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之癢》39.追尋·死別
杜君攥緊了手中的箱子,要不是這里還裝著陳璧的骨灰,,他恨不得放下箱子,,把康新燁一拳打死,“康新燁,,你根本不配跟她結(jié)婚,,如果不是你,,她的病情不會惡化,如果沒有認(rèn)識你,,她不會被你一次次侮辱欺騙,!到現(xiàn)在,你裝什么情圣?,!”
“我……我不是,,我……我沒有,我……”康新燁急切地否定著,,可是那個在A國出生的女兒和那藍(lán)的存在,,讓他的否定成了一個笑話。
杜君哈哈大笑起來,,一邊笑,,一邊抱緊了懷里的盒子,“你不是不和她離婚嗎,?放心,,很快,你的戶口本上,,婚姻狀態(tài)那一欄的鉛字不會是已婚,,而是,”他頓了頓,,一把將康新燁拉了起來,,深深看向他眼底,似乎要將心中無盡的恨化作最毒的詛咒,,然后一刀插進(jìn)他心里,讓毒液侵蝕他的心,,“喪偶,!”
喪偶……
喪偶?
喪偶,!
“不會,!”康新燁暴喝一聲,憤然將杜君推開,,顫抖的手指著他,,淚水卻似決堤般的滾落,“你放屁,!不會的,,不會的!她不會舍得……她舍不得阿南,,我知道,,在這個世界上,她可以不愛我,,她可以……她可以不愛她的父母,,但她絕對不會舍棄阿南!”
杜君后退了兩步,劇烈的悲傷讓他也連日沒有休息好,,太陽穴突突地疼,,似乎被人加了一個緊箍,勒得腦仁生疼,,穩(wěn)穩(wěn)站定,,“別流眼淚,在我眼里,,你的淚和臟水毫無區(qū)別,。”
李崇看著康新燁爛泥一樣的倒下,,心生不忍,,他將康新燁交給康大,走到杜君身邊,,“不管怎么樣,,你也不能就這么交代了這件事,畢竟康新燁是陳璧的丈夫,?!?p> 杜君冷然看向他,“丈夫,?那么陳璧病重的時候,,他在哪?在做什么,?不會碰巧在某個女人的家里歡度良宵吧,?”
李崇無言,“……杜君,,你是陳璧最信任的朋友,,我只問你,她真的……”
杜君甩開他的手,,看向康新燁,,“陳璧去了阿塔卡瑪沙漠,她是自己一個人走的,,你不是要找她嗎,?去沙漠里去找吧?!闭f完,,他緊緊地護(hù)住懷里的箱子,大步出了機(jī)場,,將呆若木雞的三人甩在身后,。
陳璧,,他騙了你那么多次,這一次,,請?jiān)试S我也騙他吧……
骨灰下葬的那一天,,陳父陳母也來了墓前,他們只有這一個女兒,,是真正的白發(fā)人送黑發(fā)人,,陳母哭得不能自已,悔恨不能回到過去那些錯過陳璧成長的瞬間,。
她的死仿佛成全了她的人生,,那些她渴望的,一心一意的愛情,,父慈母愛的親情,,那些她珍視的,在她死后,,成為了人們口中,,愿意還給她的。
可是又有什么用呢,?遲來的悔恨,,比草都輕賤。
杜君將一捧白玫瑰放在黑色的墓碑上,,天空中開始飄雪,,覆蓋了黑白相片上微微帶笑的臉,那是她留在世上的最后一張照片,,也是她早就準(zhǔn)備好的,。
如果可以,她還是希望自己能笑對世界,。
康新燁被禁止參加這場簡單的葬禮,他連下葬到哪個墓園都不被告知,。就算知道了,,他似乎也受不了這樣的時刻,更受不了那些來參加葬禮的人們投射到他身上的目光,。
可以想象,,每個人都在責(zé)怪他,陳璧像是一只沉默的駱駝,,幼年時,,承受了陳父的冷漠,陳母的嚴(yán)苛,,成年后承受了疾病的重壓,,承受了背叛的婚姻,。康新燁是壓死駱駝的最后一根稻草,,這段婚姻以愛開局,,最后卻以一個人的死,慘淡收場,。
有辦法定義對錯嗎,?
似乎也沒有,陳璧不理解康新燁的世界,,她不喜歡那樣的燈紅酒綠,,不習(xí)慣那些披在人皮下的欲望,因?yàn)椴幌矚g,、也因?yàn)椴涣?xí)慣,,她選擇躲避,也給了人可乘之機(jī),。
她走了,,康新燁的世界也就崩塌了,他的人生被強(qiáng)制性地抽離了最重要的部分,,沒有人能開解他的悲傷,,整個世界里,唯一珍貴的,,似乎只有陳璧生下的阿南,。
阿南,或許該叫康正,,他按照亡母對他的期望,,長成了一個正直可靠的人,品學(xué)兼優(yōu),,只是個性和外貌都酷似陳璧,。
終于在康正十八歲的生日那天,頹廢了十五年的康新燁不見了,。
他悄悄地走了,,沒有告訴任何人去向,康大急匆匆地來找李崇問,,李崇搖了搖頭,,可是心里卻有一個瘋狂的猜測。
或許,,他真的去了阿塔卡馬沙漠,,或許他真的認(rèn)為那個人真的還在沙漠里,靠著很難遇到的水源,,靠著神奇的厄爾尼諾現(xiàn)象,,靠著那奇異的氣象變化,,在世界的某處活著。
李崇把自己這個奇怪的想法告訴了杜君,,不知怎么的,,這十幾年的相處,康新燁最好的朋友和陳璧最好的朋友,,居然也能無話不談,,杜君一邊清理著墓碑邊上的枯葉雜草,一邊否定了他的看法,。
“康新燁沒有資格去找陳璧,。”
他沒有資格去打擾她的安寧,,也沒有資格輕言愛意,,事過經(jīng)年,杜君還是不能原諒,,他接收了陳璧的所有遺物,,包括那些珍貴的相片,那些證明陳璧曾存在過的痕跡,,他選擇了一張單人照,,在康正十八歲的生日宴上送給他。
照片上的陳璧穿著碩士服,,風(fēng)吹動垂布和流蘇,,日光下,她的笑容鮮艷而明媚,,仿佛不曾離去,。
她永遠(yuǎn)地活在最好的年華,也死在最好的年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