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夜劉早是睡的很不舒服,雖然有簾子遮風,,可架不住天涼,,雖然用被子將自己裹成了一個蠶蛹,半夜還是會被凍醒了,,就再也睡不著了,,旁邊胖子打呼磨牙不說,十二號的舍友居然還說夢話,,劉早本來就淺眠,,這倆哥們一個打呼磨牙,一個說夢話,,整一個高低二重奏,,一夜也睡了不到三小時,第二日劉早頂著個熊貓眼,,神情蔫蔫得起了床,,搖了搖鈴準備去拉個粑粑,差役跟著劉早來到糞桶前,,劉早一看有人占坑了,,只能在旁邊等著,劉早佩服這人的心里強大,,拉粑粑被五六個人圍觀也還拉的如此順暢,,也是服了,有機會一定要采訪下他是怎么做到的,!劉早無事轉頭四處看了看,,只見很多考生有的還在呼呼大睡,有的已經(jīng)奮筆疾書了,,進了貢院,,題目發(fā)給你,怎么寫什么時候寫,,考官不管你,,你是寫也好,吃飯睡覺也好,,都隨你,,反正一場三天,三天要交卷,,寫不寫的完,,全靠考生自覺,劉早很佩服古代舉子的毅力,,九天六晚窩在小小的號舍,,條件艱苦的考完三場,,雖然字數(shù)不多,可是要發(fā)揮好很難,,環(huán)境差不說,,吃不好睡不好,還要繃緊神經(jīng),,絞盡腦汁去答題,,估摸著出去了能掉一成皮,這才第二天,,劉早已經(jīng)感受到了這試考的如此艱難,,后面還有八天五夜啊,路漫漫??!搖了搖頭,任命的熬吧,,好在自己還有熱飯供應不是嗎,!
第一場劉早第三日上午便全部寫完,又仔細地將三篇論證仔細檢查看完,,格式也看一遍,,自我感覺不錯的點了點頭,,經(jīng)過了解,,劉早隔壁的胖子叫余宗鑒,揚州人士,,家里是做生意的,,余宗鑒也是個神人,他爹開始也沒打算將兒子培養(yǎng)成一個讀書人,,奪取功名什么的就沒想過,,打小請先生也只是為了讓胖子,以后多識字會算術明事理,,以后好接自己的班,,哪知道余宗鑒這胖子看別人下場考試,自己也去試了一把,,這一試居然很順利,,考童生奪秀才,兩場皆中,,雖說江南秀才學子多如牛毛,,但架不住自家也出了個秀才老爺,余宗鑒老爹瞬間覺得臉上有光,,外出應酬一些朋友也是多了些恭維,,余宗鑒老爹覺得讀書考試也不錯,,便讓余宗鑒放下其他事,專心只讀圣賢書,,余宗鑒四年前第一次參加了鄉(xiāng)試,,然而并未中得當年的舉人,接著三年后再戰(zhàn),,終于中舉了,,雖然名次不高,但也是中舉了,,與劉早是同屆,,余宗鑒老爹高興哭了,邊哭邊跑向祠堂祭告列祖列宗,,老余家出了舉人了,!接著連續(xù)三天大擺流水宴,更是捐錢施粥毫不吝嗇,,余宗鑒參加這屆會試,,更是全家老小出動到京城助威,第一場余宗鑒自我感覺也是良好,,對接下來兩場信心十足,!
“第二場,試策論三題,,一策周禮言農(nóng)政最詳,,諸子有農(nóng)家之學。近時下旨研究農(nóng)務,,遂得論,,其要曰土地,曰錢糧,,曰勞力,,而能善用此三者,實資智識,。今修明學制,,立為專務,冀存要術之遺,。試陳教農(nóng)之策,。”劉早看完第一策題,,很好理解,,也就說皇帝找人研究了農(nóng)務,得出一個結論,,準備建立專業(yè)的農(nóng)務機構,,讓學子們各自抒發(fā)自己的想法,,怎么能好好的教農(nóng)民務農(nóng);這個其實就是考驗考生的當官的本事了,,如果是一縣之長你會怎么教育治下農(nóng)民,,怎么種田,提高生產(chǎn)量,!
“二策遼東之勢,,后金多騎射,野戰(zhàn)力強,,攻城尚弱,,我朝步戰(zhàn)力強,騎射較之弱,,且依托堅城得利,,兩者互有優(yōu)劣。試陳對戰(zhàn)之策,!”劉早看到第二題,,犯了難,這個不好寫了,,你能說殷朝官兵不行嗎,,后金勇猛嗎?保準第一個就把你給拉下大獄,,其實也好寫,,夸唄,使勁夸,,夸殷朝武力牛逼,,后金只是稍微得勢,,我威武之師修養(yǎng)后必將直取建奴老巢,,把他再次打進窮山惡水之地,讓他永世不得翻身,,繼續(xù)被我大殷所奴役,!劉早想了想還是昧著良心吹殷朝的彩虹屁吧!心累??!不這么干不行啊,整個殷朝風氣驕氣的很,,上層領導依然一副我大殷兵強馬壯,,爾等建奴何敢欺我,就等著有朝一日滅你全族吧,!有這樣的上層風氣,,要想立命安身,,只能趨炎附勢,不是劉早沒骨氣,,現(xiàn)在談骨氣死了都沒人知道你是誰,,就跟大海里面滴入一個小雨滴,沒有任何漣漪,,要骨氣就要等以后有大名氣了,,哪怕死了也要將大海砸起巨大浪花,不然怎么對得起自己千里迢迢來到這世界一遭,!
“三策學堂之本,,其旨有二,一曰學子當教以善良之德,,忠愛之心,,愛民之本。講求法理,,民治,,知兵諸專門,以備任使,,此造就人才之教育也,。二曰除四書五經(jīng)六藝之外,另立農(nóng)務,,申商之學,,以期任使知農(nóng)識世!二者孰為最急策,!”
看到這一題,,劉早覺得這就是個炸彈題,選擇不好就玩完,,題意是朝廷有意增加當今學子們的學習內容,,不單單在以死讀書為主了,第一個方案增加了律法知識,,又要知道怎么帶兵,,朝廷以此兩項設立專門的學科,教授學子,,以供選拔人才所用,!以前都是讀四書五經(jīng),兵書律法之類的多是讀著玩,,你喜歡就多讀,,不喜歡就不讀!而題目所示是朝廷增加這兩項學科,作為必學之技,!另一個是增加農(nóng)科和商科以供學子學習,,這兩個要考生做選擇,然后自由發(fā)揮,,寫出你覺得哪個方案最因該優(yōu)先辦理,!劉早想了想,首先商人在大殷朝地位是很差的,,第一場論證不都說了嗎,,諸葛亮用商人的法子卻沒有為商人正名的心,王安石用商人的法子,,卻避諱商人,,可見從古自今都是對商人不待見,要不然余宗鑒考上舉人后,,他那老爹興奮的都哭了,,可見商人有時候是多么憋屈!要選就要選第一個方案是最優(yōu)先,,這樣就迎合了當今上層的胃口,,也不會有什么政治風險!上面不需要你拿出什么驚世良策,,也不會采納你的意見,,但要的是你的態(tài)度,政治要明確,,隊伍要站好,,才能有資格踏入大殷朝的官僚體制,考試就是考試,,雖然你可以自我抒發(fā),,但是要想更上一步,還是那句話,,多迎合上層的口味,,先過了這關再說,你有什么意見或者良策,,等你站的高位了你在抒發(fā)吧,,那時候你哪怕是放了個屁,,底下一群人都會覺得是真理,!
這三道題,可以說是考驗考生的治國之能力,,從一張紙上斷定你的才能,,要是碰到英主盛世,或許你可以大聲的說出你心里的想法,現(xiàn)在不行,,現(xiàn)如今奸宦當?shù)?,把自己的政治態(tài)度擺明即可,要不然老師路士廉來之前說現(xiàn)在八股文多喜華麗詞藻,!一個未讀過書的太監(jiān)和一群只會敷衍趨勢,,貪奢成風的政治團體,能有什么心思和能力去選取良才,,要不然怎么說三場考試取不取全看第一場,,第一場寫好了,第二第三場簡單發(fā)揮過得去就行,,劉早聽說這一屆有很多大官子弟參考,,少馬爺偷偷告訴自己,很有可能前三是他們中間產(chǎn)生,,劉早本就無意一甲,,自己要低調低調再低調,自己現(xiàn)在在還沒權勢前,,還是老實點好,,再說還要培養(yǎng)自己的勢力,太過矚目反而不好,,考個差不多名次就行,!想明白的劉早拿出一張紙鋪好,又看了下第一道策題,,歪頭想了想,,心里譜好了策試,提筆寫了起來,!
連續(xù)六天四晚的兩場考試,,讓劉早見識到了古代學子們考個功名是需要何等的毅力,這期間已經(jīng)有不少人堅持不住放棄了,,旁邊的余宗鑒居然堅持到現(xiàn)在,,不過看著面相不太好,劉早也好不到哪去,,整個人胡子邋遢,,頭發(fā)也是油乎乎,六天四晚不洗頭不刮胡子不換衣物,,洗臉刷牙都成問題,,因為天氣原因,可能不洗澡沒事,,頂多有點異味,,但是架不住頭發(fā)長時間不洗頭,,一股子雞屎味,更離譜的是北方的春天本來就干燥,,連帶著頭皮屑也多了起來,,有時候癢的撓頭,便間接下起了頭皮雪,!劉早開始還是很在意的,,到了后面也就無所謂了,都這樣了,,這種環(huán)境,,在講究的人也能讓你沒法講究!
“第三場《四書》《五經(jīng)》,,第一道題:大學之道,,在明明德,在親民,,在止于至善義,!第二道題:中立而不倚強哉矯義!第三道題:致天下之名,,聚天下自貨,,交易而退,各得其所義,!”這最后一場就簡單很多了,,簡單來說就是解釋這三句話的出處和意思,其實解釋其意思很容易,,難就難在要用八股的形式去編寫其意,,本來一句話,解釋其中意思最多幾十字即可,,非要按照八股那種形式之乎者也去解釋的話,,以劉早現(xiàn)代的知識去做,可能不好做,,但誰叫劉早是魂穿呢,,原主就擅長這個,但是,,不要以為生搬硬套一些制式解答去寫就行了,,必須要我覺得怎么怎么滴,要有自己的獨特觀點和解釋在里面才行,,這樣才能算合格,!劉早看完題目,打了腹稿,,便書寫起來,!
三月二十四日,,整個會試第九天,,上午劉早就將第三場作答全部寫完,,下午時候劉早用了一下午時間將三場試卷再檢查一遍,看著整潔工整的試卷很有成就感,,前世歷經(jīng)大小二十多年的考試,,這一世又經(jīng)歷了會試,也算是不白活,,將中國古今考試的方式全部經(jīng)歷了一遍也算是厲害了,!
“封筆,封卷,!”下午四五點,,有差役唱了一句!
考生們聽到這一句,。紛紛放下筆,,封好試卷,收拾好自己的東西,,站立起來,,等封卷官員來收卷,然后依序出去,!
劉早等收了卷紙,,回頭看到后面的余宗鑒,突然有種這家伙瘦了的錯覺,,整個人看著蔫蔫的,,走路都飄,隨時可能會倒的那種,,劉早也好不到哪去,,整個人已經(jīng)是邋遢至極,枯草般得頭發(fā),,面目蒼白,,整個人乏力的很,用飄著走出了貢院,,一開始不適應,,夜不能寐,到后來也就習慣了,,但連續(xù)幾天的精神上身體上的疲憊,,出來后整個人都快廢了,劉早也看到那個七十三的賈永芳,,被人攙扶著出了貢院,!劉早與余宗鑒告了別,,便站在門口找家人!
此時貢院門口已經(jīng)聚集了大批考生的家人,,看到貢院的大門打開那一刻,,紛紛張望著,看自家考生有無出來,,每當看到自家考生的身影,,趕忙沖上去,或抬或架著回了家,!
“少奶奶,,少爺在那!”劉秀娘一大早便帶著少馬爺和春來許原忠,,來到貢院門口等著劉早,,雖然知道下午才會開門,但是還是忍不住一大早就來了,,到了地整個人坐立不安,,不時地張望著貢院大門的方向,她這種情緒倒把本來不緊張的其他人搞得也跟著緊張起來,!少馬爺和許原忠,,春來更是一人一會的守在貢院門口,占個位置,!臨近快開門的時候,,眾人也不坐了,俱都擠在門口等著劉早,,眼尖的春來看到劉早的身影趕忙報備一下,,一把沖過去,和許原忠一左一右的攙扶著劉早,!
“姐姐,,姐夫!”劉早虛弱一笑,,對二人打著招呼,!
“快別說話了,原忠快把早哥兒背上,,去馬車里休息下,,春來,你去請郎中,!快,!”劉秀娘看到劉早出來,雖然很想問問他的考試情況,,但是看到劉早虛弱的樣子,,趕忙吩咐道,!
許原忠趕忙把劉早背起來,一路狂奔至馬車,,春來則去找了郎中,,好在當初租住的房子離貢院不遠,不一會便到家了,,郎中查看劉早的身體后,,表示只是虛弱,,并無異樣,,劉早飯也沒吃,話也不說的轉身進了臥室倒頭大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