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見約翰慢慢地翻開了這本書的扉頁,然后緩緩地向島津齊彬娓娓道來:日本與美利堅相隔著一灣遠若縹緲的海洋,,在東海(非中國東海)邊行船數(shù)月即可抵達,。當?shù)孛耧L開闊,,身材高大,,都長著金發(fā)碧眼,,宛如日本民間傳說中的金色天狗,。
“天狗,?....好像在哪兒聽說過這個詞...”島津齊彬喃喃自語道。
不過,,那兒的人卻不僅僅于這種天狗,,黑皮膚的人,還有類似我們黃皮膚的人,,也零星地分布在舊金山的各個地區(qū),,他們見我漂流至此也并不排斥,反而將我安置到一個沿著西大洋的海邊房間里,,這也是我能夠安全返鄉(xiāng)的原因,。
“哦,?那彼岸的城市是什么樣子的呢,?”
說到這兒,,約翰眼睛開始發(fā)著光了:舊金山每家每戶都享用著蒸汽所帶給他們的實惠,路上的蒸汽火車交錯縱橫,。很多東西放在一個高溫的大爐子中立馬就能鑄造出一件大小幾乎無差的精細零件,。但是由于這兒的天狗數(shù)量還比較少,大多數(shù)都是開礦的曠工,,所以就目前來說這兒的玻璃工藝是最值得說的東西,!
“等等...玻璃不是只有白色的擋窗用的么?為什么還有以此為工藝的事情呢,?”
約翰只是輕輕一笑,,拿出了一個小而精致的發(fā)著閃光的小物件,上面仿佛包裹著幾層的五彩琉璃,,在透過光線的照射下顯得熠熠生輝,。“這就是所謂的玻璃工藝,,美利堅的上層社會尤其是女孩兒對這玩意那簡直是情有獨鐘,。我相信這東西對上層社會的吸引力是無可置疑的,而日本卻還未起步,,如果這東西能成為生產(chǎn)線批量生產(chǎn)的話....結(jié)果不用我多說吧,,藩主大人?”
很好,!島津齊彬心里的一塊石頭終于平穩(wěn)落地了,,接下來還差另一塊:
那既然美國人對待你如此的不薄,那應該對其他人也是一視同仁了,。為何他們還會派船遠渡東方之洋而毫無征兆地潛入我們的故土呢,?
換句話來說,這個回答,,就是看約翰會不會成為美國人間諜的送命題了,。
約翰微微一笑,并攤出了最后的底牌:美國這艘實為貿(mào)易船,,其最終目的地是西邊一個叫印度的地方,,遠航航行困苦不堪,需要水,、柴火,、食物與驅(qū)動力,若是不就近補給的話,,恐怕這艘船就會沉沒在某一個未知的角落里了,。(雖然的確在那個時代沉了不少)
齊彬的頭稍微點了一下:也就是說,并不是想武力侵占,,而只是想貿(mào)易與補給資源是吧,?然后就在私地里違抗鎖國令是么,?
“就是這樣?!?p> 那...如果拒絕開港,,并驅(qū)逐美利堅的游船又會怎么樣呢?
“那恐怕....日本與美利堅必定會一戰(zhàn)了,?!?p> 能贏下來么?舉國之力的日本,。
約翰低下了頭,,然后沉思了一會兒,隨后向以堅定的眼神望著齊彬:很遺憾,,這是不可能的勝利的,。無論是從《海國圖志》上還是事實上。
說到底日本的船艦都是木質(zhì)的,,國內(nèi)甚至連一家鋼鐵工廠都沒有,,在鐵質(zhì)船甲面前簡直是炮灰;且大炮已經(jīng)被淘汰了很久,,根本無法與美利堅鐵甲船上配備的精度炮所相比擬,,即使造出鋼鐵廠也會在一瞬間被先進火炮給毀掉。所以現(xiàn)在的日本,,可以說除了開國以外....沒有任何一種選擇了,。
如果其他人說出這種出言不遜的話,恐怕這時候墳頭的草都已經(jīng)幾厘米高了吧,。但是島津齊彬卻站了起來,,右下抻著下顎,用一種深邃的目光望著遠方,。
“但是...”約翰突然話鋒一轉(zhuǎn),,“我覺得藩主大人的秉性卻和那些天狗很像,所以如果我們技不如人的話,,或許可以拋棄一些舊成見從而學習他們所擅長的地方呢,?我曾經(jīng)在馬薩諸塞的時候聽過一個寓言:農(nóng)夫和商人,只要想學的東西都能實現(xiàn),,何況我們?nèi)毡?,也并不比他們差呀!?p> 島津齊彬終于一猛的回頭,,充滿著希望地問著約翰:“你所說的,,是我們也能學成美利堅那樣的先進的機器制造么?光靠學習就可以了么?”
約翰掏出了早已在懷中的蒸汽艇,、工廠,、玻璃的設計圖紙:我早已知道藩主大人有此想法了,于是在前往土佐之前特此留下這些幾米的設計文件,,既然大人覺得我的建議有用的話,那我們事不宜遲,,趕緊進行現(xiàn)代化的工作吧,!
齊彬卻擺擺手,略露出狡黠的笑容:光是在這兒搞這么重要的工作那怎么可以呢,?我們?nèi)コ巧綄γ娴牧珠g新開一棟建筑物吧,。我可不想在閑情逸致的地方風風火火呢!
約翰撓了撓頭:那大人,,您的意思是,?
“就在那頭建一個總研發(fā)的工廠集成吧,就起名為集成館吧,!然后我覺得如果這些東西和我們的傳統(tǒng)文化相悖,,那有沒有什么辦法可以減小一點兒壓力呢?”
約翰一臉茫然的望著島津齊彬,,仿佛掉入了一個早已經(jīng)被設置好的舞臺里,。
齊彬繼續(xù)笑著,在桌上一封白紙上以凌厲的筆法刷刷刷地先寫出了“集成館”三個大字,,然后又魏巍地在前面加了兩個意義完全不同的兩個大字:“尚古”,。
既然都尚古了,那么這個小作坊也就是托古改制的合理產(chǎn)物了,。于是大臣們沒有意見(收了黑錢),,薩摩居民沒有意見(生活都成問題)、就連舊黨都沒有意見,。
于是,,薩摩藩在島津齊彬的“托古改制”中,以“尚古集成館”的大名,,在毫無一丁點外界壓力的情況下,,開始了轟轟烈烈的現(xiàn)代化的進程。
面對如此的智慧,,雖為鄰邦,,但我只有一個字來形容,那就是:“絕”,。
大家如果沒看懂的話,,就可以換一個說法:島津齊彬開啟了日本近代化的第一個小黑作坊(工廠),然后在區(qū)域內(nèi)進行了一場毫無外界阻力的戊戌變法就行。
如果清朝的戊戌變法成功的話相信大家都能想象的出來,,由此,,把它局部化放入薩摩中,就是薩摩在世界的激流中率先所取得的第一桶收益了,。
促成這件事情的西鄉(xiāng)吉之助,,當然會得到首當其沖的“大功”。
因此,,他收到了島津齊彬的第二次的召見,。
仙巖園內(nèi)還是依舊散落著從枝條上飄下的兩三條飄絮,小橋流水的庭院中也漫不經(jīng)心地充斥著叮叮當當?shù)闹穹ぜ乘?。此時陽光打在吉之助的臉龐上,,顯得一切都那么的寧靜。估摸著算下李,,這已經(jīng)是吉之助第三次進入這里了,。
“咳咳!”忽然頭頂?shù)囊宦曇鹆思淖⒁?,讓吉之助脫口而出:“原來是齊彬大人的私人管家呀....我還以為是主公大人呢....”
管家漲紅了臉,,惱羞成怒地回到:“只有我一個人有什么問題嗎?你是不是嫌牢里的生活太短了呀,?”
吉之助只能訊速跪下來,,然后一直重復著:絕無此事!絕無此事,!
“唉.....算了,,找你來也不是沒事找事,你抬起頭來吧,?!?p> 待吉之助頷起之時,才見到原來島津齊彬一直在跟隨在管家的旁邊,,只是沒有說話而已,,以一種肅穆的藩主眼神平靜地望著西鄉(xiāng)。
“噢噢噢,!恕屬下無禮,,參見藩主大人!”吉之助豆粒大的汗珠已經(jīng)順著脖子躺了下來,,他很清楚在老藩規(guī)里,,私自越獄是什么下場。
“西鄉(xiāng)呀,!約翰.....萬次郎是這個名字吧,?”
“是的,!主公!”西鄉(xiāng)就只差當場哭出來了,。
“約翰...萬次郎,,真是一個有趣的人物呀。這一次,,你完成任務得很好,,我十分滿意,需要什么賞賜,,盡管說吧,。”
“誒,?.......”吉之助當時估計想破腦袋也不會想到,,為什么自己送上去一位偷渡犯,,還會得到嘉獎,。
但是既然機會只有一次,那也顧不了這么多了:恕臣斗膽,,大久保正助與其父大久保次右衛(wèi)門的處罰,,還請藩主大人寬恕呀!這一次若沒有正助的幫忙,,恐怕約翰的身份到此還是云霧繚繞,!無論如何,請藩主大人明鑒,!
“噢,?次右衛(wèi)門....是被流放到喜界島的那一位老先生對吧?”齊彬若有所思著,,“的確,,這份幫助,我絕對會回報,!我答應你,,西鄉(xiāng)!”
峰回路轉(zhuǎn),,這個參加相撲比賽的初衷,,竟然在這個偶然的地方,開花結(jié)果了,。吉之助喜極而泣之情緒,,不用言也能感受得到。
“不過,,最近藩內(nèi)的麻煩事也不少,,我先要把局勢完全地穩(wěn)定下來。你也知道的,我不會輕易食言的,,你和大久保共行的日子,,應該不會遠了。在此之前,,先好好磨練自己的本領吧,!”留下這一句承諾之后,齊彬就留給了吉之助一個意味深長的背影,,邁著堅定的步伐離開了仙巖園,。
西鄉(xiāng)在仙巖園中長跪不起,沒人真正清楚他這個時候,,到底展現(xiàn)著多么復雜的表情,。我雖然也不知道,但是稍微猜一猜的話到底還是能還原一些的:大致就是雖涕泗橫流,,但臉上一直展現(xiàn)著夙愿已經(jīng)達成的久違的笑容吧,。
雖然個性改變了,但是內(nèi)心,,卻還是西鄉(xiāng)一直所認識的那位天狗,。
但約翰在薩摩掀起的“現(xiàn)代化風潮”卻遠不止有尚古集成館這么簡單。西鄉(xiāng),,也即將面臨一場徹底的洗禮,,而踏上除了薩摩以外的新天地。
靖武次代
面對改革的大潮,,光有制造機器卻沒有能動性,,到頭來還是一紙空文。島津齊彬會如何解決集成館正統(tǒng)性的問題呢,?讓我們下章再敘吧,。 (ps.因身體重感冒,,所以下周可能不能及時更新,,特地請一個星期的假咯,之后補上,,謝謝大家?。?/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