王晞:“君候說笑了,,明軒雖不才,卻不會如此自輕,!”
王晞接過文書,,眉頭皺的更深了:“賣身?一文錢,?”
王晞不明所以的將那封賣身契仍在面前的桌案上:“說清楚,,竇家到底想要干什么?”
竇明軒微微一笑,,清秀的臉上一股讓王晞嫉妒的儒雅氣質(zhì)迅速蕩漾開來:“一如君候所料,,長安糧價居高不下的背后,的確有人在暗中操控,,長安的糧商甚至竇家多多少少的有參與此事,,君候手中有竇家的把柄,竇家惹不起,,但是暗中操控的人,,竇家更惹不起!
因此,,竇家為自保只好出此下策,,我自家族中分裂開來,這樣無論最后誰勝誰負,,竇家都有香火留下,!”
王晞有些驚訝的看著竇明軒:“兩面下注,竇家就不怕最后反而兩邊不討好以至于雞飛蛋打嗎,?”
竇明軒搖搖頭:“君候誤會了,,明軒是真的與竇家決裂,此后無論竇家榮辱都再與明軒無關(guān),,而明軒既然自賣入白鹿候府,,便會盡心為白鹿候府做事,,絕不會首鼠兩端!”
“好大的魄力,!這樣若是那些人贏了,,我王晞不但身敗名裂,甚至極有可能身首異處,,而竇家作為勝利的一方自然是大收其利,!若我贏了,參與哄抬糧價,,竇家最好的結(jié)果都是抄沒家產(chǎn),,更大的可能會被作為人樣子,滿門超斬,,而只要你活著,,竇家的人脈與商路都在,用不了多久,,另一個竇家就會再度興起,!”
竇明軒淡然一禮:“君候英明!”
“哼,!我聽靈夢說,,竇家的幾個兒子里,你是最聰慧的,!也是竇義最疼愛的長子,他怎么舍得,!”
竇明軒微微一笑:“就因為明軒是竇家最聰慧之人,,才是來這里的最好人選!”
“就像前漢瑯琊諸葛氏,,諸葛亮主政蜀漢,,諸葛瑾入仕東吳,兄弟二人各為其主,,蜀漢相爭便老死不相往來,!你竇家雖是商人出身,這套世家保證傳承的方式卻比如今的五姓七望還要看重,!”
“君候太抬舉竇家了,,也太小瞧傳承千年的五姓七望了!與他們相比,,竇家才真的是不值一提,!”
“哼!我要的是竇家的錢糧,,你來了有什么用,!竇家兩邊下注,,卻一個銅板都沒有給你,是覺得本候沒有勝算嗎,?”
竇明軒搖搖頭:“非也,,竇家的生意與他們牽連太甚,或者說,,沒有他們,,就沒有如今的竇家!甚至竇家很多資產(chǎn)都是他們的人在管理,,所以即便是竇家想在錢糧上支持君候,,君候也很難拿到!”
王晞憤怒的吸了口氣:“你父親去見了長孫順德,,如此說來,,你口中的他們就是長孫順德了?”
竇明軒有些憂慮的道:“我只能說薛國公的確是其中之一,,但是糧食無論哪朝哪代都是不衰的生意,,雖然都說經(jīng)商賤業(yè),但是勛貴們要錢,,世家也要錢,,所以長安城能拿到臺面上的八十七家糧商背后,幾乎都有勛貴,、世家的影子,!”
王晞若有所思:“我明白你的意思了,能讓背景錯綜復(fù)雜的八十七家糧商同時冒著風(fēng)險在這個時候哄抬糧價,,一個薛國公還沒有那么大的分量,,可你竇家是長安糧行的行頭,長孫順德背后還有什么人,,竇家會不知道,?”
“不知道!不但我不知,,八十七家糧商都不知道,,我所知道的也只有薛國公和夔國公兩人罷了,不知道君候有沒有聽說尚書左仆射封德彝曾向陛下諫言,,徹查長安各糧商不法之事,,以罪查沒他們的家產(chǎn)以充實太倉的虧虛,陛下本待采納,,但罷朝之后便又令黃門侍郎追回了封德彝,,此事也就此作罷!
這件事雖然民間沒有什么傳言出來,,但是糧商們卻都知道一清二楚,,好像有人故意將此事告訴他們一樣,,這也是糧商們有恃無恐的根本所在!”
王晞深呼一口氣,,強自掩飾住心中的恐懼,,什么人可以令已經(jīng)登基李二不惜追回詔書,要知道雖然眼下還沒有君無戲言的矯情,,但是朝令夕改對一個帝王的威信會造成什么影響李二肯定是清楚的,,眼下又是李二最需要威信的時候!
能夠在李二的淫威下庇護那些糧商,,還有薛國公,、夔國公兩位一品國公奔走,王晞甚至想都不用想,,背后之人的身份已經(jīng)呼之欲出了,!
“你說過各家糧商們在長安城的倉庫里都沒有一粒糧食,而我得到的情報卻是不該如此,,而且既然哄抬糧價,,便是要用那套囤聚居奇,以謀暴利的把戲,,沒有糧食,,他們靠什么謀利呢?”
“長安城的確是缺糧不假,,去歲玄武門之變,,天下震動,商人逐利,,不敢將糧食運往長安……”竇明軒的眼神有些掙扎,,但看到王晞立刻冷下來的眸子后,迅速改口道:“長安缺糧不假,,但是各家糧商手中的糧食撐到四月末應(yīng)是可以的,若是節(jié)省些,,能撐到夏糧收割也說不定……”
“糧食在哪,?”
“這個……”
“不說你現(xiàn)在就可以走了!”
“在潼關(guān),!”
“潼關(guān),?”王晞疑惑:“為何會在潼關(guān)?”
“此事說來話長,,當(dāng)初……”
“那就等等再說,!”王晞指了指竇明軒盤子里已經(jīng)冷掉的半扇豬頭肉道:“把它吃掉,你就是我白鹿候府的家奴了,,為期五年,,若這次我輸了,,你自然求仁得仁,若我贏了,,你在白鹿候府做五年家奴,,五年之后,我放你出去,,重振竇家,!”
“可是契約里寫的是一年!”
王晞不答,,只是戲謔的看著他,,竇明軒屈辱的眼眶都紅了,小白臉扭曲著怒吼一聲,,也不顧白凈的袍袖抓起那塊豬頭肉便瘋狂的撕咬……
直到最后一口咽下,,竇明軒才猙獰著對王晞道:“如此,不知君候可滿意了,?”
王晞不屑的看了他一眼:“這可是我云夢山秘制的豬頭肉,,等閑人求之不得的美味,你卻吃出了悲壯的意味,,不知道的還以為某在逼你吃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