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大人，這里就是我們的京城總部——紅杏園了,。您這邊請,。”吳惕鈞畢恭畢敬地把和珅引進一處僻靜簡陋的小院,。進了狹窄樸素的院門，才發(fā)現(xiàn)里面原來別有洞天,，敞亮豪華,，花紅柳綠，一派富貴景象,。和珅四處打量了幾眼,，淡淡說道：“還行,，還行。地角夠偏遠,，布置得也挺好,。我要的就是這樣的地方，你干得不錯,?！眳翘桠x滿面笑容，躬身道：“是下屬們辦事得力,，大人喜歡就好,。來，我?guī)D轉,？”

　　和珅假惺惺地推辭道：“這個……我就不多看了,，你的地盤……”吳惕鈞笑道：“大人何必客氣？沒有您在京城接應,，也就沒有下官的生意了,。請隨我來?！闭f著推開左手邊的一扇門,，帶和珅走進一間寬敞的屋子。屋中擺設著精致的桌椅,，空氣中彌漫著脂粉香氣,。和珅一聞此氣味，早已有些飄飄然不能自拔,，一雙金魚眼四處掃蕩,，臉上也露出陶醉的神情。

　　吳惕鈞叫道：“陳媽,，貴客駕到,，還不來迎接？”只聽樓上嬌滴滴地應了一聲,，隨即一陣香風撲面而至,，一位穿紅帶綠、擦脂抹粉的中年婦人從樓梯上走了下來,。吳惕鈞道：“陳媽,，這位是和大人，快快見過了,?！标悑屜蛑瞳|甜甜而笑，輕施一禮道：“小女子見過和大人,?！焙瞳|醉醺醺地傻笑道：“免了,。”

　　吳惕鈞見和珅如此癡迷,，心里高興,，笑道：“和大人，這位是陳媽,，她跟隨我多年了,，平日這里的事都是由她打理，姑娘們也是她總管著,?！闭f著對陳媽使個眼色。陳媽靨笑春桃,，一揮帕子，向著樓上叫道：“姑娘們,，下來見客,！”

　　和珅一陣頭暈目眩，只見數(shù)十個妙齡少女裊裊婷婷地走近來,，或清秀,，或嫵媚，或豐潤,，或細挑,，無不風姿嫣然。和珅癡了半晌,，忽地向吳惕鈞傻笑道：“吳大人,，給安排間房，我先帶三個進去……”吳惕鈞慌忙打斷道：“大人且慢,，下官有要事相商,。”說著揮揮手命姑娘們退后,。和珅迷迷糊糊地說：“什么事啊,，下次說不行么？”

　　吳惕鈞急道：“不行,，不行,，是有關紀曉嵐的事啊?！焙瞳|一聽“紀曉嵐”三字,，突然間如同一盆冷水潑下，頓時清醒過來,，道：“紀曉嵐怎么了,？”吳惕鈞壓低了聲音道：“大人您不是說,，欲要在京城繼續(xù)發(fā)展生意，先要防著紀曉嵐么,？”

　　和珅點點頭道：“正是這話,。那你有什么主意？”吳惕鈞道：“大人,，您也看到了,，紀曉嵐對搶掠民女之事十分關切，并已上奏天聽,。昨天若不是曲大人替我蒙了過去,，只怕萬歲也要過問此事了?！焙瞳|道：“不錯,，我也十分擔心。但老紀這個人你不了解,，對付他,，說難也難，說不難也不難,，只是這就看你的了,。”吳惕鈞一愣,，道：“下官愚拙,，不知……”

　　和珅擺手道：“你別擔心，聽我把話說完,。老紀這人特犟,，死心眼，你用硬辦法讓他松口,，他就偏偏不松口,。可是你要用什么東西去悄悄地堵住了他的嘴,，他就有苦說不出了,。”吳惕鈞皺眉道：“什么東西堵住他的嘴,？”

　　和珅一笑,，道：“吳大人，你是聰明人,，我也把這話跟你挑明了吧,。紀曉嵐是大清第一風流才子，他也有個致命的弱點,，一見女人就昏頭,。而且不是――不是像我這樣一時的昏頭,，而是一整段時間里都如癡如醉，迷迷糊糊得什么事都不知道了,。這話我說得夠明白了吧,？”

　　吳惕鈞幡然醒悟，笑道：“下官知道了,。那和大人,，您看……”和珅看著周圍的姑娘們，搖頭不止,，道：“這些姿色都還好,，氣質卻不足，看著也不夠機靈,，怕是不成,。而且你要對付老紀的話，最好是找個讀過書的,，會點兒琴棋書畫的,，不然老紀看不上眼。你這兒只有這些貨色了,？”吳惕鈞微一遲疑，道：“和大人,，不瞞您說,，下官還真存了些好貨色，沒舍得拿出來呢,。若是需要,，也只好用她們了?！?p>　　和珅不滿道：“你跟我面前藏著掖著干嘛,？都叫出來?！眳翘桠x趕緊應了,，抬頭道：“陳媽，去,，讓小鶯下來,。”

　　不一時功夫,，繡樓上翩然走下一位少女,，穿著一襲暗花白衣，散著一頭秀發(fā),，雖不艷妝打扮,，卻自有一股清麗之氣,。陳媽道：“小鶯，快來見過和大人,?！蹦巧倥蚝瞳|微施一禮，一雙眸子深沉而冷靜,。和珅頓時覺得此女非同一般,，客氣地說：“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民女柳如鶯,。”

　　“芳齡,？”

　　“十九,。”

　　“你可讀過書,？”

　　“經(jīng)史子集都略讀過一些,。”

　　“琴棋書畫會么,？”

　　“略知一二,。”

　　和珅轉頭看著吳惕鈞,，低聲問：“什么來頭,？”吳惕鈞忙應道：“大人您放心，這孩子乖巧伶俐,，且跟著我好幾年了,。她娘年輕時候與人有染，產(chǎn)下一對孿生女,。后來孩子的父親沒了音訊,，留下她們母女三人孤苦伶仃的。當時我們還在山西的時候,，就收下了她們仨,。這一轉眼都五六年了，這兩個孩子就是在我們樓里養(yǎng)大的,。這個小鶯是姐姐,，尤其聰明，陳媽一直找人教她念書,。和大人,，她絕對合適。”

　　和珅沉吟片刻,，道：“她既然從小跟著你,，你可讓她服侍過人？她這模樣不像染了風塵的女子,?！眳翘桠x笑道：“大人好眼力。這孩子生得俊俏,，冰雪聰明,，且又乖巧懂事，陳媽和我一直都沒舍得讓她出來服侍客人,，留著以后有用的,，省得叫那些市井之徒糟蹋了。不瞞您說,，連我都沒碰過她一下呢,。”

　　和珅頻頻點頭,，道：“好,，很好。就用她吧――你可不要不舍得,，那話怎么說來著,，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啊。現(xiàn)在紀曉嵐就是最大的狼,！不對付了他,，你的生意絕不能順利?！眳翘桠x附和道：“正是,，和大人,，我一切聽您的,。”說著將幾張銀票塞進和珅手里,，低聲道：“麻煩您幫我打點了,。”

　　和珅斜睨他一眼,，若無其事地把銀票揣進袖子,，打個呵欠道：“我該回府了，怎么樣,，就讓這位柳姑娘跟我走吧,？我把她帶回去，再做安排?！眳翘桠x道：“好好――小鶯,，你終于要派上用場了，跟這位和大人走吧,?！?p>　　柳如鶯忽然開口道：“吳大人，求您讓小鶯見母親一面再走,?！眳翘桠x呵斥道：“胡鬧什么？和大人在等著呢,?！绷琥L低聲說：“大人，小鶯自小不曾離開母親,，如今既然要走,，求您容我和母親告?zhèn)€別吧?！焙瞳|插口道：“吳大人,，人家是懂事的姑娘，要走了自然惦著母親,，不必為難她,，讓她們再見一次吧?！眳翘桠x一怔,，無奈道：“是。小鶯,，還不謝過和大人,？”柳如鶯向著和珅施禮道：“民女謝過和大人?！?p>　　和珅笑道：“免了,，去吧?！绷琥L站起身來,，轉身上樓。和珅望著她的背影,，又有些看呆了,，一時精神恍惚。

　　???紅杏園,，樓上的內(nèi)室里,。柳寧寧和柳如燕面窗而立,，分別穿著淡紫和淺黃的紗衣，一個是風姿猶存的中年女子,，眉頭緊蹙,，另一個是與柳如鶯年紀相仿的少女。聽到推門聲,，她們齊齊回過頭來,。

　　????“娘，妹妹,，我要走了,。”柳如鶯走上去攙住柳寧寧的手,，低聲說,。

　　????柳寧寧臉色蒼白，輕聲嘆道：“等了這么多年,，這一天還是來了,。你去后，好好記著娘告訴你的那些話,，千萬不可做違背良心的事,，知道么？還有,，這個你拿去,。”柳如鶯接過母親手中的一個小瓷瓶,，問：“娘,，這是什么？”

　　????柳寧寧壓低聲音道：“這是五毒銷魂散的解藥,。五毒銷魂散是吳大人的獨門迷藥,，一旦嗅入鼻中，便頭暈目眩,，不省人事,，陷入昏迷狀態(tài)。兩個時辰一過,，若還不服用解藥,，便氣絕身亡,?！绷琥L驚呆了，道：“娘,，你給我這個干什么,？”

　　????柳寧寧嘆了口氣，道：“吳大人和陳媽常常用五毒銷魂散偷偷對付別人，有一瓶解藥總是可以防身的,。這是陳媽有一次不小心掉下的,，我一直藏著，今天你要走了,，我就把它給你,。你為吳大人辦事，如履薄冰,，倘若事情有變,，你作為知情人，可能隨時被他們滅口,。所以,，這個你好好收著備用?！?p>　　????柳如鶯打開小瓶,，見里面有四顆深紅色的小藥丸，只覺心中突突直跳,，抬頭道：“娘,，您在這里也不安全，這解藥還是自己留一些好,?！绷鴮帉帾q豫了片刻，道：“那我留一顆也就是了,，怕還是你更需要些,。”說著接過瓶子,，倒出來一顆,，將余下的還給她，低聲道：“記住,，一定要活著回來,。”

　　????柳如鶯含淚點頭,，將小瓶深深揣入懷中,，道：“娘，您多保重,，我不會有事的,。小燕，你幫我好好照顧娘,?！绷缪帱c點頭,，低聲道：“姐姐，你自己千萬當心,，早些回來,。”柳如鶯心中一酸,，沒有回答,，推門離開房間。

　　????柳如鶯緩步下樓,，黯然道：“和大人,，我們走吧?！焙瞳|細細打量她幾眼,，愈發(fā)覺得這個女子不一般，一雙眸子淡定如水,，卻又深沉得不可測量,。他點了點頭，做個手勢向外走去,。

　　????外面停著和珅的兩頂轎子,，劉全倚著轎子打盹，聞聲忙醒來,。

　　????“劉全,，扶柳姑娘上轎吧?！焙瞳|沉著嗓子說,。若是換做一般的風塵女子，和珅一定毫無顧忌自己扶她上轎,，但對于柳如鶯,，他竟不敢起這樣的念頭――說不出原因。柳如鶯的神色依然是淡淡的,，看不出喜怒哀樂,。

　　????“老爺，她……”劉全遲疑著看了和珅一眼,。和珅不耐煩道：“叫你扶你就扶嘛,，羅嗦個什么勁兒？”說著自己甩袖上了轎子,。

　　????劉全莫名其妙,，一回頭卻見柳如鶯已自己上了轎子。他上前要獻殷勤時,，柳姑娘甩下門簾,，剛好打在他臉上。劉全甚是無趣,，懶懶地叫了聲：“起——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