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在社會底層的人,不怕身無分文,,最怕缺少頑強的生存意識,,以及一顆永不休止的奮斗之心。
張云海獨自走在華燈初上的河畔公園,,甚至背包里連隔夜饅頭都沒有了,,可他并不覺得悲哀,甚至滿心都是憧憬,。
“靠,!包里整天裝著隔夜饅頭的人,怎么可能會吃到佛跳墻,?,!”
他沒有發(fā)現(xiàn),,天空的陰霾也漸漸散去,,朦朧的月光也開始變得皎潔,。
走了一會,他終于想明白了那3000元工資的來歷,。
這份工資,,一定是那位姓李的老總給的,,大概就是傳說中的封口費,!“堂堂大老總,也真夠小氣的,,這么大的緋聞就值3000塊錢……嘖嘖……也太摳了吧,!”
“也就老子不是智能手機,不然一定拍下來給發(fā)到網(wǎng)上,,說不定能助你們出道,!”
吐槽歸吐槽,但是事已至此,,他收下了錢,,自然不會再去亂嚼舌根,所謂盜亦有道,,他這點職業(yè)素養(yǎng)還是有的,!
自己要走了,這錢不拿白不拿,,就當是治療小處男的心理創(chuàng)傷了,。
公園的路燈亮起,月光也透過斑駁的樹縫灑在青石路上,。張云海掏了幾次電話,,也沒有勇氣給家里打電話。
“等到安頓下來再給他們說吧,?!?p> 然后,他再次摸了摸耳后的三道抓痕,,“這傷口應該不嚴重吧,,這么快就愈合了,應該不用打破傷風吧,。”
他想低頭看看時間,,結(jié)果剛拿起手機,,就發(fā)現(xiàn)屏幕只剩下破裂的白屏,!
“我靠,剛才還能打電話,,這會兒怎么都不出影了,!”
該不會遲到吧,!
他加快了腳步,,一連走了六七個路口,,路上的車輛行人漸漸多了起來,,他的腳步也漸漸緩了下來。
也許是得益于自小養(yǎng)成的晨跑習慣,,這接近一公里的路程,,他并沒有怎樣感覺到疲勞。只是這塊壞掉的手機,,讓他滿是傷心,。
可是他也不想想,這塊破二手NOKIA從上大學開始就陪他,,能撐到大學畢業(yè)兩年,,換完這十幾份工作,已經(jīng)無愧為手機中的戰(zhàn)斗機了,。
攔住一名行人,,詢問了下時間。
“我的老天,,已經(jīng)八點五十啦,,要趕不上火車了!”說完撒丫子就向火車站的方向跑去,。索性高鐵站離忠義河并不是太遠,張云海一路狂奔,,5分鐘不到就跑到了車站,。
也許是今天晚上被嚇得厲害,跑了這幾公里竟然沒出多少汗水,,眼看要到檢票口,才意識到自己的小背心上還有血跡,。
看到身邊已有人發(fā)現(xiàn)他的異樣,,也不管周圍人的目光,慌忙脫下里面的內(nèi)衣,,順便用臟背心摸了一把臉上的血跡,,又從套上臟兮兮的工作服,。
說來自己也夠那狼狽的,自己無家可歸,,宿舍沒敢回,竟然連換洗的衣服都沒有帶,,上班的工作服也沒有還回去,。
自嘲一句,,“還真是人在囧途?。 ?p> 說完不忘暗暗發(fā)誓,,“一定要出人頭地,,絕對不能再像現(xiàn)在這樣如同喪家犬了?!?p> 隨著人流往檢票口走著,,馬上要離開這個城市,張云海莫名的生出一絲感慨,。
他出生在淄城遠郊的農(nóng)村,,老家務農(nóng)的父母一輩子沒多大志向,培養(yǎng)出一個大學生已是十分艱辛,,指望能光耀門楣,,可自己畢業(yè)已經(jīng)兩年多了還是四處碰壁,想著同學們已在自己的領(lǐng)域站穩(wěn)腳跟,,自己還在為工作奔波,,越來越覺得心酸。
過安檢,,上電梯,,看到前面長長的檢票隊伍,擔心錯過火車的張云??偹惴畔滦膩?。
也許是一路顛簸,現(xiàn)在停下來才覺得耳后隱隱作痛,,時不時還有痛楚往腦后鉆,,耳朵里嗡嗡作響,他只覺一股倦意襲來,,就像找個地方睡上一覺,。
“請旅客朋友從閘機口檢票進站……”車站廣播音從另一只耳朵傳進來。
“炸雞,?炸雞也能檢票了,?還是檢票的工作人員叫炸雞?還有人起這么奇怪的名字,?!睆堅坪C悦院南胫?p> 不知不覺已跟著人群穿過天橋,,擠上了火車,。
費了好大功夫找到自己的座位,倒頭就趴在了小桌板上,。他倒是也知道,,成京是這輛火車的終點站,也不怕坐過了站臺,。
火車緩緩開動,,晃動的車身是疲憊的旅人最好的安眠藥,張云海在這如搖籃般的晃動中沉沉睡去……
恍惚之間,,有兩團虛無縹緲的氣體出現(xiàn)在沉睡的張云海識海中,,繼而幻化成兩團氣體,一紅一灰,。
“天地原本一體,,三清不過一氣,世間萬物皆有定數(shù),,所有執(zhí)念無非貪嗔癡,,你這番付出……值得嗎?”那團紅色影子幽幽說道,。
“你與我說這些卻是雞同鴨講,,我不懂你的天道合一,我只知大道萬千只取一瓢,,三千年如是……元郎……不要枉費舌尖了”灰色氣團說道,。
“你本可以……又為什么執(zhí)念如此深沉……我沒有護你周全,還誤了你族的千年大道……你不會怪我吧……”那團紅氣竟然欲言又止,。
“俗世紅塵,,眾生皆苦,我已見到我的道,,看一輩子是看,,看一眼也是看……如你說的萬般都是定數(shù),我已證得我道又已傳我道,,生滅無畏,,與我無干,與你也無怨了……”
聲音越來越弱,,灰色氣團竟是緩緩散去,,終與周邊虛無融為一體,。
“哎……”紅色氣團嘆息一聲,語氣中竟有一絲不忍,,“我……終究不如你……如果還有一世,,我絕不會再欠你!”
說完,,紅色氣團竟然光芒暴漲,,不知過了多久,紅氣幻化為一個高速旋轉(zhuǎn)的火紅色光球,,將一絲絲還沒消散的灰氣又重新聚集起來,,在青年的意志里形成一個星云模樣。
當然,,沉睡中的張云海對這一切絲毫沒有感覺,。
……
“大叔!大叔,!”
一陣猛烈的搖晃,沉睡中的張云海幽幽轉(zhuǎn)醒,。向右看去,,是一張十分好看又焦急到漲紅的俏臉。
“大叔,?是在叫我嗎,?”張云海揉了揉眼睛,指了指自己鼻子,。
看著青年抬起頭,,女孩微微錯愕,也發(fā)現(xiàn)了這個人的年齡好像沒自己想象中的大齡,,如果仔細的看,,小伙五官端正還是挺英氣的,只是他穿的這身臟兮兮的牛仔工作服,,脖子上還有……血跡,?
這人一上車就埋頭大睡,實在像極了油膩的中年大叔,,而且絕對不是善良的那種,,如果不是自己實在有些內(nèi)急,也不會招惹他,。
“你好,,同學,我能……出去一下嗎,?”姑娘立馬改了稱呼,。
張云海這才意識到把人家堵在了里面,,“抱歉,抱歉……”說著站起來讓開,。等姑娘出去,,他舒服的伸了個懶腰,全身關(guān)節(jié)噼里啪啦如炒豆子般響了幾十下,。
“真舒服,!”
可是他剛剛呻吟出聲,就發(fā)現(xiàn)了周圍看怪物一樣的好幾道目光投過來,,連忙急匆匆的坐下,。
一覺醒來精神抖擻,他不自覺的又摸了摸耳后,,三道疤痕還在,,只是已經(jīng)感覺不到之前的痛楚了。
掏出裂開屏幕的手機,,還是停留在白屏的狀態(tài),。
他抱著試一試的心態(tài),撥通了當年K大三賤客“老大”劉志的電話,,等了好久那頭都沒人接,,又撥了“二哥”周磊的電話,還是沒法接通,。
再看看手機,,會不會是沒有信號呢?這是到了什么地方,?大山里嗎,!說完向窗戶看去。
外面的夜空下,,是大片的莊稼地,,只有近端的樹木和護欄一根根快速向后飛掠而去。
小張同學神清氣爽,,睡了一覺似乎視力有所提高啊,,遠處玉米地間的水渠,飛掠而過的水泥樁,、樹木上的飛鳥都能看得清清楚楚,,這感覺……“爽!”,。
將視線拉近“我勒個去,,這丫是誰啊!”
他見自己蓬頭垢面,,頭發(fā)睡得已經(jīng)分叉,,一邊塌下一邊高高豎起,太陽穴到耳朵后還能看到有些暗紅色的血跡,,渾身臟兮兮,,活脫脫一個乞丐嘛!說著就要去洗手間,。
“哎呀~”
一聲驚呼,,原來他一轉(zhuǎn)身正好跟回來的女孩撞了個滿懷。
見女孩向后倒去,,張云??缟弦徊綄⑺。瑒幼饕粴夂浅裳附轃o比,。還沒等女孩反應過來,,張云海已經(jīng)側(cè)過身子向洗手間走去,嘴里還連聲喊著“對不起,,對不起,!”
動車的洗手間面盆不大,他脫下工作服清理了下血跡,,又用手爪當梳子捋了捋頭發(fā),。身上實在沒有可以更換的衣服,又把臟了的工作服穿上,。
“剛才那一幕太狗血了,不過那軟軟的感覺……別說,,還挺爽的……嘿嘿,!”
說完對著鏡子尷尬的憨笑了兩聲,“你看,,事情總是會峰回路轉(zhuǎn)的不是,,這不還沒出淄城,就走桃花運了嘛~”
張云海從來都是這樣的樂天派,,一張單程車票,,此去成京八百公里,離開家鄉(xiāng)的惆悵,,遠離親友的感傷,,還有前路未卜的失落,都可以被他一笑而過,。
能活在當下的人,,怎么可能被生活打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