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日后的美麗清晨,,玉衡洞。
此時,,一切都已準備妥當,,列缺對著閉目打坐的修玉輕聲道:“師兄,,我想下山去走走,,說不定能遇到什么機緣,,找到突破之法?!?p> 這,,是他從小到大,第一百零一次詢問師兄下山的可能性,。
“也好,師尊他老人家也不知何時出關(guān),,你出去闖蕩一番也未嘗不可,。”修玉沒有睜眼,,而是一反常態(tài)的回應了一句,。
這下倒讓列缺有些不習慣了:怎么這么爽快,這還是我玉師兄嗎,?,!
不信自己的耳朵,再次問了一句:“師兄,?我說我想下山,,你沒聽錯吧?,!”
“你說的不無道理,。或許下山之后,,無法突破境界的問題,,就可以迎刃而解了呢。
喏,。
這是師尊他老人家留下的師門信物,。
你若是遇到危難,,便將此信物祭出,可擋三次災禍,?!毙抻駧熜帜贸鲆粔K無邊的黑色玉牌,上面刻著昆侖虛的縮影,。
“還有,,遇到解決不了的難事,記得一定回來,,師兄一起想辦法,。
若是師尊出關(guān),我會想辦法通知你回山,?!?p> 列缺還是有些不太相信:“師兄,你什么時候變性了,?
我可是下山,,短時間是回不來的,你確定,?”
修玉看著列缺微笑道:“呵呵,。小師弟,仔細一看發(fā)現(xiàn)你已長大成人,。
再說了,,師兄也不可能永遠照顧你。
只要你不去主動惹事,,總不至于遭人欺負,,我有什么不放心呢!”
原來,,自開天之初,,修玉便被鴻道人帶在身邊成為伴身童子,他親眼見識了那場曠古絕今的神魔之戰(zhàn),。
也是因為見識過外界的殘酷,,他才清楚的知道這洪荒是多么地可怕。
所以,,才不敢輕易讓列缺下山,!
如今受了胖道人點撥,修玉終于明白,,自己的心魔,,不只是貪圖他人術(shù)術(shù)。
最重要的:其實,,是他那顆不敢求變的心,。這或許,,和他的出身有關(guān)吧!
“太好了,!
謝謝師兄,,缺兒知道了。你也要好好修煉哦,,等我回山,,若被我比下去那就不好看了,嘿嘿,!”
沒心沒肺的說完,,不知為何眼睛忽然模糊了起來。
一抹眼睛,,咸咸的,、澀澀的……
奇怪……
他不知道的是,自己這一走,,便經(jīng)歷了一場想都不敢想的奇妙之旅,。
……
昆侖山往東三百里,有一片寸草不生的埋骨之地,。
這里的土呈黑色,,方圓百里散發(fā)著死亡的氣息。
這在被譽為萬山之祖的昆侖仙山之下,,看起來是那么的不同尋常,。
而這片黑色土地的中心有一個小山丘,上面有一個一米見方的幽暗石洞,。
更奇怪的是,在這個從哪兒看都是死地的地方,,竟然還有人在激烈的爭斗,。
爭斗的一方是雙手沾滿了鮮血,喘著粗氣的黑衣少年,,他那嗜血的眸子配著一張俊秀的臉,,顯得很是妖異。
少年傷痕累累的站著,,身旁躺著十幾只碩大的,、足有小牛般大小的蒼猊尸體。
他的對面,,是四個紋面棕衣的男子,,他們的額目光中,充斥著嗜血的光芒,。
此刻,,雙方都已斗的筋疲力盡,,卻仍在死死僵持著,不肯退后一步,。
因為,,退后一步就意味著失去一切,包括生命,。
他們已經(jīng)分不清身上的血是對方的,,還是自己的了......
……
與此同時
一青袍紫靴束發(fā),脖子上掛著一塊黑色玉牌的英俊少年,,正往埋骨之地的方向走來,。
他嘴里面銜著一根枯草,腰間的束帶纏了幾圈新鮮的柳枝,。
閑庭信步的,,時不時踢飛一塊塊枯木。
“終于下山了,,到底先去哪里好呢,?”列缺此次下山,是為了尋求突破境界的契機,。
而從小就沒離開過昆侖的他,,如今,總算是邁出了闖蕩大荒的第一步,。
可現(xiàn)在真的下山,,沒有絲毫經(jīng)驗的他,反而不知如何是好了,。
“要不,,先去蓬萊仙島看看,師叔說那里仙氣渺渺,,景色甚佳,,比昆侖還漂亮幾分呢?!?p> 想罷,,便準備喚出青鳥乘空而去,可突地一陣心煩意亂,,擾了心緒,。
猛地抬頭一看,在不足百里的空中,,似乎又一大片黑色戾氣,,在那里飄飄蕩蕩。
“莫不是這黑氣作怪,?我倒要看看,,那里有什么,,竟能擾我心神?!币娺h處戾氣飄蕩,,列缺猛踏地面,凌空而起,。
飛了幾十里地,,列缺不但發(fā)現(xiàn)地面的塵土逐漸轉(zhuǎn)黑,空氣中也散發(fā)著無盡的死亡氣息,。
不但花草沒一棵,,連弱小的生靈都沒有一個,有的只是無盡的戾氣,。
這里似乎,、沒有活物!
“前面有個山丘,,去那里看看再說,!”列缺小心翼翼的飛到山丘,正巧看到黑衣少年和對方僵持不下的場景,。
他謹慎落在一旁,,觀察著周圍。
沒來由的,,一陣頭暈目眩,,下意識的抬起頭,看了看山丘頂端幽暗的石洞,。
石洞深處散發(fā)道道幽光,,艷陽高照亦未擋分毫。
不知為何,,有種熟悉的感覺,。
列缺沉心靜氣,提起真元運行了幾個小周天,,壓下了內(nèi)心的沖動與不安,。
“沒想到,,這小子還有援手,,這下不好辦了……”四人精神一繃,以為是列缺是黑衣少年的幫手,。
黑衣少年也看了一眼列缺,,輕蔑的表情變得謹慎了些:‘難道,這小子也是為了那東西,?
看他神光內(nèi)斂,,怕是已入地仙中期之境,,若是刻意為難于我,怕是……
哼,!
管他是誰,,出于什么目的,拼了就是,!’
一時間,,所有的氣機都鎖住了列缺,這種感覺讓他如芒在背,,很不舒服,。
“咳咳!我只是路過,。嗯嗯,,只是路過而已!”
列缺自以為輕松的一句話,,非但沒有讓對方放松警惕,,氣氛反而更加緊張了。
他有些尷尬,,但還是強調(diào)了下:“嗯,!你們繼續(xù),不用管我,,繼續(xù)……”
雙方都是一副我信了你個鬼的表情,,讓列缺很受打擊,搖了搖頭:“看來,,路人難做啊,。
難道說,現(xiàn)在的路人甲,,都這么招人恨的嗎,?!”
四人中最魁梧的年輕人,,摸了摸臉上的三寸傷疤,,一臉兇狠地道:“小子。如果不想死,,請你速速離開,。否則,……”
那人語氣,,讓列缺很是不爽,,氣血直接涌了上來,便要上去比劃比劃。
就在此刻,,師兄的提醒回蕩耳邊:“不惹事,,不樹敵,不冒險,,不理他人紛爭,,不造殺孽。修心,,安全,,活著,時刻保持警惕……”
‘若非師兄交代……我早就沖上去,,和你干起來了,!都是年輕氣盛,誰怕誰??!’
列缺見他們還是不信,隨意撿了一塊黑石,,置于掌心,,感受了一下。
足夠硬了,!
“我列缺,,不會貪圖此地一絲一毫。即使是,,再了不起的寶貝,!
當然了,我更不會多管閑事,,你們愛打打,,我絕不相幫任何一方。
若違此誓,,有如此石,!”
說完,直接將硬如金剛的黑石捏成粉末,,隨風飄散……
自己都發(fā)誓了,,你們總該相信了才是:“好了吧,這下,,總該放心了吧,!”
“嘶~!”
四人見到列缺輕易的捏碎了石塊,,咂舌地睜大雙眼:‘這青袍小道……
本以為這小道修為不高,,可以不去理睬,。
沒想到,,他竟也同時練體,,怕是練體的境界都已接近通幽之境了,還好沒得罪他,。要知道,,這石頭…...
可是被那暗雷,煉化剩下的……’
黑衣少年則是一副冷眼:“我自幼孤身洪荒,!能活到今日,,是因我只信自己!”
心中也跟著嘀咕:‘哼,!鬼才信你會毫無所圖,!
看他雙目,毫光四射,,怕是看錯了,,估計已經(jīng)接近化神巔峰了。要小心提防,!’
之所以會這樣想,,是因為,他自己本身就是一個為了變強而不擇手段的人,!
四人中的中年男子深深吸了口氣,,對著黑衣少年還心存幻想:“只要你肯離開,之前的事,,我們可以當做沒發(fā)生,。”
“族長,?你……”其余三人見族長服軟,,氣急敗壞的想要反對,卻被中年伸手止住,。
……
原來,,十六年前,也就是列缺降生的前一刻,。
數(shù)百蒼猊族戰(zhàn)士此地休憩,,發(fā)現(xiàn)此地風景秀麗且靈氣充裕,便準備在附近扎根,。同時也想借昆侖山的勢,,抵御強敵,休養(yǎng)生息,。
誰知,,突然從玉虛峰掠下無邊的暗雷,族內(nèi)大部分戰(zhàn)士頃刻化為齏粉。
方圓百里之內(nèi)所有的物事,,也全化為了焦炭,。
而蒼猊族剩下的老弱病殘,因為在遷徙途中,,才幸免于難,。
族內(nèi)長老以為這是天神的警告(其實是修玉全力施法引偏的,一丁點閃電余波),,便繼續(xù)帶著族人尋找新的家園,。
慢慢的,再也沒有生靈敢到此休憩,,這里成了名副其實的埋骨之地,!
而少數(shù)的年輕戰(zhàn)士不甘心,便偷偷的回來,,妄圖尋找天神可能留下的一絲機緣,。
正當他們以為剛剛發(fā)現(xiàn)石洞的時候,黑衣少年這個不速之客也到了……
……
“哈哈哈哈~~”少年狂笑著,,伸手抹去嘴角的血跡,。
眼中帶著不屑,一字一頓道:“就憑你,,要我放棄,?!哈哈,,咳咳,,簡直是個笑話?,!”
“你現(xiàn)在的樣子,,想要硬拼,即使僥幸活下來,,也必身殘道消,!”中年人盡力保持著平靜:“何況,此地,,是我族領(lǐng)地,,你……”
最兇的一個青年卻聽不下去,給自己氣炸了,。不等族長說完,,便要開戰(zhàn)。
“我蒼猊一族向來悍不畏死,,何時受過如此侮辱,!即使全部戰(zhàn)死,,你也休想……”
“活命”這兩個字,還沒說出口,。身體卻不聽使喚的,,朝后上方飛了起來。
他意識消失前,,緩緩的低下頭,看了看自己的胸口,。一個拳頭大小的坑洞,,貫穿了他的心房。
族人和曾經(jīng)的家園,,在鮮血染紅的天空里模模糊糊,,成了他最后一個畫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