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迷糊糊間,落子語做了個很長的夢,。
夢里的很多場景都很模糊,,好像是被刻意隱去了一般,,即使想要看,,也看不清楚,。
唯一讓她印象深刻的是在一間小木屋里,,籬笆圍起的院子里放著一口大水缸,,水缸里有兩條魚養(yǎng)在里面,,魚的顏色很暗,,通常潛在水底里,不仔細看幾乎無法察覺,。院子的另一邊是一片菜地,,幾顆菜苗剛從里面抽芽,開始長個,,一個木桶放在菜園子的周圍,,偶爾有兩只老鼠飛快地躥過。
她從木屋里出來,,看著太陽從山的那頭慢慢升起,,陽光照耀下來,引起風里的暖意穿透林間,,兩旁是長勢喜人的竹林,,到了春天,筍尖紛紛冒出泥土,。
她不知道在等誰回來,,搬了把藤椅,,坐在能夠被陽光照到的空地里,閉著眼睛哼著小曲兒,。
夢醒來的時候,,記憶還算清晰,她有點恍惚地看著眼前的天花板,,陷入一陣莫名的傷感當中,。
“咯噔”。
好在房門很快被人打開,,吸引了她的注意力,,落子語扭頭看去,發(fā)現(xiàn)是李管家,,端端正正地站在門口,,說道:“落小姐,你醒了嗎,?”
落子語這才慢慢地回歸到現(xiàn)實當中,。
她撐著身體想要坐起來,發(fā)現(xiàn)自己有些無力,,手腳酸軟的同時,,體內的氣息好像被洗滌了一般,一時有些不適應,。
于是她只挪動了身體,,靠在床頭,看著外面說道:“嗯,,我醒了,。”
李管家便走了進來,,“您現(xiàn)在用餐嗎,?”
落子語點點頭,等人把飯菜搬進來,,放在眼前了,,忽然又覺得奇怪,“我好像不餓,?!?p> 李管家微微笑道:“您已經昏睡了一天了,可能不是不餓,,而是餓過了頭,。”
“餓過頭了,?”
“嗯,,餓過頭也會這樣,。”李管家垂下眼眸,,假裝自己沒有看到她破掉的唇角,,把飯菜擺開來,手上遞過去一雙筷子,,道:“多少還是吃點吧,。”
落子語也不知道這些,,便沒有懷疑什么,,她夾了一筷子青菜到嘴邊,剛張口吃,,忽然察覺到一點疼痛,。
“唔?!彼叧赃呂孀∽约旱淖旖?,道:“怎么好疼……”
李管家保持著微笑,道:“可能是天太干燥,,有些開裂了,。”
“是嗎,?”
老家伙篤定點頭,,“肯定是?!?p> 不然他也不知道該怎么解釋自家少爺?shù)男袨?,總不至于是他想的那樣,,在人家昏睡的時候,,占人家的便宜吧?
李管家微微笑著,,心里想:不,,少爺不會是這樣的人,他不承認,!
好在落子語也沒在意這些,,稍微覺得有點疑惑,便很快拋之腦后了,。
她勉強吃了兩口,,還是覺得沒胃口,干脆把筷子放下了,。
她看了看周圍,,仰頭問:“余繁錦人呢,?”
“少爺臨時有事,所以出去了,?!崩罟芗蚁肫鹩喾卞\的交代,說道:“落小姐你身體不舒服,,暫時還是在這里休息吧,。少爺晚上就回來了?!?p> “我不等他了,。”落子語無辜地說道,,“他也不用在意我,,我想回宿舍去?!?p> **
秦蓉就在樓下等著,,見到落子語下來,手里的一盤沙拉還沒放下,,吃著一口生菜,,睜大眼睛問:“落落,你怎么下來了,?”
落子語危險地瞇起眼睛,,快步從樓上跑下來,走到人面前,,造成了不小的壓迫,。
她往前盯著秦蓉,后者略感害怕地往后靠了靠,,緊張說道:“干嘛這樣看……我,?”
“你在這里做什么?”
“吃沙拉,?”
落子語笑了笑,,道:“我看到了,所以你為什么會在這里吃沙拉,?”
“……”
兩人對視了片刻,,秦蓉忽然反應過來她說的是什么,連忙刷地一下站直身體,,舉著一只手,,說道:“我發(fā)誓你喊我的時候,我就立馬趕過來了!但是余總正巧在那邊,,他又很擔心你,,所以……”
“?”
“我覺得你在這里休息也挺不錯的,?!?p> 落子語沉默著沒有說話,秦蓉知道她這樣是接受了一半自己的說法了,,把沙拉放到一邊,,小心翼翼地勾住她的手腕,蹭過去說道:“好啦,,你怎么不再休息一下,?”
落子語只說道:“回去了?!?p> 她這個人不愿意解釋的時候,,看起來就非常冷,秦蓉也不敢攔住她,,只好慌亂地看了看身后,,朝著她的方向追了出去。
走出門口是一條很寬大的走道,,頂著冷風,,落子語大步地朝著馬路走過去。
秦蓉三兩步在后面追過來,,“等等我,!”
馬路上來往的車輛并不多,好在隔壁就是一個公交站,,落子語腳步浮懸地走到公交站里坐下,,她彎腰錘著自己的小腿,等秦蓉追過來,,看到她這副模樣,,安靜的閉上嘴,在旁邊坐了一小個角落,。
秦蓉也不敢坐的太近,,與她隔著兩個人的距離,,眼神閃躲地看向馬路的另一邊,。
她在思考,如果落子語再問,,她應該怎么回答,。
“你……看到了嗎?”
“沒看到沒看到,!”秦蓉連忙擺手,,一副很無辜的小鹿樣,,“我什么都沒看到?!?p> 落子語看向她,,眼神中略帶失望。
看得秦蓉有點懵,,她以為對方問的是余繁錦的事,,這會兒忽然反應過來,落子語當時根本是昏睡過去的,,本人哪里知道那件事,?
于是便頓了頓,問道:“看到什么,?”
“魔氣,。”落子語沉著聲音,,眼眸中含著不甘心的憤恨,,道:“被‘種’在一個人的身上,成功化出魔核的魔物,?!?p> “啊……”秦蓉的心沉下去了,訕訕地笑了一下,,“那個啊……”
落子語的心口有幾分疼痛,,她單手捂住胸口,微微閉上了眼,,等這一陣的刺痛過去,,她才又開口說道:“我撞見了在背后操縱的人,可是我不明白的是,,那人身上沒有任何入魔的現(xiàn)象,,只是一個普通的人類,她究竟為什么要做這種事,?”
想來應該是梁安月暴露了,。
秦蓉明明心里什么都知道,卻也不能說,,只是不安地看了落子語一眼,,小聲勸說道:“落落,干脆我們就不要管這些事了,,先把身體養(yǎng)好,,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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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的青山在,不怕沒柴燒,。
秦蓉本意也不是想讓她去跟魔對抗,,畢竟在她眼里,跟魔物對抗實在是太困難了,。她親眼看到過落子語被魔物傷害,,就連軀體都差點被吞噬的畫面,多年來,,那一幕一直在自己的腦海里揮之不去,,就像是一場噩夢。
每次看著手里的小白花沒有精神,,似乎下一秒就會枯萎死去的樣子,,她沒有一天是不在自責的。
落子語是她的朋友,,曾經她沒有一個朋友,,也沒有人會真心待她,可是明明得到了友人的關照,,最后害死朋友的人卻還是自己,。
也難怪琥珀看了想揍她。
無數(shù)次,、無數(shù)次想要贖罪的心情,,只有在看著花兒的時候,還能夠平息下來,。其實眼下也一樣,,看著落子語受到折磨的樣子,她恨不得自己去替她承受,。
“落落,,好不好?”她的語氣幾乎是哀求,,求著對方能夠注意到,,還有很多人在為她擔心。
可落子語本人卻不這么覺得,。
她彎下腰,,雙手撐著膝蓋,額頭重重地壓在上面,,她搖搖頭,,依舊倔強得不行,“秦蓉……”
她茫然地看著地面,,說道:“我是不是忘記了一些很重要的事,?”
落子語在恍惚之間,,似乎想起了那個夢的輪廓,。
自打占據(jù)這個身體以來,,她感知過對方的很多情緒,那些感情都不是她的,,她卻能夠體會,。可一旦想到自己的事,,眼前就像是被蒙起了一層薄薄的紗霧,,別說是體會了,她連看都看不清,。
可偏偏心里有個聲音在告訴自己,,那不是可以隨意忘記的東西。
那里面,,包括著她的很多東西,,是她的依附、她的信仰,。
秦蓉緊張道:“忘記……什么,?”
“我不知道?!?p> “那忘了不就好了,。”秦蓉靠過去,,小心翼翼地說道,,“沒有必要非要去想起來?!?p> “再說了,。”落子語側目看向對方,,秦蓉拘謹而小聲地說道,,“就算你想要知道,也不一定能回憶起來,。與其為此感到痛苦,,不如把過去丟下,我們現(xiàn)在最重要的是,,把你的身體好好養(yǎng)好,,不是嗎?”
落子語從中讀出一絲蠱惑,,雖然是無意間散發(fā)出來的味道,,但是從中她能感受到對方的擔憂,。
這種感覺跟琥珀一樣。
她們似乎都希望她不要記起以前的事情,,或許對她們來說,,那些都并不是什么好的回憶,更甚者,,會給她帶來不少痛苦,。
就忘了吧。
不要再去回想了,。
落子語閉上了眼睛,,聽著排氣聲在耳邊響起,她的胳膊被人拉了拉,,“走吧,,車來了?!?p> 車窗外的世界不斷地往后倒退著,,雨水零星地落在玻璃窗上,不一會兒便下起了傾盆大雨,。
淅淅瀝瀝的雨聲打在樹叢里,,風也狂亂地吹起,街道上的塵埃被吹得散亂,。
她覺得甚是無力,,側身將額頭靠在了車窗旁。余光暗暗地盯著窗外的世界,,陷入了無盡的沉默當中,。
**
“好消息!”
落子語剛進門沒多久,,就聽到樓下傳來巨大的歡呼聲,,她側目看了一眼,轉身走進了廚房,。
等過一會兒,,泡了杯熱茶走出來。
“什么好消息,?”兔子坐在客廳的沙發(fā)上,,啃著炸排骨,看著電視頭也不回地問道,。
安知惠的臉頰都泛著紅暈,,興奮無比地說,“你們聽了都不要太激動哦,,兔兔,,你扶好沙發(fā),!”
“哦?!痹S白青側臥在沙發(fā)上,,單手捏著竹簽,繼續(xù)淡定地吃排骨,。
在場沒有人能對上安知惠的興奮電波,,但這也絲毫打擊不了她的熱情,。
安知惠深呼吸一口氣,,宣布道:“我們要開團綜了!”
“恭喜,?!?p> “好棒哦?!?p> “你加油,。”
安知惠:“…………”
她略無語地看著幾人,,說道:“能不能表現(xiàn)得有點興趣?。俊?p> 在座的各人都做著自己的事,,卻沒有一個人出聲應話,。
秦蓉一個抬眼,無意間對上了安知惠的視線,,被人用求救的目光盯著,,尷尬片刻后,體諒地出聲道:“團綜是什么,?”
“你連團綜都不知道,?”
秦蓉茫然地搖搖頭,安知惠沒想到竟然有人不知道“團綜”,,一時被噎住了,。
小兔子也扭過頭來,仰頭看著她說道:“我也不知道,?!?p> “真的假的?”安知惠不敢相信,,又問琥珀道:“琥珀,,你知道嗎?”
“啊……我打工的同事有在追星,,就是跟綜藝差不多的東西吧,?”琥珀說了覺得頭疼,,道,“我真的對這個沒有把握,,一定要弄嗎,?”
雖然一直知道這個團不靠譜,但安知惠還是第一次這么清晰且強烈地意識到,,這個團是這么的不靠譜,。
但能夠出道已經對她來說是大運了,就算隊友是什么都不懂的傻白甜,,她也可以靠著自己的力量,,讓她們成為專業(yè)人士!
安知惠瞬間充滿了斗志,,把衣袖往上撩起,,猛地拿過沙發(fā)上地平板,說道:“來吧,,距離團綜還有一周,,我們還有時間可以補習!”
小兔子翻了個白眼,,把手里的東西丟下,,直接起身往樓上走去。
安知惠看著她從自己眼前走過,,伸手挽留道:“誒,?我還沒說完呢……”
她欲去拉住小白兔,被人閃身躲過,,小白兔這兩步走得跟漂移一樣,,看得安知惠整個傻眼在原地。
“喂……不至于這么嫌棄我吧……”
小白兔回頭跟她做了個鬼臉,,道:“我不跟小傻子玩,。”
“???兔兔……”
“不許你喊?!?p> “兔兔……”
安知惠也不知道為什么喊她小兔子,,但是因為隊內其他人都這么喊,還以為是許白青長得跟兔子一樣無害,,所以給她取得外號,。
然而在小兔子眼里,可就不是那么一回事了,。
一個人類天天喊她原型,,簡直跟扒了它的皮在大庭廣眾之下展示一樣羞恥,。
雖然臉上不顯,許白青每次聽到她喊,,都在心里翻了個白眼,。
“不要走啊,兔兔……”
安知惠根本不知道,,還在那邊傻乎乎地喊,,只得到對方一個冷漠無情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