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聽裴子晗這么一說,，大夫人自是高興：“也好也好，晗姐兒身子不好,，早些回去歇著吧,，”說著轉(zhuǎn)過頭來問上座的二老，“咱們再聊一會兒樂呵一會兒怎么樣,？”
“不了不了,，你們自個兒玩吧,，”老太太先開口拒絕,，“我和老爺子一把年紀(jì)了,，就不和你們湊這熱鬧。晗姐兒回了,，祚瑜也回了,，我們這兩個老家伙也就回了。你們自個兒玩的盡興些,?！?p> 老太爺聽到老太太說這話，二話沒說拽著裴祚瑜就往出走,，一面走一面教訓(xùn)：“趕緊回去弄你的宴勞薦饗去吧,，少在這兒苦著一張臉，看著都煩,。”
看著裴祚瑜只有連連點頭稱是的份兒,，馮姨娘知道只要老太爺老太太在,，自家夫君就說不上什么話，連忙也拉著自家姑娘裴子昀向大夫人告辭了,。
一時間剛才還熱熱鬧鬧的屋子,，一下子只剩下大夫人和一雙兒女三個大眼瞪小眼,。瞧著四下沒人裴子軒就開始耍起了威風(fēng)：“都怪老太爺那個老東西，父親連看我都沒看一眼,?；丶疫@么久了，父親連差人問都沒問過我在邊疆如何,，好歹我也是他的嫡長子,！嫡長子啊，他都不稀罕的嗎,？那老東西也不稀罕的嗎,，那當(dāng)初巴巴的扶娘您上位又是在干什么？”
“哥哥說話可小點聲,，娘今天在團圓飯上可是明說過她和四妹妹只是半路母女,，那說到底你也就是個半路的嫡長子，沒什么可稀罕的,?！迸嶙訒柪渎暤馈?p> “你個小丫頭片子,，少在那兒陰陽怪氣的,，照這么說你不也是個半路的嫡長女嗎？”
“我寧愿不是,！”裴子晼一提起嫡長女這幾個字聲音立刻高了八度,，“若我只是庶長女，那給別人做續(xù)弦這事兒就輪不到我,。偏偏我如今是嫡長女了,，偏偏我還有一個你們這樣的娘和哥哥，巴巴的提醒著人家咱們是半路的嫡子嫡女,，是有多么的沒分量,！”
“你有什么資格在這兒跟我吼，你以為我當(dāng)初給你們姐妹仨一人一培黃土是什么意思??？提醒你們我才是嫡長子，裴府以后是要指著我過日子的,。裴子晴,，我勸你還是為自己好好想想吧，別整日里只想著改名這樣沒用的事情,?！迸嶙榆幙磁嶙訒柊炎约赫f的如此不堪，聲音不自覺的也高了許多,，“誰不知道你怎么想的啊,，無非是想在子字輩里拔頭而已,，自己沒那本事就拿名字來做文章。你當(dāng)你把上下結(jié)構(gòu)改成左右你就出眾了,？還以為誰都和你一樣是個傻子嗎,？”
“你……你……”裴子晼氣得發(fā)抖。
“我什么我,，就瞧你改的那名字吧,。裴子晼，還不如裴子晴好聽呢,。原本是剛出生的太陽,，硬生生被你改成了夕陽，好好的日子都被你搞慘了,，這會兒倒怨起了旁人,。不過這名字改得到還不錯，至少如今真應(yīng)了你的那個'晚'字哈,，”裴子軒冷嘲熱諷的笑道,，“我的好妹妹呀，有句話你說錯了,。不管你是不是嫡長女,，只要你是裴家的女兒，就注定要把自己的未來交給裴家,。不管是你還是子晗子昀,，這樣的命運都是逃不過的。你若還想著江府的那個養(yǎng)子,，我勸你趁早死了這份心,。甭說人家能不能瞧得上你，即便瞧得上,，對我對裴府沒什么借力的人你當(dāng)祖父母和父親會同意,？”
一番話說得裴子晼啞口無言，這些道理做為大家千金她自是知曉的,，只不過是瞧著裴子晗如今日子過得風(fēng)生水起眼氣找借口撒氣罷了,。眼瞧著被自家哥哥戳破，倒也就沒了聲響,，只端起桌子上冷了的茶吃了幾口,，便大聲叫著不棄去換新茶，再三囑咐就要金陵產(chǎn)的雨花茶,，不要往日里喝的蘭貴人,。
“哎呦，行了行了，你們倆可別吵了,，”一直躲在一旁看一雙兒女劍拔弩張的大夫人終于找到機會開口，連忙勸道,，“這大過年的吵什么啊,，別吵了別吵了，一會兒收拾一下就可以吃餃子了,?！?p> 裴子軒冷冷的笑了笑：“我們劍拔弩張還不都是因為你?整日里說錯話，難不成還要一直讓我們給你擦屁股嗎,？若你是個爭氣的,，我就不至于在邊關(guān)戍守三年都沒能升職！若你是個爭氣的,，裴子晴也不至于要被祖母許給年過半百的老頭做續(xù)弦,！祖母即便再看不上裴子晗也絕不會因為貪圖給事中的榮華而把裴子晗嫁過去。因為裴子晗背后有江府撐著,，而你呢,？明知道老太太最好面子，偏偏非要去觸人家的霉頭……”裴子軒嘆了口氣沒再說下去,，只有緊皺的眉頭和發(fā)青的臉色還能證明他怒氣未消,。
不棄這時也端著茶走進來，裴子晼迫不及待的喝上一口,，卻覺得沒什么味道,，根本沒有裴子晗說的好喝，不自覺得又發(fā)起脾氣：“一個兩個都拿我當(dāng)傻子騙,，當(dāng)我好哄是吧,！這個除夕誰愛陪著你們就誰陪，母親愿意去找父親也好,，裴子晗也罷,，都隨你。反正我是不陪了,！明日里還要早起給祖母請安,，就先告辭了，”臨行到房門前又轉(zhuǎn)過頭來對自家哥哥說道,，“哥哥以后談?wù)搫e人的時候還請自己拿著鏡子照照才是,，省得生生打了自己的臉也不知?！?p> 棲塢閣這邊雞飛蛋打的時候,，清攸閣卻是一片祥和。裴子晗心滿意足的坐在桌旁喝著剛剛在棲塢閣心心念念的果釀,，愜意的看著蕭蕭和菁菁在桌子那一端下五子棋,。每每見到蕭蕭輸?shù)教_就不由自主的咯咯笑起來,，惹得蕭蕭直抱怨自家姑娘見死不救。
裴子晗笑笑：“不是我見死不救,，是即使我救了你也擋不住你輸?shù)募軇?。怎么，這個月的月俸又輸完了?”
“姑娘少拿她開玩笑,，她那一月三兩的銀錢怎么能叫月俸,，說出去豈不是要讓人笑掉大牙，”菁菁笑道,，“姑娘可別拿她那月銀說事兒,，不然一會兒真輸光了可是要和我拼命的，姑娘到時候可得幫我攔著點她,?！?p> “姑娘果然是偏心，平日里白白瞧著我盡心盡力的干活,，如今又眼巴巴的看著我把月銀輸光,，”蕭蕭噘著嘴向自家姑娘撒嬌，“姑娘當(dāng)真舍得讓奴婢正月里就去喝西北風(fēng)嗎,？”
“我不管,，也管不了，”裴子晗繼續(xù)悠哉悠哉的喝著果釀絲毫沒有上當(dāng)?shù)囊馑?，“不過是三兩銀子而已,，就你那些家當(dāng)還不至于去喝西北風(fēng)，東南風(fēng)倒是可以,?！?p> “姑娘！”蕭蕭繼續(xù)撒嬌,。
“好了好了,，依你就是了，”裴子晗支著頭無可奈何道,，“老規(guī)矩,，贏了是你的，輸了算我的,?！?p> 一見自家姑娘點頭，蕭蕭立刻跳起來殷勤的給自家姑娘倒水,，那眉開眼笑滑稽的樣子,，逗得菁菁和裴子晗笑得東倒西歪：“真真還是原來那財迷樣，這么些年一點兒也沒變?！?p> 若這會兒有人來清攸閣,，定要狠狠的痛罵一番沒規(guī)矩?？上н@會兒整個裴府都在守歲,，確實沒空管這群瘋丫頭。
裴子晗生來不喜歡玩圍棋,，雖然從小外公就教她下棋，她卻總覺得圍棋走一步顧三顧的感覺太過疲乏,，從不肯多下,。唯有五子棋的時候才肯多玩一會兒，只有在玩五子棋的時候,，裴子晗才覺得這縱橫交錯的棋盤才看著分外順眼,。
這樣“沒規(guī)矩”的除夕守歲對于清攸閣這三位來說已經(jīng)有些年頭了。自裴子晗的生母江氏去世后,，裴子晗的除夕一直都是在江府和自家外公過的,。外公年歲大了自然不能陪著自家孫女守歲，只能從家生子里差兩個和自家孫女差不多年歲的婢女陪著自家孫女守歲玩鬧一番,。從那之后,，五子棋就是裴子晗除夕守歲的必備。來到裴府之后,，大多時候總是蕭蕭菁菁下,，裴子晗在一旁看著。但菁菁總會變著法兒的讓自家姑娘也下上幾把,，固執(zhí)的認(rèn)為這樣可以讓自家姑娘樂呵樂呵,，裴子晗也知道自家婢女心里的彎彎繞，倒也很少拒絕過,。
這一晃,，竟過去好些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