稀里糊涂地做了歐鐵生一門宗祖的寧昱出了門，在東市順道訂購了幾壇酸酒,，又買了他一直向往的裝逼道具和飴糖果脯之類的,，總共只花費(fèi)了三兩銀子。
蒸餾器沒花錢,，房子也用不著,，材料也買了。寧昱心情大好,，帶著小玉,，搖著折扇往記憶中的村莊走去。
“解元公回來了!”村頭的幾個小孩一見寧昱就大喊,，然后便沖了過來,。個頭最小的叫二蛋，還是扎著沖天髻,，吸著鼻涕,，拉著寧昱的手不放。其余的三個,，分別叫鐵頭,，富貴，水生,。這幾個年紀(jì)大些,，就站在一旁觀望。幾日沒見,，感覺夫子的精氣神都變了個樣,。
農(nóng)村給小孩取乳名都是遵循一個原則：叫得越賤越好養(yǎng)活。當(dāng)然富貴是個例外,，王富貴的名字在那個村都有,。
寧昱笑了笑，這幾個小孩經(jīng)常跑去讓“他”教識字,，所以很是相熟,。摸了飴糖和果脯分給他們道：“還是叫我夫子好些?！?p> 幾個小孩得了糖果,，開心無比,，卻又都舍不得吃，挑了一顆舔了一口便全數(shù)放在兜里,。對于他們而言,，糖果很難吃到,，只有過年的時候才有,。
年齡最大的鐵頭有八歲了，盯著看小玉看了看,，道：“夫子，她是你娘子么,？”
小玉愣了一下,，臉色慢慢地紅潤了起來,，小聲道：“我只是丫鬟……”
寧昱呵呵笑道：“現(xiàn)在不是,，以后才是?！?p> 鐵頭很是不解，又問：“為什么要以后才是呢,？”
“你長大就知道了，快帶著他們?nèi)ネ姘?。糖果不要放太久，會化的,，記得分給村里的孩子吃兩顆。吃完了夫子再買給你們,。”
小孩們很是聽夫子的話,，一哄而散，往村子中跑去,。邊跑還邊喊：“夫子帶著娘子回來了……”
小玉的臉又紅了一些,，不過暗自歡喜,。這姑爺不像別人家的主子，從來沒有把她當(dāng)下人看,，和他相處才感覺自己是個女子,，而不是丫鬟,。
不過丫鬟終究是丫鬟，雖然會是他的人,，但是怎么可能變成娘子呢,。小玉又有些復(fù)雜的情緒升起來。那種感覺她自己也描述不出來……
雖然寧昱記憶中知道這茅屋的樣子,，但是真正看到時,，還是很震撼。這兩間茅屋四處通風(fēng),，看這破敗的樣子，估計還會漏雨,。進(jìn)了沒上鎖的房門才知道,，這特么還用得著上鎖？書架上的書早就被張奸商搬空,，就只留床上漿洗得發(fā)白的被褥和衣物,，還有些破壇爛罐，用家徒四壁,，一貧如洗來形容真是貼切,，一點(diǎn)兒也不過份,。
寧昱坐了一會,，看著小玉收收撿撿，自言自語道：還是村里找個人來翻修一下,。
外面人聲嘈雜,，卻是村正老頭兒卻帶了幾個人來,，寧昱趕忙招呼幾人坐下。這幾個人都是投獻(xiàn)的農(nóng)戶,，聽得解元回來,，都來看上一看。只是寧昱今非昔比,，幾人扭扭捏捏地坐了才道明來意。
寧村正是個六十來歲老頭兒,，叫寧通,。是寧昱的叔輩,，這是村中的族長,，德高望重。干咳了一聲道：“小昱,，你中了解元,，可算是光宗耀祖了,?！?p> 寧昱在村子里的輩份很高的,。鐵頭和富貴都得管他叫爺爺,，水生叫他叔,，至于二蛋,，是重孫輩去了。
不過這算不得什么,，剛剛他還做了歐氏一門的宗祖呢。
寧昱笑道：“還是托了通叔的福,，也虧得村里這些親戚,，這些年才沒有餓死?！?p> 通叔扶著拐杖,，嘆道：“你父母早亡,，這么多年來也難為你,。虧得你天資過人,，埋頭苦讀,，才中了解元,，你父母總算是可以安息了……”
提到他在這世界的父母，寧昱心中一動,，隨即又裝成若無其事的樣子。
通叔又道：“前幾日放榜,，張老爺便把你接到他府中去了，后來聽說你當(dāng)時便生了重病,，連第二日的鹿鳴宴都沒去,。當(dāng)時很是擔(dān)心，現(xiàn)在看到你無恙,，我們都安心了許多,?！?p> 寧昱本來人緣不錯,，村里的人對他也很上心,。十里八鄉(xiāng)也難出一個秀才,，何況他又中了解元。心中感動,，道：“感謝各位那么多年的照顧,，現(xiàn)在中了解元,，明春還要去會試,，要是能做官,，一定回來報答各位的恩德?！?p> 通叔笑著道：“不驕不躁,，重情重義，難得,。小時候你伯爺便說過你一定能成才,。”又指著簡寧氏等人道：“他們來也是看看你,，過得幾天秋分后就有收成了,，到時候還是給你送到這里吧。還有,，不管你做了張家女婿還是為官,，也要管一管村里的老幼，不要剝了他們的投獻(xiàn),?！?p> 原來張奸商搶我去，是為了投獻(xiàn)的事情……恐怕還不止,，事情沒這么簡單,。我擦，這老狗心好黑,。
兩稅又分戶稅和地稅,。每年分夏、秋兩次征收,，夏稅限六月納清,，秋稅限十一月。稅種分兩種,，收稅也分兩時,，故稱“兩稅”。兩稅依戶等納錢,，按墾田面積納米粟,；商人依照其收入的三十分之一征商稅。
由高祖皇帝開始，到當(dāng)今天子十余世,，都認(rèn)為農(nóng)為國之本,，大舉鼓勵農(nóng)耕，而士大夫一類,，不光可免除戶稅,，也可以免除地稅。秀才可免除八十畝地稅,，舉人則是四百畝,。而且舉人也可免除一些商稅。
所以農(nóng)戶都會將田地掛靠在有功名的人名下,，上繳一部分租子,，借此免除地稅和部分戶稅，秀才寧昱就是這么活下來的,。
目光掃過這幾個三四十歲的鄉(xiāng)親：簡寧氏,、寧遠(yuǎn)、寧秋,、羅大……見他們都是一臉的期盼和忐忑,，一張張樸實(shí)的臉，映照得張老爺?shù)淖炷樃@丑惡,。他狠狠咽下胸中那股怒氣,，道：“通叔，各位鄉(xiāng)親,，我有句話正要和大家說,。”
幾人都緊張起來,。特別是簡寧氏和羅大兩人，都想著自己怕是外姓會被免了投獻(xiàn),。這投獻(xiàn)總比交稅要來得少一些,，一年兩稅要耗費(fèi)不少錢糧，能省點(diǎn)出來,，每頓多給孩子點(diǎn)油水也是好的,。
簡寧氏心中更擔(dān)心，她是個寡婦,，沒有勞力,。還養(yǎng)著兒子簡鐵頭，日子本來就過得緊巴巴的,。這要是免了投獻(xiàn),，以后日子更不好過。
寧遠(yuǎn)寧秋兄弟兩人也有些緊張，畢竟有求于人,，這位族中小叔叔中了解元后,，氣質(zhì)好像與平日不一樣。
“投獻(xiàn)的事,，大家放心,，只要寧昱在一天，保管你們不會被剝,，誰來也不行,。不過這以后的投獻(xiàn)的提成，我不會再收了,?！?p> “啊,？,！”眾人一聽寧昱不光繼續(xù)讓他們投獻(xiàn)，以后還不收租了,。哪有這么好的事,？這是相當(dāng)于白白把錢糧送給他們用啊,！幾人都有些驚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