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等容玦反應(yīng)過來，付伯已拉他坐下，翻找來棋盤擱在木桌上,。

　　安垣趴在木桌一側(cè),，好整以暇，等待棋局開場。

　　容玦手執(zhí)黑子落于棋盤正中，倏然想到了什么：“付伯，我若是等天亮了再走,，不是更容易被他人瞧見嗎？”

　　“那你可在宮中找人代替你,？”付伯笑著執(zhí)子落在黑棋旁側(cè),。

　　“沒，我只是施加了法術(shù),，將人偶幻化成我的模樣放在床榻,。”

　　“你法術(shù)如何,？”

　　“不錯,，一般人難以識破?！?p>　　“那不就得了,，讓它多發(fā)揮會兒作用，不然你用它作甚,？浪費法力玩兒嗎,！還有，既然你法術(shù)不錯,，等到天亮了你也用用,，幻化成平民小百姓該是不成問題吧！反正你怎么來的,，就怎么走唄,！”

　　“……”

　　*

　　等到暮色低垂，燭光暗淡,，安垣趴在桌上睡熟,，容玦落下最后一枚棋子，付伯這才開了口：“容玦,，你知道我留你這一夜的真實意圖嗎,？”

　　“肯定不是付伯嫌悶，想找人下下棋,?！比莴i淺笑著，數(shù)著黑白棋子。

　　付伯點點頭,，徐徐道：“我呀,，想了很久，覺得時候也差不多了,，該把某些事告訴你了,。”

　　容玦“嗯”了聲,，見付伯遲遲未出聲,，道：“您說,?！?p>　　“孩子，你知道伏音是靈果,，對吧,。”

　　容玦手指一僵,，淡淡道：“嗯,，知道?！?p>　　“你打算怎么做,？不聞不問，任其東西,？”

　　“不,，我已查出裴淵與南暝澈背地里有勾結(jié)，想著等以后羽翼豐滿,，手刃仇人之后,，到南暝接回伏音?！?p>　　“然后,？將她帶到山巔的靈樹旁，念出伏靈訣,？”

　　“不,，伏音雖為靈果，但已有了人心,，我沒法對她念出口訣,，使她變成本來的模樣，所以……”

　　“所以,，你要保護她,，孩子，你可還記得‘找到靈果，使其歸位’是你母親星愿畢生以來的心愿,？”

　　“……記得,。我不想違背父母遺愿，也不愿伏音承受她不應(yīng)蒞臨的災(zāi)禍,，所以,，若是有天劫人怨，我便替她頂著就是了,；靈果沒法歸位,，遺愿沒能達成，我便以血滋養(yǎng)靈樹,、以死祭奠亡魂就是了,。”

　　付伯聽完這話卻笑了,，笑容中帶著悲涼,，搖搖頭，斥道：“天真,！幼稚,！你以為用你的死能換來她的生？呵,，笑話,！你以為單憑你一人的‘舍生取義’就可違背自然、打破規(guī)律,，繼而可使她和羽觴一世無憂,，使幻界子民后世安康？”

　　“我從沒想過這些,，不懂您說的什么大道理,，我只知道，伏音不是什么果子,，她有血有肉,，能哭會笑，她喜歡我,，我也喜歡她,，若是有一天，我為了所謂的實現(xiàn)母親遺愿,，連她都放棄了,，就連我都會瞧不起自己。我想讓父母安息,，想讓喜歡的人好好活著,，只是這樣而已,，有錯嗎？”

　　付伯還是搖頭：“孩子,，我問你,，若靈果不是伏音，不是羽觴,，只是與你素未謀面的路人甲,，你還會打著‘她不是果子’的名義不念口訣嗎？你不會,，你定會第一時間找到它,，速速完成你母親的遺愿！現(xiàn)在只因你的心被私欲占據(jù)了,，才會狠不下心來,，下不了手?！?p>　　容玦默了默,，苦笑：“嗯,，您說得對,，我下不去手，對她,，我做不到,。”

　　付伯嘆了口氣,，與他并肩坐在木椅上：“違背自然的法則,，是會受到懲罰的?！?p>　　容玦怔住,，他想到兒時，娘親也說過類似的話,，隨后,，付伯的聲音從旁側(cè)徐徐傳來：“這是我們空靈山的信奉的準(zhǔn)則，師姐常常把它掛在嘴邊,，唔,，想必你也猜到了，我的師姐就是你的娘親,?！比莴i扭過頭，怔怔地看著他,。能猜到才怪,！

　　“我們空靈山有很多規(guī)矩，當(dāng)時我只是個小仙童，能囿住我的條條框框還不多,，而師姐可是數(shù)一數(shù)二的神女,，一舉一動都不能有絲毫差池，換一步講,，就是‘高處不勝寒’,。師姐她人很好，常常幫我們這些個不成器的小仙童,，那時候我很笨,，采點靈草都能滾落山崖，師姐就從茫?；臐衫镎业轿?，背我回去……”

　　“所以，您從小喜歡我娘,？”容玦不怎地就開口了,，卻遭到旁側(cè)人的痛斥。

　　“你這腦袋瓜里裝的都是些什么東西,，平時看起來挺正經(jīng)的,，沒想到就是這么……唉——”付伯?dāng)[出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模樣，頓了頓,，“怎么說呢,，我對你母親算的上是仰慕，是弟弟對姐姐的那種仰慕,，懂得吧,，哎，就是那種單純到不能再單純的,，就像你跟洛羽觴,，八竿子打不到一塊兒，但我對你母親多一份敬佩……”

　　容玦忙打斷：“懂得懂得,?！辈蝗挥值绵┼┎恍萘恕?p>　　“我們啊,，都稱得上神仙,，神仙你知道吧，本來是不能隨便和凡人相戀的,。靈尊婆婆早給師姐擬定了婚事,，定下的是南暝下一任儲君，也就是南暝澈的父親——南暝裔,，原名好像叫什么,，元裔,，南暝的規(guī)矩你懂得吧，繼任王位后,，都會改掉名字,，在自己名前加上‘南暝’兩字。事前,，我見過那個元裔一面,，他狠厲地很，為了馴服坐騎,，不顧周遭人的死活,，我幸免于難，所以,，當(dāng)我知道師姐要嫁給那種人時,，我第一個站出來制止。我想著,，這么善良的師姐是不該嫁給那種人的,。果然，如我所愿……”

　　“我爹出現(xiàn)了,？”

　　付伯搖搖頭,，接著說：“她與大師兄相愛了?！?p>　　容玦怔住,，半晌才道：“大師兄,？那后來呢,，為什么他們都說我爹與我娘相愛，后來因不被世人祝福,，隱居邊疆,？”

　　“我倒希望事情如傳言所說，”付伯默嘆,，“可在我看來,，師姐可是愛慘了大師兄，自己裁了一襲嫁衣,，只為穿給那人看,；大師兄呢，看起來倒是風(fēng)度翩翩,，哦,，也就跟你小子差不多，成堆成堆的風(fēng)流軼事,，靠著外表俊朗幾分,，沾了不少桃花,，可師姐卻不以為意，說他那些都只是表象,，糊弄人的,，說他很有才氣對她很好。師姐這么說,，我便也信了,。”

　　“那時候,，他去習(xí)劍,，一時興起想成為游俠，建個閑散山莊,，師姐聽了就不停地采摘靈草,，溜到凡間變賣，得到的銀兩全部交由大師兄保管,?？侦`山里很多人都說師姐太傻了，我也是這么認為的,。后來,，也許是師姐的行為感動了他吧，大師兄?jǐn)苛诵男?，我常常能看到他二人在桃樹下,，或閑談或舞劍或修煉法術(shù)，恰似神仙眷侶,，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