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蘭兮她們聞聲望去,只見一位身穿雪白旗服的姑娘,,懷抱一把琵琶,,步態(tài)輕盈一步步地走上戲臺坐定,。
她膚如凝脂,,眉目如畫,,我見猶憐,,國色天姿,,容顏透著婉轉(zhuǎn)的清冷,,果真是個絕色佳人。
“靈氣盎然莫歸兮,,婉然一笑蕩三秋?!?p> 蘭兮用詩贊嘆這京城第一雅妓秋濯姑娘的容貌,,她果真如她的名字一般,清麗脫俗,,氣質(zhì)高雅,。
雅妓秋濯指尖靈巧地挑拔琴弦,一串珠玉之聲傾泄而出,,宛轉(zhuǎn)動蕩,、無滯無礙。
一時間,,滿院皆是悠揚清悅的琵琶聲,,午后的陽光暖洋洋的從雕花窗格透進(jìn)來,灑落一室,,琵琶聲與日光糾纏,,在古樸雅致的家具上跳躍,徜徉,。
她纖長的手指,,曼妙地?fù)徇^琴弦,一塵不染,,幽然谷應(yīng),,將琵琶中那份纏綿傷感幽怨表達(dá)得淋漓盡至,真令人心骨俱冷,,體氣欲仙,。
秋桐側(cè)耳傾聽片刻,目光閃亮,,笑了起來,,“真好聽!”
蘭兮莞爾一笑,,“于春陽秋月下,,聆聽這一曲出塵清樂,如此逍遙快活,,方才不負(fù)此生,。”
一曲彈終,,只覺回聲繞梁,,余音裊裊,,眾位賓客竟鴉雀無聲,忘記了喝彩,。
忽然一人喊道:“好,!”
大家這才回過神來,剎那間掌聲雷動,,眾賓客紛紛贊嘆喊道:“好,!好!”
“此曲只應(yīng)天上有,,人間能有幾回聞,,不愧是京城第一雅妓?!?p> 蘭兮欣賞地贊嘆道,,不過她從中聽出了琵琶聲夾著無奈與悲涼。
坐在身旁的秋桐并不認(rèn)同,,道:“秋濯姑娘雖彈得好,,可是在秋桐心目中,還是主子彈得最好,?!?p> 蘭兮揚唇一笑,“少貧嘴,!”
“再來一個,!再來一個!”大家也是好聲連連,。
不過雅妓秋濯姑娘是個有原則的人,,就是每日只彈一曲,她扶著琵琶,,笑著起身謝過眾人,,欲要離開,沒想到二樓貴賓席間傳出聲音:“秋濯姑娘留步,,請再彈一首助興,,爺我額外加賞!”
某人召來小二,,將一錠整白銀放在托盤之上,,小二不知該拿是不拿,就聽那位賓客喊道:“怎么,?嫌爺?shù)你y子臟,?”
小二不敢惹怒他,滿臉賠笑的說:“蘇大人,,奴才不敢,,謝大人,,謝謝大人!”
正巧那小二從門口走過,,被秋桐叫住問道:“蘇大人是何人物,?”
小二答道:“他京城有名的商人,背后勢力蠻大的,,是我們鶴頤樓的老主顧,,此人跋扈驕橫,我們老板怕他得很,。”
蘭兮不禁冷笑了一聲,,不翹道:“原來是有勢力的商人,,難怪這般囂張?!?p> 只見蘇商人下了二樓,,他踱步來到臺前,滿臉笑容對欣秋濯說:“秋濯姑娘,,爺我想你再彈一曲,,若秋濯姑娘真不想彈也行,你只需……哈哈哈,,你該知曉?。俊?p> 在場賓客均畏懼蘇家背后權(quán)勢,,不敢作聲,。
“蘇大人!”只聽得一道清冷柔婉的聲音傳來,,臺上的秋濯緩步走到了蘇商人面前,。
“蘇大人,國有國法,,家有家規(guī),,您是鶴頤樓的貴客,秋濯尊重您,,不過蘇大人既然來鶴頤樓聽曲,,那請您也尊重鶴頤樓的規(guī)矩”秋濯一雙清冷的美目,淡淡注視著他,,緩緩說道,。
蘭兮頗有欣賞地看著秋濯,雖落入風(fēng)塵,,但不卑不亢,,外柔內(nèi)剛,,猶如一朵蓮花,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漣而不妖,,高潔讓人不可侵犯。
蘇商人忽然大笑起來,,冷聲道:“你只是一名雅妓,,在爺面前裝什么清高,雅妓就是妓,,跟青樓女子有什么區(qū)別,,也不過在男人面前賣弄風(fēng)騷,討男人袋子里的錢財,,爺我讓你再彈一曲,,是給你面子,你不要敬酒不喝喝罰酒,!”
話音一落,,所有的人都屏住呼吸,蘭兮微微蹙眉,,竟如此說一個姑娘家,,此人真是非君子。
“蘇大人,,秋濯的確是一名雅妓,,在眾人眼里或許是個低賤的身份,不過秋濯靠自己雙手自力更生,,并不以此而低人一等,,蘇大人,秋濯尊重您,,只是為了尊重自己,,并不因為您的身份而尊重您?!?p> 秋濯一字一句淡淡說道,,語氣清冷而傲慢,聲音幽冷的好似雪花,,輕輕飄落,。
話音一落,氣氛乍然凝重起來,,所有人都緊張地盯著蘇商人和雅妓秋濯,。
蘇商人聞言怒氣沖沖,吼道:“賤人,,今日爺我不教訓(xùn)你我就不姓蘇,,來人,,砸場子?!?p> 蘇商人的手下上臺砸場子,,鶴頤樓伙計皆是憤怒不已,便走出來和蘇商人理論,。
卻被蘇商人抓住又踢又打,,伙計們均不敢還手,其他賓客也是懼怕蘇商人的勢力而不敢做聲,,任由他在戲臺上肆意妄為,。
蘭兮實在是看不過眼,氣的直咬嘴唇,,起身正要下樓,,被秋桐阻止了:“少爺,我們還是不要多管閑事了,,若惹出什么麻煩事被老爺知道了,責(zé)罰是少不了了,?!?p> 蘭兮道:“秋桐,這蘇商人太無法無天了,,必須阻止他,。”
秋桐道:“那蘇商人手下那么多,,公子要如何阻止,?”
秋桐說得不假,雖然自己對這位姑娘抱不平,,可自己果真無計可施,。
在這關(guān)頭,有人大喝一聲:“是哪個不要臉的登徒子,,竟然敢壞小爺我的雅興,。”
眾人聞聲皆是一驚,,尋聲而望,,話音是傳自二樓的一間廂房。
蘇商人環(huán)視二樓雅間,,大聲喝道:“有種的站出來,,別躲在角落里裝烏龜,讓本大爺看看,,你有多大本事,!”
話音剛落,,就見一名身著華服,手拿酒瓶,,神情有些微醉的少年從二樓走了下來,,一眼看上去風(fēng)流倜儻,他散漫地來到蘇商人跟前的桌幾上坐下,,對蘇某人冷笑一聲后,,繼續(xù)喝著手中的美酒。
只見那少年外表看起來放蕩不拘,,但眼里不經(jīng)意流露出的精光讓人不敢小看,。
他一雙劍眉下是一對細(xì)長的桃花眼,充滿了多情,,讓人一不小心就會淪陷進(jìn)去,,高挺的鼻子,薄唇揚起另人目眩的笑容,。
蘇商人怒視著眼前飲酒的少年,,冷聲道:“臭小子,你想英雄救美,,爺我勸你不要多管閑事,,免得自身難保?!?p> 少年放下手中的酒壺,,抬眸望向他,揚唇道:“蘇大商人,,對吧,!大家都是來這兒賞曲的,你又何必壞了大家的雅興呢,?你也不過沾著三品官納蘭大人的光,,在這京城橫行霸道罷了,若沒有納蘭大人,,你以為你還能在京城有立足之地,?”
語罷,少年又拿起手中的酒壺飲了一口,,雙眸注視著臉色難看的蘇商人,,邪魅一笑,又說:“你信不信小爺我讓你從今日開始在這京城沒有容身之處,?”
蘇商人聞言惱羞成怒,,眼里閃著一股無法遏制的怒火,好似一頭被激怒的獅子,命令手下圍打少年,,卻不想從少年的雅間飛出兩個人,,好似侍衛(wèi)一般護(hù)在少年兩側(cè),只三拳兩腳便將蘇商人七八個手下打得人仰馬翻,。
蘇商人見自己的手下被人打得落花流水,,神色呈現(xiàn)陰沉,轉(zhuǎn)頭瞇著眼看向那少年,,大吼道:“你這臭小子給我等著,!蘇爺爺必將你碎尸萬段!”
說罷轉(zhuǎn)身帶著手下倉促離開,。
臺上的秋濯從出場到現(xiàn)在,,神色一直是圣潔清冷的,沒有一絲表情,,似乎臉上帶著一張無形的面具,,不管發(fā)生任何事,都無法讓她有一絲的動容,。
她向少年微微俯身施禮答謝,,而后轉(zhuǎn)身離開了舞臺。
少年看著秋濯離開的背影,,若有所思,,嘴角微微上揚。
那少年身邊侍衛(wèi)這般勇猛,,連蘇商人都敢教訓(xùn),蘭兮覺得他來頭定是不??!
站在蘭兮身旁的秋桐轉(zhuǎn)眸望向窗外的天色,時候已經(jīng)不早了,,要在老爺下朝之前回到府邸,,對主子小聲說道:“格格,時候不早了,,該是回府了,。”
兩人走出鶴頤樓之時,,天色已是旁晚,,余暉灑落在京城,華光滿路,。
兩人坐著馬車回到了富察府后門,,兩人輕聲輕腳地溜了進(jìn)來,以為不被任何人發(fā)現(xiàn),,卻聽見身后傳來聲音,。
“你又偷偷出府了,?”
身后傳來富察?馬齊的聲音,秋桐被嚇到了,,趕忙就跪落在地上,。
蘭兮怯怯地轉(zhuǎn)身,圓著眼睛看向馬齊不敢出聲,。
“出府做什么,?”馬齊嘆口氣,眼角眉梢卻是掛著一絲慈愛,。
蘭兮看馬齊并未真的發(fā)怒,,暗舒口氣,頗有些撒嬌地說:“二伯父,,侄女在閨房作畫,,覺得有些無聊便喬裝出府到了如意樓聽風(fēng)流雅士講課了?!?p> 馬齊聞言,,表情忽然莊重起來,一臉認(rèn)真地看著蘭兮的眼睛說:“就這么簡單嗎,?”
見二伯父忽然變了臉色,,蘭兮頓時低頭不語。
馬齊嚴(yán)厲道:“你一個姑娘家不在閨房專心習(xí)女紅,,成天出府會文人騷客,,舞文弄墨,有你這樣當(dāng)格格的嗎,?”
馬齊無奈嘆了一口氣,,又道:“蘭兮,你阿瑪與額娘四年前不幸離世,,我身為你的二伯父有責(zé)任照顧你,,我希望你能夠懂事,不要愧對你地下的阿瑪與額娘,?!?p> 蘭兮仍是低頭著,想起阿瑪與額娘,,眼眶不自覺有了濕意,。
馬齊見她如此,也不忍心再責(zé)備了,,放低了聲音:“罷了,,回去閨房罰抄《女則》一百遍。”
蘭兮不想讓二伯父看到她此時的模樣,,低頭回道:“侄女知道了,。”
馬齊看向跪在地上的秋桐,,“你作為婢女沒有勸止格格,,反而跟主子一起胡鬧,你說該不該罰,?!?p> 秋桐知錯地低下頭:“奴婢知道錯了?!?p> “你也一起罰抄《女則》一百遍,。”
秋桐驚愕地抬眸看向老爺,,撇撇嘴道:“奴婢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