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環(huán)境里,,朦朧的窗戶外,滿月安靜地掛在半空中,。隔著紗窗,,看到一個模糊的身影,距離他不到一米的位置,,陸莊有一瞬間想不起來那人的模樣,,在下一秒,聽到了如泣如訴的聲音,。
“陸莊……”
那個聲音輕飄飄的,,卻像是根刺,刺在他的心上,。
“陸莊……救我……”
誰,?
陸莊覺得自己的記憶模糊,這個熟悉的聲音在耳邊,,卻令他想不出來具體的模樣,。
他頭痛欲裂,抓著自己的腦袋,,倒在地面上,,他很想回應那個聲音,卻又無法開口,。
“陸莊……陸莊……”那人不斷地呼喚著他,,引誘著他去聽,、去看,他雙手抓住自己的膝蓋,,強忍著疼痛,,爬行到那窗戶之下,他為此感到熟悉,,“你是誰,?”
“我是你的愛人?!迸暟г褂挚蓱z,,悲切地說道:“我們在一起,卻得不到你家里的支持,,他們說我是禍害,,不允許我靠近你……陸莊,我怎么會害你呢,?我那么愛你,,我的心里只有你……”
他覺得自己的記憶在逐漸缺失,每一次的流逝都讓他覺得迷茫和痛苦,,他想不通自己忘記了什么,,卻知道自己在遺忘。
但他也并沒有完全相信那個女人的話,,為了印證對方話里的內(nèi)容,,他強忍著疼痛,伸手去撥開那扇窗,。窗戶是木制的,,比起現(xiàn)代建筑,更像是古代的風格,,老舊的窗戶發(fā)出吱呀的聲音,,朦朧昏沉的光線與氛圍,驟然降下的氣溫,,都無法令他心生恐懼,。
他像是被那聲音徹底迷住了,一心只想著去觸碰那源頭,。
窗戶后的世界慢慢被打開,,他看到一個女人,非??蓱z地坐在地面上,,受了傷。
她身上的傷痕東一塊,、西一處,,幾乎沒有完整的地方,一雙眼睛含淚欲滴,,“陸莊……你來救我了,。”
一句話沖入他的腦海當中,。
陸莊那些模糊的記憶,,瞬間又清晰了,他想起了這個女人叫做鈄云藍,,他們在一次拍攝當中認識,,彼時陸莊對她沒有任何想法,只覺得她超乎常人的漂亮,。
在拍攝當中,,越接觸越發(fā)現(xiàn)她是個非常有魅力的姑娘,姑娘對他說,,這世上的大部分事情都是虛無的,,尋來尋去,只有身邊人最重要,。
陸莊彼時覺得,,這真的是世上最單純的女孩。
曾經(jīng)他想要努力保護的人,,如今卻在他眼前這副模樣,,陸莊的心都痛了,連忙翻窗跑了過去,,跑到她的身邊,,蹲下身子,焦急無比地看著她,,說道:“你怎么了,?誰把你弄成這樣?,!”
“陸莊……”女孩不說話,,只是哭,她哭得好凄慘,,生生把他的心都哭傷了,。
陸莊握住她的肩膀,將人摟入懷中,,想借此來安慰她,,“我在,我在你身邊,。不會再有人能欺負你,?!?p> 鈄云藍搖搖頭,抬眸看向陸莊,,說道:“我不能讓你冒險,,他們一直在盯著我,不會放過我的,?!?p> “到底是誰……”
“陸莊,你忘了嗎,?”鈄云藍的聲音緩慢而柔和,,慢慢地誘惑著他,讓他想起更多,,“是你家里人拆散了我們,,他們發(fā)現(xiàn)了我的身份,硬說我要害你,,可是,,我怎么會害你呢?不論我怎么說,,怎么做,,都無法取得他們的信任,陸莊,,我愛你啊,。我不想你為了我,跟你最重要的人起沖突,,所以我寧愿離開,。”
隨著她的話語,,陸莊想起了更多破碎的畫面,,在那些畫面中,往日他最敬重的人都站在了他的對立面,,那些人吵啊,、鬧啊,指著他心愛的人怒罵說:“這就是個狐貍精,!”
不,,不是的。
怎么會呢,?
他看向懷里的鈄云藍,,說道:“我知道你是什么人,但我也知道,,你對我是真心的,?!?p> “陸莊……”
“我不在意你的身份,這世上無人能理解我們之間的感情,,我也愛你,。”
鈄云藍感動道:“你愿意,,為了我,,做任何事嗎,?”
陸莊堅定地點頭,,說:“當然?!?p> **
因為狐貍的不配合,,驅(qū)魔并不是特別順利。
余繁錦也是第一次遇到這種狀況,,以往他貼個符,,魔物就已經(jīng)被解決了。但這次即使是貼了符咒,,也沒有辦法徹底驅(qū)除干凈,,他還打算再試的時候,卻忽然覺得一陣暈眩,。
身后傳來一個力道,,眼疾手快將他扶住了。
余繁錦側(cè)目看了一眼,,對上落子語的視線,,微愣住。女孩自下而上地看著他,,眼神中微微流露出不滿,,“不舒服就不要繼續(xù)了?!?p> 余繁錦道:“可是她……”
余繁錦的臉色太平常,,以至于劉閔柔在之前也未曾發(fā)現(xiàn),這會兒才察覺到余繁錦是累了,,先前已經(jīng)驅(qū)了一次魔,,再對上這頑固的妖怪,也實屬正常,。
“瞧我這傻了,。”劉閔柔連忙說道,,“尋常道士驅(qū)魔都得分個幾次,,您先前一次就驅(qū)除了魔物,,叫我沒能反應過來?!?p> 她看了眼角落的狐妖,,這會兒已經(jīng)安靜了許多,正縮在角落里不動,,她也沒有太放在心上,,便說道:“這狐妖也難處理,不如你們先回去,,等過幾日再來試試,。”
“那貝柏菱呢,?”落子語說道,。
“既然魔物都驅(qū)除了,你就帶她回去吧,?!眲㈤h柔擰著眉頭,說道:“不過你得注意一點,,我看她身上還有點……奇怪的地方,。”
“知道了,?!?p> 余繁錦正欲轉(zhuǎn)身往回走,卻發(fā)現(xiàn)自己的另一只手被人扶住了,,他看向落子語,,后者抱著他的胳膊,用力抓著他,,說道:“靠著我,。”
“……”
余繁錦呆著不動,,便得到了落子語不耐煩的催促說:“快啊,,發(fā)什么愣?!?p> 余總長這么大都沒有這種神奇的感覺,,一時有些沒反應過來,盯著看了十幾秒,,卻又覺得好似本來就該如此,,他瞇著眼睛笑了,在這種不怎么好笑的情況下,笑得相當突兀,,“咳咳,。”
落子語道:“很好笑嗎,?”
余繁錦笑著看向她,,對上對方冷冽的表情,笑容僵住了,,乖巧地點點頭,,又看到她更加冷漠的表情,頓了頓,,改而搖搖頭,,“不好笑?!?p> **
貝柏菱醒來的時候,,有一瞬的茫然,。
這是一個很陌生的房間,,她好像睡了很久,整個人都沒有什么力氣,。
軟綿綿地從床上爬起來,,余光瞥到一個身影,愣了一下,。
她還以為自己認錯人了,,借著昏暗的光線,仔細看了一眼,,遲疑地出聲道:“……落子語,?”
那人完全沒有回答她,歪著身子在沙發(fā)上昏昏欲睡,。
貝柏菱看清了對面的人,,便想起了不愉快的事情,頓時有點氣的提高聲音,,道:“落子語,!”
歪著身子的人整了一下,口水流到一半,,淡定地抬手擦了,,她茫然地看向貝柏菱,盯了人一會兒,,反應過來,,“你醒了?”
“你,你為什么在這里,?”貝柏菱不想看到她,,便說道:“這里是哪?你要對我做什么,?,!”
落子語打了個哈欠,“你昏倒了,,我不知道你家在哪,,所以把你先帶回了我宿舍?!?p> “怎么可能,?我明明……”貝柏菱愣了一下,好像有片記憶突然空白,,無論如何都想不起來,,“我明明……”
魔物侵蝕人的靈魂,自然也會帶走很多記憶,,落子語并不意外,,“想不起來?”
“我……”貝柏菱有些慌張,,但是在情敵面前,,又不想表現(xiàn)的太狼狽,便硬撐著說道:“就算我暈倒了,,也和你沒關(guān)系,,不用你在這里假惺惺的……”
落子語拿著水壺,給自己倒了杯水,,她靠著沙發(fā)背,,懶洋洋地說道:“你這個人還真是沒良心?!?p> “你說什么,?!”
“白懷安對你那么好,,你就那樣回報他,?”
“……”貝柏菱被戳中了痛處,語塞了一下,。
玻璃杯里的水晃動了兩下,,落子語壓著杯沿,淺淺地就了一口,,水珠殘留在唇邊,,拿著手指壓了壓唇角,說道:“喜歡不是你強迫人的理由,感情這種東西,,不是拿來脅迫人的,。”
“你根本不懂,,我們之間的事情,,輪不到你一個外人說!”貝柏菱氣呼呼地掀開被子,,打算出去,,卻沒走兩步,腳就軟了,,噗通一聲倒在地面上,,她咬牙覺得不甘心,不知為何,,突然生出一種矮人一截的心態(tài)來,。
腳步聲慢慢踱來,在她面前停下,。
白球鞋上還帶著一點灰,,一只手出現(xiàn)在她面前,她愣了愣,,抬起眼,,對上落子語的視線,,有幾分不解,。
“欺瞞、軟弱,、憎惡與痛恨,,被這些情緒糾纏著,蒙蔽了你的眼睛,?!?p> “我沒有!”
“你不承認,?”
“我本來就沒有,!”貝柏菱一把拍開她的手,自己撐著地面,,掙扎著站了起來,。她看著落子語,說道:“你不是我,,你不會懂我的感受,,這世上的人都等著看我笑話,沒有一個人會為我真心著想,我不過是一個犧牲品,,不過是被人利用的工具,。”
“你不覺得矛盾嗎,?”
“什么,?”貝柏菱含淚的目光看向她,問道:“你又想說什么瘋話,?”
“你在走一條死胡同,。這條胡同里全是刺,撞到哪邊都覺得疼,,可你又覺得這堵墻太高太高,,你翻越不過去。你希望別人保護你,,又害怕別人傷害你,,不覺得矛盾嗎?”
“你懂什么,?”
“你總是說這樣的話,。”落子語嘆了口氣,,說道:“這世上的未知太多,,求而不得的過程總是伴隨著痛苦,人總說‘魚與熊掌不可兼得’,,因而當兩樣都渴望的東西放在一起的時候,,自然而然地將它們混為一談。
但那些都是真的嗎,?”
貝柏菱聽不懂了,,一臉“你在說什么”的表情,“你到底想說什么,?”
“我在說做題,。”
“做題,?什么題,?”
“人生的題?!?p> “……”
貝柏菱表情呆滯的看著落子語,,過了一會兒,又看到她坐回了沙發(fā)上,,她覺得眼前這個人很奇怪,,有種難以言說的違和感,,似乎是不懂這世界的常理,亂糟糟的一團,,像是沒有被整理好的毛線,。
“這和我有什么關(guān)系?”貝柏菱覺得無趣又煩躁,,只想快點從這里出去,,她又嘗試著起來幾次,站穩(wěn)了身子,,扶著墻慢慢地往外走,。
落子語就在一旁看著她,沒有什么反應,。
過了好一會兒,,才揮揮手,一陣微風輕起,,將貝柏菱的酸軟都吹走了,。
貝柏菱高興得很,正打算沖出去,,便聽到落子語說:“我們是一樣的,。”
貝柏菱不屑地一笑,,“別把我跟你混為一談,。”
“一樣的,?!辈还苁侨恕⑹茄?、是魔,、是仙,天地間并沒有那么特殊的存在,,“不過是一種身份,一種人,。脫離了那些,,誰都是一樣的?!?p> 貝柏菱不想理會,,繼續(xù)往外走。
“你看過星星嗎,?”
她的腳步忽然停下,,不明白落子語到底想說什么,,接近惱怒地回過頭去,說道:“看過,,誰沒看過星星,?啊,如果你說流星的話,,我確實沒見過,。怎么了?現(xiàn)在要跟我談風花雪月了,?”
“安知惠跟我說,,看不到的星星,只是暫時看不到而已,,并非是不存在,。”
貝柏菱擰著眉頭,,懷疑落子語喝得不是水,,而是酒,她看著天花板,,卻給人一種,,正在看星空的感覺。沒有氛圍,、情調(diào),、浪漫與沉迷可言,只是在看著,。
“逐日的故事,,你聽說過嗎?”她笑盈盈地回頭,,看向貝柏菱,,說道:“第一次聽的時候,覺得是個笑話,,后才來發(fā)現(xiàn),,每個人都有屬于他的太陽。拼命的追逐,、拼命的奔跑,,不知道是為了什么,你說它是真的太陽,,便覺得好笑,,哪有人追得上太陽??赡闳粽f是理想,、未來,,便會有一部分人覺得,它是值得的,。你再說,,它是親人、愛情,、朋友,,便有更多的人,奮不顧身,,沖進賽場去,,跑啊、跑啊,?!?p> 貝柏菱剛想說,她才不會做那么傻的事情,,腦海中卻想起了白懷安的臉,。
她有種被人說中的羞恥,整個人都跟火燒了一樣,,壓著不肯說話,。
她不知道別人是怎么樣的。
但白懷安,,就是她追逐的太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