籠罩在林家上空的愁云退散而去,,又得知林天養(yǎng)終于成才,,馬上就要去參加梅園畫會的大好消息,,林家上下歡騰一片,焚香拜告父母之后,陳伯更是拿出一大串鞭炮掛在門口點燃,在噼里啪啦的鞭炮聲中,冷清的林家宅院終于有了幾分過年的味道,。
陳婆婆在廚房忙活了半天,,精心準備了一桌子豐盛早餐,林天婉與陳老夫婦三人其樂融融,,唯有林天養(yǎng)心事重重,。
“那顆珠子極有可能另有玄機,不能留在張文成手中,,得想個辦法拿回來,!”林天養(yǎng)很是著急,皺眉思索:“眼下天色尚早,,劉掌柜那邊應該不會這么快來,,我得哪兒去弄這一萬兩把發(fā)簪贖回來呢?”
他含著噴香的米粥,,味同嚼蠟,,心急如焚。
“有了,,要把發(fā)簪贖回來,,未必真需要一萬兩銀子!”
林天養(yǎng)心中閃過一個念頭,,立時放下碗筷:“姐,,家里還有一千兩銀票嗎?”
他剛說完這句話,,歡聲笑語的聲音立時消失,,陳伯面有難色,,不自然道:“小少爺,家里是還有一千多兩銀子,,不過……”
“天養(yǎng),,你要一千兩銀票做什么?”林天婉沒讓他繼續(xù)說下去,,開口打斷,。
林天養(yǎng)心口編了個理由:“梅園畫會還有半個月就要開始了,我得先去買點東西準備下,?!?p> “嗯,是得好生準備,,”林天婉點點頭,,問道:“一千兩夠嗎?”
“夠了,?!绷痔祓B(yǎng)道。
林天婉看向陳伯:“陳伯,,拿一千兩銀票給天養(yǎng),。”
陳伯猶豫半天,,看著她目光中的堅持,,咬咬牙,起身去書房拿了一疊銀票回來交給林天養(yǎng),。
看著手中三五十兩湊成的一千兩銀票,,林天養(yǎng)知道陳伯為何如此為難,家里恐怕就剩下這些銀錢了,,若是被他拿走,,只怕被燒毀的鋪子就沒有資金再重開了。
不過想著劉掌柜晚點就會送錢來了,,他也不著急安慰陳伯,,拿著銀票馬上就跑了出去。
“天養(yǎng),,你飯還沒吃完呢,!”林天婉追到門邊,只見他早已出了家門,,搖頭笑道:“這傻小子,,今日乃是除夕,哪里會有鋪子這么早開門的,?”
陳伯走了上來,,面有愁容:“大小姐,,現(xiàn)在我們就剩下幾十兩銀子了,鋪子那邊……”
林天婉嫣然一笑,,柔聲道:“鋪子的事情我們再想辦法,,眼下最重要的,就是讓天養(yǎng)沒有顧慮,,在梅園畫會上取的一個好成績,。”
“十年我們都熬過來了,,這次也是一樣,,總會熬過去的,等天養(yǎng)成了畫師,,我們家就能過上好日子了,,我也能對爹娘有個交代了?!绷痔焱裾驹陂T邊,,看著天際緩緩升起的紅日,眼中光彩奪目,。
出了家門的林天養(yǎng)腳步飛快,,一路朝著張文成的家狂奔而去。
張文成家中乃是漠北城首富,,府邸位于漠北城中心地段,占地百畝,,門庭開闊,,朱紅大門寬達三丈,臺階兩旁擺放著威風凜凜的石雕雄獅,,還有兩隊披堅執(zhí)銳的精壯侍衛(wèi)鎮(zhèn)守大門,,威風八面。
跟門房稟明來意之后,,他在門口等了半天,,門房才請他入內(nèi)。
入了大門,,只見其內(nèi)樓臺亭閣節(jié)次鱗比,,紅墻金瓦,氣勢恢宏,,林天養(yǎng)跟在門房后面繞得頭暈眼花,,穿過無數(shù)庭院,走過廊道九曲十八彎,,走得他摸不清方向的時候,,門房才把他帶到了張文成所在的南苑,。
南園中花草遍地,青竹成林,,安靜典雅,,步入會客廳中,他才看到了端坐高椅上正在品茶的張文成,。
“天養(yǎng),,你怎么來了?”張文成儒雅微笑,,他剛從林家回來不久,,林天養(yǎng)便上門來找自己,心中很是奇怪,。
林天養(yǎng)念力外放之下,,很容易就感應到了藏在里屋的喬三德。
“果然是蛇鼠一窩,!”林天養(yǎng)已經(jīng)可以肯定,,張文成就是喬三德背后的指使之人,今日發(fā)生的一切,,都與他脫不了干系,。
他不動聲色,反而拿捏出一副心痛的表情:“張公子,,我是來還你錢的,。”
張文成眼中閃過一絲疑惑:“為何如此著急,,是天婉讓你來的嗎,?她……哪里來的一萬兩銀子?”
他很是不解,,林家眼下根本就不可能掏出一萬兩銀子,,林天養(yǎng)這是哪里來的銀子還給自己?
“張公子,,你就不要問了,,”林天養(yǎng)伸手佯裝擦淚,其實是用力地把自己的眼眶搓紅,,哀傷地掏出一疊銀票:“這里是一萬兩銀票,,請你收下,把姐姐的發(fā)簪還給我們,?!?p> 張文成沒有去接這疊格外嶄新的銀票,緩緩喝了口茶:“此時不急,天養(yǎng),,你先坐下,,我有話對你說?!?p> 林天養(yǎng)依他之言落了座,。
“天養(yǎng),你也長大了,,該學著為家里分憂了,,”張文成一副語重心長的樣子,教育道:“林家眼下正是困難的時候,,最需要銀錢周轉(zhuǎn),,你回去勸勸你姐,這一萬兩先不著急還我,,把眼下的難關度過了,,也不枉費我這一番好意?!?p> 他費盡千辛萬苦,,好不容易才與林天婉建立了更多的關系,往后林天婉只要想起父親的遺物,,自然就會想到他,,如此讓林天婉日思夜想的機會,他才不會輕易放過,。
“說得真是冠冕堂皇,,如果不是你,林家會有這么多難關,?”林天養(yǎng)快被他惡心吐了,,不過這番話也挑不出毛病,沉默之下,,腦筋飛轉(zhuǎn),。
張文成是武道奇才,,在無數(shù)丹藥與名師指導之下,,年僅二十二歲便已經(jīng)是天元境下品的高手了,絕非常人可比,。
天衍大陸不僅畫道昌盛,,武道更是發(fā)達,武者修為分為淬體,,先天,,天元,宗師,,武王,,武尊,,武皇,武神,,武圣九個等級,,與畫師境界相對應,林天養(yǎng)如今不過開竅中品,,絕不是天元境武者的對手,。
武力上無法碾壓,林天養(yǎng)也就絕了與張文成動手的心思,,否則以他的脾氣,,早就把張文成吊起來剝皮抽筋了。
“敵人太強大的時候,,就不能再按套路出牌了,!”林天養(yǎng)很快有了主意,不能以雷霆手段鎮(zhèn)壓,,那就只能曉之以理,,動之以情了!
張文成見他半天不說話,,以為已經(jīng)被自己說動了,,聲音愈發(fā)誘惑:“天養(yǎng),你好好想想,,如果沒有這一萬兩,,林家該如何度過眼下的難關呢?”
“姐夫……”林天養(yǎng)輕輕叫了一聲,,頓時令張文成渾身一震,。
“哎呀!”林天養(yǎng)佯裝被自己嚇到,,驚慌道:“張……張公子,,我剛才只是一時口誤,你別生氣,!”
張文成被這一聲“姐夫”叫得渾身骨頭都軟了,,毛孔仿佛在這一刻全部都舒展開來,整個人說不出的舒爽自在,,目光之中滿是驚喜:“天養(yǎng),,你……你叫我什么?”
林天養(yǎng)假裝害怕,,連聲解釋道:“張公子,,真是對不起,我只是心中那么想著,沒想到嘴上卻喊了出來,,你可千萬別跟我生氣,!”
“沒事,沒事,!”張文成被他叫得亂了心神,,強壓心中喜悅:“以后,你都可以這么叫,!”
“臭不要臉的東西,,想得倒是挺美!”林天養(yǎng)心中萬般鄙夷,,面上佯裝猶豫半天,,小心道:“真的可以嗎?”
“嗯,,當然可以,!”張文成充滿了期待。
林天養(yǎng)點點頭,,道:“好的,,那以后我就都叫你‘姐夫’了!”
“好,,天養(yǎng),,果然還是你能明白我對你姐的心思!”張文成激動地難以抑制,。
“狗東西,,我何止明白你的心意,我連你羊皮下的禽獸嘴臉都看的一清二楚了,!”
林天養(yǎng)恨得直咬牙,,總覺得這般做法很是對不起林天婉,似乎已經(jīng)侮辱了她的人格……
不過他也是被逼無奈,,張文成實力強大,,家里更是勢力深厚,硬拼絕對不成,,只能智取,,若那顆朱紅玉石真是寶物,豈不是被張文成這人面獸心的混蛋占了天大的便宜,?
“姐姐,,一切都是為了父親留下的遺物,,喊他幾聲姐夫你也不會少塊肉,,千萬別怪我……”林天養(yǎng)不斷默念祈禱著。
“天養(yǎng),發(fā)生什么事了,,為何這么快就來還錢了,?”張文成很有做姐夫的樣子,一臉關切,。
“姐夫,,既然都是一家人了,我也不瞞你,!”林天養(yǎng)繼續(xù)腐化著張文成的理智,,裝出一副悲痛不已的表情:“姐姐把發(fā)簪抵押給你以后,總覺得對不起爹娘,,哭了一早上了,,若不是看她傷心欲絕,我也絕不會這么快就想來麻煩姐夫,,希望姐夫能心疼我姐,,讓我把發(fā)簪帶回去還給她吧!”
“什么,?天婉竟如此傷心,!”張文成大吃一驚,有些慌張:“那的確是我考慮不周了,,你趕緊拿著發(fā)簪回去,,好好安慰你姐!”
他連忙取出一個精致木盒交到林天養(yǎng)手中,。
林天養(yǎng)努力讓自己不笑出聲來,,一臉感激涕零:“多謝姐夫,我這就馬上趕回去,!”
“慢著,,你把銀票也帶上,”張文成拿起那疊銀票,,很是慷慨:“這一萬兩銀子就當是姐夫給你的禮物了,!”
林天養(yǎng)可不會要這疊銀票,趕忙拒絕,,飛快離去:“不成,,我姐要是知道我收你的錢,一定會怪罪我的,,我還是先回去了,!”
張文成看著他離去的背影貼心囑咐道:“路上小心!”
直到看不見林天養(yǎng)的身影,,他才回到會客廳中,,美滋滋地端起茶喝了一口:“林天養(yǎng)這小子雖然廢物,,但還真是個好孩子!”
躲在里屋的喬三德現(xiàn)出了身影,,他聽到了剛才發(fā)生的事情,,總覺得有些不對勁,但又說不上來,。
先前林天養(yǎng)自信神氣的模樣他記得一清二楚,,怎么轉(zhuǎn)眼之間又變成一副無用的廢物模樣,人可以這么善變的嗎,?
“今日雖然有些意外,,但計劃還算是成功,林天婉已經(jīng)欠了我一個很大的人情,!”張文成心情大好,,不吝獎賞:“你這次做的不錯,回頭我自有重賞,!”
“多謝張公子,!”喬三德恭敬道謝,有些擔心地提醒道:“張公子,,林天養(yǎng)這小子有點邪門,,您可要小心著點?!?p> 張文成眉頭一皺,,冷笑道:“就這廢物有什么可讓我小心的?不過,,他倒是挺識相的,,現(xiàn)在也算是我的小舅子,以后就不要再對付他了,?!?p> 喬三德見他這般說法,也不好再說什么,。
“你先把這一萬兩銀票拿去錢莊存了,,另外,”張文成放下茶杯,,若有所思:“你去查查林天養(yǎng)是從何處得來的這一萬兩銀票,,查清后來向我匯報?!?p> “是,!”喬三德接過銀票,轉(zhuǎn)身離去,。
離開了張府的林天養(yǎng)并沒有回家,,他雇了一輛馬車來到城外,,尋了一處僻靜山洞坐了下來。
“看看父親留給姐姐的遺物是不是真的另有玄機,!”
他懷著激動的心情抽開了木盒,小心翼翼地捧起了那根發(fā)簪,。
手剛碰到發(fā)簪,,他期待已有的提示音終于在耳邊響起。
“檢測到圣級物品,,正在掃描……”
“掃描失敗……”
“目標無法復制,,無法改良!”
“什么,?”林天養(yǎng)驚叫出聲,,陷入無邊震撼之中,穿越而來以后,,天圣圖鑒可謂是無往不利,,畫作,丹藥,,裝備,,天符,功法,,統(tǒng)統(tǒng)不在話下,,眼下居然頭一次出現(xiàn)了失敗的情況!
他不敢相信,,連圣品修煉功法都能掃描的天圣圖鑒,,居然無法掃描這顆看似平凡無奇的朱紅玉石!
“這到底是什么東西,!”林天養(yǎng)強行讓自己冷靜下來,,慌張中切換出天圣圖鑒的導航器,將朱紅玉石的畫面在眼前不斷放大,,試圖用開啟天衍九星訣的方法來探尋朱紅玉石的秘密,。
朱紅玉石的畫面在眼前不斷放大,林天養(yǎng)的念力值也在飛速下降,,他心中默默計算一番,,發(fā)覺竟是比探索天衍九星訣時消耗得更大。
“簡直不可思議,,我實力提升這么多,,居然還如此吃力,這朱紅玉石莫非比天衍九星訣還要寶貴,?”
他心頭的震撼愈發(fā)濃烈,,好奇更盛:“今日哪怕耗盡念力值,,也必須看個明白!”
畫面不知放大了多少倍以后,,他終于看到漫天朱紅之下,,出現(xiàn)了一道模糊白影。
“果然另有玄機,!”林天養(yǎng)咬咬牙,,再次將眼前的畫面放大,終于看清了白影的模樣,。
白影,,是一個身著白衣的中年男子。
白衣男子在朱紅世界之中盤腿而坐,,閉目修行,,劍眉如刃,鼻若懸膽,,雙唇棱角分明,,捏著法訣的雙手修長纖細,指節(jié)凸出有力,,一頭長發(fā)漆黑如墨,,無風自動。
在看到他的那一刻,,林天養(yǎng)只覺得世間光華頓時為之暗淡,,仿佛天地間只有白衣男子一人的身影。
“這個人是誰,?為什么會出現(xiàn)在朱紅玉石之中,?”林天養(yǎng)不住贊嘆著白衣男子的蓋世氣度,心中生出無限困惑,。
似乎察覺到有人在觀察自己,,白衣男子緩緩睜開雙目,朝林天養(yǎng)的方向看了一眼,。
那是一雙漂亮至極的眼睛,,眼眸黑白分明,黑瞳如墨,,白眸如玉,,深邃如浩瀚宇宙,不過隨意一瞥,,竟似漫天星辰在其中閃動,。
林天養(yǎng)被這一眼看的失魂落魄,識海中一陣動蕩,,意識險些直接崩潰,!
識海劇烈震蕩之下,,他的視線瞬時被逼出了朱紅世界之中,眼前再次出現(xiàn)山洞中的場景,。
“此人修為簡直深不可測,!”
林天養(yǎng)大口喘著粗氣,對方不過隨意一眼,,居然都能讓自己心神不寧,,簡直強大到不可思議!
還未回過神來,,朱紅玉石如開了靈智一般,,緩緩脫離了發(fā)簪,,憑空漂浮起來,,紅芒大作。
他大驚失色,,還未來得及反應,,紅芒忽然化成一道流光,直直射入了他的眉心之中,!
紅芒一閃而逝,,沒有痛感,沒有不適,,林天養(yǎng)臉色慘白地檢查著自己的身體,,卻根本沒有發(fā)現(xiàn)一絲異樣。
“怎么回事,?朱紅玉石去哪里了,?”林天養(yǎng)惴惴不安,心頭狂跳:“那個白衣男子到底是誰,,現(xiàn)在又到哪里去了,?”
仿佛聽到了他的疑惑,一道陌生而有力的聲音在他腦海中響起,,語氣輕柔,,卻如雷霆震響。
“我在你識海之中,?!?p> 林天養(yǎng)整個人都呆了。
就在他驚慌失措之時,,喬三德再次找到了張文成,。
“你怎么這么快就回來了?”張文成奇怪地看著他,,道:“已經(jīng)查清楚林天養(yǎng)的一萬兩銀票從何而來了,?”
“張公子,,哪里有什么一萬兩的銀票,你被騙了,!那一萬兩銀票都是假的,!”喬三德急得火燒火燎。
張文成大吃一驚,,驚叫道:“你說什么,?假的?”
喬三德連連點頭,,心急如焚:“我錢莊的伙計用‘試金石’驗過好幾遍了,,根本沒有一點反應,就是假的,!”
試金石是天衍大陸各大錢莊聯(lián)合出產(chǎn)的一件九品靈寶,,沒有其他功效,專門用來檢驗銀票編號與真假,,世間通用的銀票,,都逃不過試金石的檢測。
“怎么可能……他口口聲聲叫我姐夫,,怎么會拿假銀票來騙我,?”張文成面色有些發(fā)白。
喬三德痛心疾首:“張公子,,我就跟你說要小心這小子,,他現(xiàn)在可不是以前的廢物了,心眼壞得很呢,!”
“我誠心待他,,想不到卻是被戲耍了一番,好,,好得很,!”張文成惱羞成怒,面容變得猙獰起來:“他既然敢耍我,,就不要怪我翻臉無情了,!周管家!”
一名中年男子走了進來,,恭敬行禮:“公子有何吩咐,?”
“你拿著那一萬兩銀票去衙門告狀,就說林天養(yǎng)目無王法,,以假銀票欺詐行騙,,必定要讓他受到重罰!”張文成氣憤不已,眼神兇狠,。
中年男子正要領命而去,,他又補充道:“對了,林天婉若是讓你來找我,,你就說我出遠門了,,要三天之后才能回來!”
“先把林天養(yǎng)抓進牢里好生教訓一頓,,”張文成心中很快就有了新的計劃,,目光狂熱:“等我現(xiàn)身之后,林天婉肯定要來求我,,屆時,,她還不是任由我拿捏了?”
“只要捏著林天養(yǎng)這個軟肋,,她就別想逃出我的手掌心,!”
偌大會客廳中,響起了他得意的陰笑,,忽然寒意森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