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初一,,吳郡發(fā)來急件——孫策在丹徒打獵遇刺,,不治身亡,。
收到這封信的時候,,周瑜沒有相信,派了親衛(wèi)奔赴千里之外的吳郡確認(rèn)消息,。卻一連好幾日將信將疑,,寢食難安。三日后,,吳郡那邊國太派出的人抵達(dá)鄱陽湖點將臺親傳口諭,召周瑜速速回來赴喪,。
周瑜整個人幾欲站不穩(wěn),,一時間如萬箭穿心般,心肺俱裂,,他頹然地跌坐在案前,,神不附體地回道:“周瑜領(lǐng)命,。”
兄長,,上次匆匆話別,,你說過等我回來再幽窗棋罷,徹夜長聊,;兄長,,你與我披荊斬棘,夙興夜寐,,江東才剛剛得以穩(wěn)固,;兄長,我還來不及告訴你,,我即將要迎娶新妻……
蒼天為何善妒,?造化何以弄人?
周瑜匆忙安排好明日的行程,,匆忙回了家,,一個人獨自鎖在書房里,泣不成聲,。晚上,,好幾名副將登門造訪,喬莞親自去接待了他們,。
呂蒙已經(jīng)許久未曾見過她,,這一眼,只覺得她眉宇間稚氣盡脫,,從容優(yōu)雅,,已然聘聘裊裊風(fēng)情萬種。幾個副將更是震憾得半晌沒回過神來,,原來將軍不是不喜歡女人,,將軍喜歡的女人是要美成這樣才行。
喬莞略福身子對他們行了個禮,,恭敬道:“不知各位將軍深夜造訪有何大事,?”
呂蒙憂心忡忡地道:“屬下們生怕將軍一時恍惚做錯了決定,這將兵赴喪乃是大忌,,主公遇刺,,江東現(xiàn)在群龍無首,吳郡本來兵力菲薄,,將軍此舉,,恐怕要引發(fā)不小非議啊?!?p> 喬莞略一沉思,,娓娓說道:“一來,,主公尚未立褚,二來,,吳郡并無德高望重之人,,國太急召將軍回去主持大局,想必此時吳郡已經(jīng)亂如一盤散沙,,將軍親率大軍回吳郡,,只是為了穩(wěn)定現(xiàn)在的局面?!?p> 呂蒙細(xì)細(xì)思考著她的話語,,亦覺得合情合理,不過他還是問道:“這也是將軍的意思嗎,?”
喬莞認(rèn)真道:“是,。”
呂蒙拱手道:“既是如此,,那屬下們就不打擾了,,告辭?!?p> 喬莞關(guān)切地望著他:“將軍保重,。”
呂蒙沖她一笑,,“夫人留步,。”
打發(fā)了眾人后,,她端著剛煮好的燕窩粥和茶水來到門前,,小心翼翼地說道:“周郎,莞兒知道你心里難受,,可是你也不能不吃不喝的,,熬壞了身子,這是莞兒親手熬的燕窩粥,,你多少吃一點吧……”
半晌,,里頭方傳來窸窣動靜,他打開了房門,,端過她手里的吃食,,呆呆站在那里。
屋子里并未點燈,,他的輪廓也盡數(shù)吞沒在黑暗里,,喬莞暗自嘆了口氣,摸黑進(jìn)去點了燈,又來到門前,,把他手里的案板接過來,輕輕放在案桌上,,替他斟滿了茶,。
周瑜站在門口,呆呆地望著星空出神,,他今晚不是什么將軍,,只是舒城的那個少年,只是他的賢弟,。他喑啞問道:“有酒么,?”
喬莞聞言,從廚房搬來一個酒壇,,斟上一碗,,復(fù)略一沉思,又斟上一個碗,。她拿著酒壇,,望著他落寞的背影,心疼不已,,輕輕說道:“吃食與酒都備好了,,莞兒先去收拾行裝,明日便要出發(fā),,夫君……還是早點休息吧……”
周瑜回頭,,見她不知所措地拿著酒壇站在那里,強行扯出一個微笑說道:“我知道,,謝謝夫人,。”
喬莞從來沒有見過他這么悲慟落魄的模樣,。她看出了他的掩飾,,忍住難過與心疼,走到門口與他擦身道:“我先下去收拾打點吧,,你……記得吃飯,。”周郎,,我明白你的難過,,亦不會打擾你。
“莞兒,?!彼凶∷安灰獮槲覔?dān)心,?!边^了今晚,,他還是東吳的大將軍。
她駐足,,半晌方道:“我知道你的痛苦,。”便快步離去,。她亦是失去過至親的人,,又怎會不明白那是怎樣一種痛,是多少個午夜夢回時的肝腸寸斷,,她唯一能做的,,是好好活著,逝去的人才會安心,。周郎,,你可曾明白?
回去的馬車上,,周瑜在一旁打起了盹,,周循見喬莞郁郁寡歡,便想法子逗她開心,。
“娘親,,循兒給你講一個笑話好嗎?”他眨著眼睛小聲地說道,。
“好呀,。”
“某人有兩雙鞋子,。一天早晨,,他穿了兩只左腳的鞋子出了門。路上有人提醒他說:‘你穿錯鞋子啦,?!犃诉@話,急急忙忙回家去換靴子,。于是,,他回到家,換了另外兩只鞋子出了門,,別人又奇怪道:‘你怎么又穿錯鞋子了,,’他說:‘甭?lián)Q了,家里的兩雙鞋都是錯的,!’”
喬莞差點沒笑出聲來,,看了眼熟睡的周瑜,揉著周循的小臉蛋笑道:“我們循兒小小年紀(jì)這么能說會道,長大了那還了得,?”
周循跌入她懷里撒嬌道:“等循兒長大了,,也要娶一個像娘親這么好看的媳婦?!?p> 喬莞無奈道:“好好好,,娘親以后一定親自幫你把關(guān)好不好?”
“好,!”周循趴在了她懷里,不一會便惺忪說道:“娘親,,循兒也困了,。”
她撫著他的小腦袋,,眼神溫柔:“睡吧,,娘親抱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