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子晗聽罷微微一笑:“自然是那王公子親口告訴我的了,,他家里報(bào)信給他說母親病了,這才火急火燎的趕回來。更何況那馬瘋的癥狀分明是累的,,被刺倒在地時(shí)尚且口吐白沫,,自是十萬火急的事情了,?!?p> “那之后呢,,姐兒沒讓府上的車夫送他一程?”奶娘問道,。
“自然是不會了,,奶娘當(dāng)真是說笑了。這男未婚女未嫁的,,孤男寡女共乘一車,,這又算是怎么回事兒?更何況王公子堂堂七尺男兒,戍邊那么苦都單槍匹馬闖過來了,,又怎么會因?yàn)樵诮鹆隂]了馬匹而回不了家呢?”
“我說剛剛怎么就聽著這王子服的名字覺得耳熟呢,,”奶娘突然拍著大腿笑道,“當(dāng)真是老糊涂了,,金陵姑蘇……也只有一梅姐才會用這么蹩腳的稱呼說罷,。”
“奶娘您真的不再想一想?這姓王的可不似咱們裴姓的少些,,就但是金陵姓王的當(dāng)也是多了去的,。您當(dāng)真記得清楚您說的當(dāng)年那個一梅阿姨就是嫁到金陵姑蘇王家的那個?”裴子晗瞪著一雙大眼睛一臉的迷茫,“哪里有人會說自己籍貫是兩個地方的呢,?”
“當(dāng)然了,,即便我那老姐姐化成了灰兒我也是認(rèn)得的。別說王家是大姓,就算不是,,在這金陵也只有一個王家敢稱自己是金陵王家,,”奶娘笑道,“更何況當(dāng)年她的的確確是被金陵王氏八抬大轎明媒正娶娶回家的,。那會兒在金陵可當(dāng)真是風(fēng)光一時(shí)呢,!”
“那后來呢?后來她如何了,?”裴子晗幼時(shí)就最喜歡奶娘講故事,,一聽奶娘這話頭就知道今日又有新故事可以聽了,連忙瞪著大眼睛催著奶娘快講,。
奶娘被裴子晗磨得沒辦法,,瞧著天色尚早,離老太太的第二餐還早著,,就依著自家姑娘的意思講起了故事,。
話一開口,就已是二十年前的事兒了,。那會兒當(dāng)娘的還都是待字閨閣的黃花丫頭,,每日里約上三五個玩伴一同投壺對詩打趣好不快活。
提起二十年前的光景,,奶娘的臉上透著淡淡的傷感:“那年,,姜府糟了大難。我舅父貪圖別人家的銀兩,,被人家冤成是調(diào)戲婦女,,直氣得我父親暴跳如雷卻又可奈何。我母親就哭著罵舅父,,說他是黑心眼的,,好好的福不享偏偏要拉著一家人跟他受罪。舅父就嚷自己是冤枉的,?!蹦棠镎f這話時(shí),語氣平淡仿若說著旁人的故事,。只是那一句一嘆氣的背后,,透出的不是單單的傷感還有憤恨和無可奈何。
“甭管舅父以前是什么模樣,,他做什么事情總是認(rèn)的,,態(tài)度極好。當(dāng)初那樣子,,看起來著實(shí)是像冤枉他一樣,。只是冤不冤枉又有什么用,無非是被人家當(dāng)了打槍的托兒,借借省力罷了,。又怎么會只是簡簡單單的任他喊個冤就罷手?不多時(shí),,父親就被連累,以莫須有的罪名打壓入獄,。不久就在獄中身亡,。就連怎么死的也不肯實(shí)話與我們講,只說是畏罪自殺,?!?p> “這樣明顯的事,皇上一查就知道了,!干嘛不去殿前鳴冤?”
奶娘臉上帶著一絲無奈和嘲諷:“不過是個七品的芝麻官,,哪兒有什么殿前鳴冤的資格?更何況是有人鐵了心的要奪姜家的富貴,哪兒還會給你留這個當(dāng)口?”
“那后來呢,,后來如何了,?”
“后來,我就遇到了老太太,,也就是你外婆,,”奶娘瞧了一眼裴子晗笑道,“她說我生得像她那早夭的小女兒,,要收我做義女,。那會兒江府對于我們姜家來說就是天上的星星,也不知怎么就落到了凡間,,讓我們從可望不可即到熟悉成為親戚,不過是須臾之間的事,。聽老太太這么說,,父母便覺得至少我的命運(yùn)會和他們不同,便也就順了老太太的意,,對外聲稱姜家的女兒病死了,。暗地里叫老太太帶我走,說從此以后我依著江府姓三點(diǎn)水的江,,不再是姜家的美女姜,。”
即便時(shí)隔多年,,再提起往事的時(shí)候,,奶娘依舊是眼眶微紅言語哽咽,一副不能再說的樣子,。
裴子晗暗地里著急,,這奶娘說了半日也不見得說到那個之前的一梅姐,正想開口問卻又看著奶娘那強(qiáng)忍著悲痛的神情又不忍心開口。
正在裴子晗猶豫不決之際,,奶娘卻自己開了口:“那日跟老太太來金陵的路上,,我遇到了坐在馬車?yán)镆幻方恪K浦嚭熥铀奶帍埻?,四目相對之時(shí)她笑了起來,,原本漂亮的眼睛變成了兩道亮晶晶的彎月。我從沒見過那么和煦溫柔的笑容,,好似把我?guī)滋斓你皭澓筒话餐ㄍǘ紟ё吡?。?p> 裴子晗差異的看著自家奶娘,,著實(shí)想不出那和煦溫柔的模樣,,安撫心靈的笑容,她倒還真是頭一次聽奶娘這么說別人,。
果然還是年少時(shí)的時(shí)光最牽動心腸,。裴子晗如是想著。
直到不久后,,裴子晗自己親眼見到了自家奶娘口中的一梅姐,,這才終于明白那溫柔和煦的笑容到底是何模樣。
這自然都是后話,。
眼下的裴子晗只是疑惑著,,卻又實(shí)在不忍心打斷自家奶娘的懷念,只能悄悄的趁著菁菁出門打簾子的功夫把目光投向了門外,。
之間門外綠油油的樹木上如今都掛著淅淅瀝瀝的白色,,好似沉睡在神話世界里的模樣,朦朦朧朧卻又格外冷清,。
裴子晗長這么大還是頭一次在正月里見到如此蕭條的景象,,一面看著一面光著腳直愣愣的走到門邊兒,全然不理會依舊沉浸在回憶里的奶娘這時(shí)候說出了前因后果,。
“江府和蘇府是世交,,老太太見是碰著了,就索性借這個機(jī)會把我介紹給那位蘇姑娘,。蘇姑娘是個和善的,,相見的第一面就同我講她叫蘇一梅,讓我叫她一梅就好,。直到互相通了生辰,,這才知道是她自己略長我?guī)自拢驼f若我不介意就忝為我的姐姐,?!?p> 奶娘說這話時(shí)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我哪兒敢讓人家大戶人家的小姐做我的姐姐還要用忝這個字,,連忙謙讓。就這么著,,從那之后她就讓我叫她一梅姐,。”
奶娘說話的功夫裴子晗正打著簾子望著門外還在下著的雪出神,,等奶娘冷不丁回頭瞧見裴子晗時(shí),,裴子晗已經(jīng)站在門邊有些時(shí)候了。
急的奶娘握著裴子晗冰冷的手道:“這個不省心的小祖宗,,自己什么身子骨不知道,?你又不是第一次在江府過年,哪兒的景色就這么勾你的魂,?之前只是隔著窗戶紙都是要圍披風(fēng)的,,如今可倒好,自個兒漲了本事敢直接穿這么少就在門口站著,。若不是老太爺不在……”
一提到江老太爺,,裴子晗猛地抬頭看向同樣為此噤聲的奶娘語氣沉重:“不過是覺得沒了外公,這府里的模樣都越發(fā)的不一樣罷了,。這幾年府里竟是越發(fā)的蕭條了,。”
覃浠
這兩日趕火車,,故而更新的時(shí)長可能要延長了,。對此我表示很抱歉,希望諸位多多包涵,。不過后續(xù)會補(bǔ)上,,大家只要等上一兩日就好了。給大家造成的麻煩再次表示不好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