仰天大笑出門去,我輩……
“阿狼哥,去哪,?”
好像不怎么押韻哪,!……詩性大發(fā)的李蒼玉就這樣被殘忍的拉回了現(xiàn)實。他看著一臉天然呆的高栝,,心里不由得犯起了愁來,。
按照原計劃,高栝現(xiàn)在應該是留在布帛行里,,伙同陳六那些人過上一段無人看管自由放飛的生活,。但計劃往往趕不上變化,現(xiàn)在李蒼玉倒是如愿以償?shù)目梢匀④娏?,但高栝怎么安排呢?p> 兄弟倆就在東市的大街上且走且行,,李蒼玉一路都在尋思對策。長安舉目無親,,來了個把月好像也沒結(jié)識幾個靠譜的人,。儀王和念奴,請他們?nèi)ナ樟粢幌赂哞榭赡軉栴}不會太大,。但李蒼玉心里有總一股強烈的天然抵觸,,不想去找他們。
原因,?李蒼玉自己也說不清楚,。
或許是因為根本就是兩個世界的人,彼此本不該有交集卻偏偏有了許多莫須有的交集,。太多的未知與不合理,,讓李蒼玉無法做到信任他們——怎能將栝弟,交給連自己都不信任的人呢,?
剩下認識的人,,好像也就只有郝仁了。但是這個貌似猥瑣的家伙一樣神秘兮兮,,李蒼玉至今也沒搞明白他是個什么人,,是何來歷作何營生,為何就要主動靠近?
若大的長安城人口百萬,,李蒼玉才不相信兩次的相遇和拼桌一醉,,全都是巧合。不管對方是否有惡意,,這交情似乎也還沒有好到,,去請他收留栝弟的那個份上。
“阿狼哥,,我有個不太成熟的想法,。”高栝突然說道,。
李蒼玉不禁好笑,,這家伙說話的腔調(diào)真是越來越像我了,“說唄,!”
“我雖然不能參軍,,但說不定可以去金吾衛(wèi)做個雜役火夫呢?”高栝說道,,“那些大衙門里面,,總該會有不少這樣的人吧?”
李蒼玉眼前一亮,,咦,,長智慧了!
“好,,咱們?nèi)ソ鹞嵝l(wèi)打聽一下,!”
高栝咧著嘴嘿嘿直笑,很開心,,“反正阿狼哥去哪里,,我就跟著去哪里!”
“好,,不分開,!”李蒼玉心里多少有點感動,他知道我出了門第一件事情,,就是去金吾衛(wèi)投軍——這就是兄弟啊,,所作所為都是在替我著想!
兄弟倆人先跑到東市的市署把手續(xù)給辦了,,這下李蒼玉正式成為了“京畿藍田”的良家子,,戶下還有田產(chǎn)三十畝。高栝的手續(xù)沒辦,,暫時保留了雇工的身份,。不然他就會成為童夫人所說的“喪家犬”,,住不了客棧出不了城門,運氣不好碰到個不良人或是武侯要查證件,,立馬就會逮進大牢里,,說不定還要發(fā)配邊疆去充軍。
報名參軍晚一兩天問題不大,,解決高栝的“身份”問題,,倒成了李蒼玉心中的首要之事。
辦完手續(xù)已是中午,,兄弟倆第一次在東市奢侈了一回,,自己花錢在路邊的小吃攤上吃了一頓午飯。大號的羊肉蒸餅——也就是肉包子,,十文錢才能買三個(相當于十塊錢一個了),送一碗骨頭湯,。高栝一邊喊著好貴,,一邊猛吃了六個。李蒼玉只吃了他一半,,真是盡力了,!
吃完飯剛要去結(jié)帳時,高栝伸出手來,,“阿狼哥,,這個給你?!?p> 是那兩枚金幣,。
“那兩個姓童的真的是好黑心啊,!”高栝氣乎乎的道,,“不光扣我們的工錢,給的金幣都還要打孔,!”
李蒼玉拿起來一看,,果然每一枚金幣上面都被打了一個很小的孔。他不由得笑了,,“哈,,傳說中的穿穴錢!”
“阿狼哥,,什么叫穿穴錢,?”
“這就是?!崩钌n玉晃了晃那金幣,,說道,,“有些貪婪的小人見了金幣、銀幣甚至是銅錢,,都會想辦法在錢上面鑿孔取下一點金屬來,。雖然每次取的很少,但是日積月累聚少成多,,他們就能賺上一筆,。”
“那這些錢還能用嗎,?”高栝擔憂道,。
“能?!崩钌n玉笑了笑,,“但黑市里肯定不會有人要了,因為沒人會收藏一枚壞錢,。拿到金行去也只能換到七百錢,,最差品相的就是這種穿穴錢了?!?p> “狗——日——的,!”高栝跳腳大罵,臉都氣紅了,。
“你跟誰學的這種蠢話,?”李蒼玉大笑,唐人可不興這么罵人的,。
“跟你?。 备哞檎f道,,“你好幾次說夢話,,都是這么罵的!”
李蒼玉當場愣住,,原來孤好夢中……罵人,!
李蒼玉第一次拿舅舅和舅媽給的銅錢付了帳,想了一想,,又多買了六個羊肉蒸餅包了起來,,塞給了高栝叫他拿著。這小子能吃也能餓,,下一頓還不知道什么時候,,必須要防患于未燃。
付錢的時候李蒼玉看到小攤的招牌下面結(jié)了一個吊飾,,有許多長長的紅色絲絳,,不由得心中一動,。于是他找老板討來兩根長一點結(jié)實一點的紅色編織麻線,將那兩枚金幣穿了起來,,兄弟兩人一人一枚戴到了脖子上,。
“栝弟,這是咱們來了長安憑本事掙的第一筆錢,。留著別花了,,做紀念!”
“好,,我聽阿狼哥的,!”
兄弟倆離了東市,徑直去往崇仁坊的金吾衛(wèi)招兵處,。
一路上李蒼玉心里總有一股悸動的情緒,,很像當年第一次踏進大學校門時的那種感覺。記得當時自己想的是,,不知道我們這校園大不大,,班上的女同學漂亮不漂亮,食堂的菜是不是合胃口,,籃球場上會不會高手如云然后我被狂扁……充滿了好奇,恐慌,,期盼和天真的幻想,。
時隔多年,李蒼玉自認為早已在社會上練出了‘心若冰心天塌不驚’的老流氓情商,。卻沒想到,,會再次擁有這樣的心情。
這或許就是,,命運發(fā)生轉(zhuǎn)折的時刻才特有的,,宛如新生的悸動。
金吾衛(wèi)招兵處還是老樣子,,一案一牌幾個昏昏欲睡的兵丁,。
兄弟兩人走上前。
“又是你,?”
“這次沒趕著飯點來啊,,哈哈哈!”
“又是刀又是弓的挺像那么一回事,,看來是要動真格了,。戶籍帶了嗎?”
李蒼玉還沒說話呢,,這幾個閑到了蛋疼的家伙先聊了個火熱,。他沒有急著拿出戶籍來報名,,卻道:“請問金吾衛(wèi)除了招兵,還招不招雜役和火夫,?”
“你是不是又想搗亂,?”執(zhí)筆坐在書案邊的兵丁或許是個小校,老大不耐煩的道,,“我們只管招兵,,火夫雜役不歸我們管!”
“那我問一下總行吧,?”李蒼玉道,,“要是招火夫和雜役的話,我這兄弟就去應聘,。我也就報名參軍,。”
“參軍還帶這么個拖油瓶,!”那小校笑了,,說道,“火夫雜役隸屬后勤,,軍中自有文職官員去管,,我們真不知道。你要是想打聽,,自己去金吾衛(wèi)衙門找人問吧,!”
李蒼玉悶吁了一口氣,“金吾衛(wèi)衙門在皇城之中,,我哪能進得去,?”
“那我們就愛莫能助了?!毙⌒Uf道,,“倒也不是沒辦法,等你正式成為了金吾衛(wèi)的一員,,或許就有機會進到金吾衛(wèi)衙門里了,。”
“或許有機會,?”李蒼玉抓住了關鍵字眼,。
“就算是金吾衛(wèi)的人,你以為是誰都能進皇城嗎,?”旁邊的小兵笑道,,“我們幾個,就從來沒進去過,!”
這貨還挺自豪,!
李蒼玉有點無語了,,這可怎么辦?
“廢什么話,,你到底要不要參軍,?”那小校不耐煩了,“今天就是招兵的最后一天,,再過半個時辰我們就回去了,。”
最后一天,?
李蒼玉心頭一緊,,高栝連忙將他拉到一邊,說道:“阿狼哥你趕緊報名吧,!”
“那你怎么辦,?”李蒼玉糾結(jié)得不行。
“我就在這里等你,?!备哞檎f道。
等,?
李蒼玉說道:“等我干什么,?等到什么時候?”
“我……”高栝顯然是沒想好,,吱唔道,,“我等你領我去當雜役火夫!你不來,,我就一直等!”
“你是不是傻,?這完全沒譜的事情,,能等嗎?”李蒼玉尋思了一陣,,說道,,“走,我?guī)闳|市租個客房,。你要等也在那里等,!”
“不要,那得花錢,!”高栝爭辯道,,“我就在那邊的屋檐下等你!”
“不聽話,,揍你,!”
“……”高栝愣了一愣,,把手一伸,“你給我錢,,我自己去,。只有半個時辰招兵就結(jié)束了。這一來一回的,,怕來不及,。”
李蒼玉猶豫了一下,,把剩下的四五百文錢都給了他,,鄭重叮囑道:“一定去租客房住,知道嗎,?每天都來這里等我,,知道嗎?”
“嗯,!”高栝催道,,“阿狼哥你快去報名吧,不用管我了,?!?p> 李蒼玉朝募兵處走了幾步,仍不放心,,又走回來說道:“萬一真遇到什么麻煩,,你就去找徐慎元或者聶食娘幫忙。知道嗎,?”
“好,!”高栝答應得信誓旦旦,“快去報名,,快去,!”
李蒼玉走出幾步,又回來了,,“栝弟……”
“你怎么婆婆媽媽的,?我走了!”高栝一甩手,,撒腿跑了,。
李蒼玉突然感覺心里很酸……這小子其實還是蠻懂事的,他生怕自己拖了我的后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