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
謝肅汐下朝還未回到將軍府,,便被人攔下,。來者只是一名小廝,卻帶著王爺?shù)牧钆啤?p> “謝將軍不必?fù)?dān)心,,我家王爺近日得了一瓶好酒,,聽聞謝將軍對品酒有些興趣,便想請您賞個臉,?!毙P旁敲側(cè)擊的拋出一個引子,在他看來,,但凡謝肅汐稍微聰明一點,,都不會拒絕。
“本將軍一介粗人,,只是嗜酒罷了,,對品酒并不擅長。王爺?shù)木普滟F,,還是莫要被我糟蹋了的好,。”說話的兩人皆是明白這話中真意,,故謝肅汐更要謹(jǐn)言慎行,。
“謝將軍切莫妄自菲薄。王爺這杯酒甚是香醇,,就連如丞相一般不懂酒的文人都贊不絕口,,您還是莫要推辭了?!?p> 如此看來,,那韜玟王是真的要動手了,恐怕大半個朝廷都已經(jīng)是他的勢力,,如今該輪到她來替將軍府站隊了,。這回的“酒”,,謝肅汐怕是無論如何都躲不掉了。
?。蜅#?p> “實不相瞞,,再過幾日本王便要回南岐封地了。這瓶酒本王其實早就備好了,,可惜謝將軍日理萬機(jī),,遲遲未能赴約。今日也是打點好了一切,,才敢鄭重相邀,。”謝肅汐看著趙熠諶慢條斯理的溫著酒,,有些不耐煩道:“夠了,,韜玟王也不必對我拐彎抹角的了。說說吧,,你在朝中的勢力有多少,?”?
“七成。余者眾人,,棄無大不能,,謂社稷猶更利?!?p> “譬如,?”
“尸位素餐之輩,攀炎附勢之徒,,酒囊飯袋之流,,貓鼠同眠之黨?!?p> 謝肅汐皺了皺眉頭,,趙熠諶所說的局面的確是一個不能再完美的體系,可是他的能力真的能做到嗎,?自古以來這世間便沒有十全十美的事,,而趙熠諶,似乎并不明白,。
“將軍放心,,本王此次行動,不勞煩將軍一兵一卒,。一月后的二十五日夜,,本王的大軍便會至京城,彼時將軍若選擇本王,,只需當(dāng)做什么都沒發(fā)生一般睡過這一夜,,第二日照常上朝,。若是將軍選擇其他路,本王也奉陪到底,?!壁w熠諶說話的語氣極其平淡,謝肅汐甚至察覺不出一絲一毫的猶豫,,也許,,眼前的這個人真的值得她去賭一把。
?結(jié)果,,謝肅汐最終還是沒喝上趙熠諶的酒,她說他太迂緩了,,那酒固然香醇卻早沒有原來那般干脆爽朗的沖勁,。
“你這步步為營的性子著實不適合九死一生的北疆。往后若是想要試探,,還是派親信前去吧,。”謝肅汐撂下這么一句耐人尋味的話便離開了客棧,。
?“王爺,,您的酒滿了?!毙P在一旁提醒著,,謝肅汐已經(jīng)離開多時,可趙熠諶還沉浸在她最后的那句話里,。
趙熠諶沒想到過了這么久,,她竟還能認(rèn)出他來。
兩年前趙熠諶為了試探謝肅汐的能力,,趁著北狄進(jìn)攻北疆之時混入北狄軍隊,,與謝肅汐較量了一番。較量倒是全身而退了,,但卻被北疆的寒氣折騰了好一陣,。沒想到謝肅汐此番與他見面攏共不過幾面,她便把他認(rèn)出來了,。
“不簡單吶,,若是下月二十五日她不站在我這邊,我的勝算有多大,?”
“王爺蟄伏多年,,如今萬事俱備,即便她是戰(zhàn)神,,可終究雙拳難敵四手,,區(qū)區(qū)一個謝肅汐罷了,,不會給這條路帶來多大的影響?!毙P一邊收拾著趙熠諶面前的桌子一邊回答著趙熠諶的問題,。
“是嗎……”趙熠諶這次真的沒了把握,終究是他小看了這謝肅汐,。
她可不止區(qū)區(qū)戰(zhàn)神的稱號,,最可怕的是她無欲無求的態(tài)度。除了謝府,,她沒有任何把柄和弱點,。旁人無論是想巴結(jié)或是打壓她,都找不著一個理由,。就連嗜酒這唯一一個惡習(xí),,還被無憂坊包容了。而無憂坊,,更是一個江湖中將軍府一般的存在,,不依仗靠山,沒必要向任何勢力低頭,,那個釀酒奇才甚至比謝肅汐更加無堅不摧,。
始順三十四年,十一月上旬,,南岐死侍率領(lǐng)五十萬精兵北上,,一路吞并收編多座城池,無一傳訊京城,。
?。▽④姼?p> ?“汐兒,為父最近為何總覺得這朝堂有些怪,?”謝啟晉憑著多年征戰(zhàn)沙場的直覺感到了一絲不尋常,。
??謝肅汐把剛收到的飛鴿傳書放到燈下燒掉后平靜的問:“哪里怪?女兒看來一切如常,?!?p> “不,就是太尋常了,,尋常得有些不尋常,。就好像有人在刻意營造這種尋常的假象?!敝x啟晉還是有點擔(dān)心,,這會不會和女兒之前說過的那些有關(guān)。
“依我看您就是太久沒上戰(zhàn)場了,,還沒習(xí)慣這種安逸的日子,?!倍嗾f無益,謝肅汐這幾日也忙著處理那些暗探四處傳來的消息,。這些消息任何一條都不能傳到上面那位的耳朵里去,,從謝肅汐燒掉第一封信開始,便決定了她的立場,,如今已經(jīng)回不去了,,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十一月二十五日夜,,韜玟王蛟泮兵變,,二十萬民兵在韜玟王帶領(lǐng)下揭竿。彼時城門大開,,韜玟王領(lǐng)兵直入皇城,,斬昏君,焚后宮,,誅佞臣。舉國上至丞相,,下至布衣,,但凡懷有一絲為國為民的使命感,都沒出聲反對,。民心所向如此,,結(jié)局早已注定。
?第二日上朝之時,,趙熠諶便已習(xí)慣了那個位置,。面對或敢怒不敢言或了然于胸的眾臣,趙熠諶視若無睹,,事無巨細(xì)安排了朝政便輕車熟路的下了朝,。
這其中居然什么大事都沒發(fā)生,所有人仿佛都不約而同的默認(rèn)了這荒唐的朝代更迭,,這也正說明了前朝的無能與昏庸,。
不過謝肅汐覺得趙熠諶火燒后宮的決定還是太草率了,完全不像是他會做的決定,。
謝肅汐還在下朝回府的路上,,她留在皇宮的暗衛(wèi)便傳來了消息。前國舅因喪女之痛無法承受,,一時沖動埋伏在新皇下朝路上準(zhǔn)備伺機(jī)刺殺,,結(jié)果失敗,新皇下旨滿門抄斬,。蹊蹺的是,,新皇似乎并不著急刑部執(zhí)行,。反倒讓這消息流出了皇宮。
謝肅汐聽完雙眉緊蹙,,趙熠諶這一舉動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與這種人博弈實在兇險,他會令你感覺所有事物都在自己的掌控之中,,但他小小一個舉動,,就能讓自己滿盤皆輸。
按照他的說法,,那種攀炎附勢之徒原本在昨晚就該悄無聲息的消失了,,可是他卻饒了一向以姻親來鞏固地位的公孫家族,偏是如此,,他還燒死了公孫家的掌上明珠,,也是前朝的皇后。若說他是為了公孫家的姑娘,,這未免也太矛盾了,,更不符合他的性格。
再者便是那不著急的滿門抄斬了,。按理說,,公孫家族這般行為,誅九族都不為過,,趙熠諶卻要鬧得人盡皆知,,卻又不著急定罪,如此這般,,趙熠諶的目的,,自然不是公孫家族。
謝肅汐百思不得其解,,自己倒是不知不覺到了無憂坊,。
“你總算來了,聽聞公孫府要被滿門抄斬,,你準(zhǔn)備如何營救,?”溫如酒看著謝肅汐若有所思的走近,以為她與自己想的是同一件事,。
“營救,?”謝肅汐聽完溫如酒的話,愣了神,。
“我在朝廷沒什么門道,,不過若是需要花錢打點我定當(dāng)傾其無憂坊所有。”溫如酒的語氣說得理所當(dāng)然,,就與當(dāng)初公孫芊握住謝肅汐的手時一樣順理成章,。
?這下謝肅汐恍然大悟,想必那趙熠諶也是如此認(rèn)為吧,。
抄斬公孫家族是假,,想讓自己欠他人情是真,將軍府與無憂坊都是他鞭長莫及之地,,唯一能牽制自己的只有無憂坊,,而唯一能讓無憂坊主破例的,只有公孫芊,。真是好大一盤棋啊……他究竟是如何做到如此巧妙的利用了所有的人心來達(dá)到自己的目的的,?這個人太可怕了。
?“溫如酒,,你知不知道我去求情的代價是什么,?”謝肅汐可以理解溫如酒對于公孫芊的那份情,可她不想摻和進(jìn)去,。更不想在這場攻心之戰(zhàn)中敗下陣來,。
“他就是在萬千線索中看準(zhǔn)了這一個時機(jī),若是我真的順了他的意……整個將軍府,,我賭不起,。”謝肅汐鄭重其事的告訴溫如酒她的立場,,溫如酒聽完后的想法卻和謝肅汐截然相反。
“正因如此,,能和他談條件的人只有你不是嗎,?”這句話就好像再說公孫家族如今的境遇全都是因為謝肅汐一人。溫如酒慢條斯理的品著酒,,在他看來,,公孫家族得救已是板上釘釘?shù)氖铝恕K騺磉@么自信,。
謝肅汐看著溫如酒的神情,,心中苦笑,這回是她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