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不尋常的夜
“山兒,,我與你,,誰道法更勝一籌?”
“自然是二師兄在上,?!?p> “若我沒有這玄鐵劍呢?”
“依然是二師兄在上,?!?p> “若你斷了那些線呢?”
朦朧中,,一個身著白衣,,身型挺直的青年背影籠罩在月光下,側(cè)過的臉菱角分明,,背光的那只眼睛如嗜血的白狼般發(fā)出血光,,諸青山身子微震,,從睡夢中睜開了眼睛,,一個家丁的身影閃過。
衣衫微濕,他能感受到自己背上冒出的冷汗,。身上的被子濕捂,,渾身不自在,諸青山坐了起來,,側(cè)過臉望向開敞的窗戶,。
這柳將軍沙場經(jīng)戰(zhàn)多年,雖然退休多年,,但處事果斷,,警惕心一點也不藏,晚上派家丁輪流守夜,,不僅是看著那柳小姐,,更是看著他們這些訪客。
“也好,?!彼p聲說了一句。
柳府西院一間廂房外,,一盞夜燈轟然倒地,,暈倒在地的家丁被廂房內(nèi)伸出的一雙暴起青筋的女人的手拖了進去,又“吱呀”關(guān)上了門,。
東院某個廂房內(nèi),,方月影舒服地瞇著眼睛,這幾日在郊外風餐露宿的,,確實是累了,,晚上下人還給打了熱水,久違地洗了澡,。饒是隔壁那老道士打呼聲實在大,,她也顧不上了。
“你我夫妻…多和好…”
忽而一陣細碎的女人的唱戲聲幽幽地傳進了她的耳朵里,,方月影從迷糊中驚醒,,渾身起了雞皮疙瘩。
“我怎么忍心…董郎君…將你…”
這耳熟的曲聲,,不就是舅母在客廳唱的那段黃梅戲嗎,?她的心忐忑不安地跳動著,保持平躺在床上的姿勢,,繃直了身子,。
那哼聲悠遠地飄來,又戛然而止,。她一動也不敢動,,眼珠子直勾勾地盯著窗戶外邊,生怕跳出什么東西來。
“拋,?!焙鋈欢呉凰郑裼袀€女人貼著她的耳朵吐出了這句話,。方月影腦子一震,,從床上彈了起來,跌落在地,。來不及吃痛,,一邊觀察房間內(nèi)的情況一邊往后退,慌忙中打碎了柱子邊上一個長腳木桌上的盆栽,。
隔壁的諸青山聽見動靜,,立馬坐了起來,鞋子也顧不得穿上,,抓起床頭那把黑布裹上的劍,,赤腳便往屋外跑。
進了方月影的廂房,,只見她癱坐在地板上,,驚魂未定地看著他。
與此同時,,西邊院子守在柳家小姐廂房的丫鬟,,剛才起夜行了方便,正欲開門回里邊的次塌歇著,,卻看見柳家小姐的廂房的門縫竟往外淌著血,,原有的困意全無,嚇得她腿軟跌坐在地,,一聲尖叫打破了府上下的平靜,。
下人們紛紛醒了,管家外衣也顧不得穿好便跑了出來,,眾人邊跑過來邊著急地問著“怎么了”,,但心里已猜到是柳家小姐出了事。
“血,,血?。 彼麄儑趲客?,拉走了那名丫鬟,,看著血跡不敢輕舉妄動,更有女眷聞聲而來嚇得暈了過去,。
諸青山聽聞那聲尖叫,,俯視了方月影一眼,,便轉(zhuǎn)身往廊道跑。方月影慌忙爬起來跟在他后面,,不敢再待在這房里,。
“死了,?”
柳將軍穿著披風,,寒著臉坐在廳堂之上,睡夢之中被下人喊醒本就有不快,,又聽聞柳小姐房里死了個家丁,,惱怒地責問眾人:“不是說那邪物尚未到傷人之時,怎么就鬧出人命了,!”
“回老爺,,奴婢也不知…奴婢只是,只是起夜一趟…誰想一推門…就見那張福死地上了,?!?p> 柳小姐的貼身丫鬟春兒驚慌地伏跪在地上。
“那柔兒呢,?”
“小姐…小姐睡得沉,,但身上有血跡…”
那名家丁死狀異常慘烈,舌頭連根拔出,,死后依然瞪著眼珠,,表情驚恐得不像是因痛苦而扭曲在一起,而是見到了什么可怕的東西一樣,。
“將軍息怒,,此事確有古怪,也許柳小姐身上的邪物是被什么東西刺激到,,亦或是感受到了新來人的威脅…所以給了個警告,。”
諸青山皺著眉頭,,拱手回道,。
“哼,我看就是你們山上人的道氣刺激了那鬼祟,,才惹得它痛下殺手,。”
王興化摸著胡子不滿地說,。
“你們道士的事,,我不懂也不管,”柳將軍站了起來,,心煩意亂:“今夜死個家丁不打緊,,明日若死的是我妻兒,,你們?nèi)绾螕闷穑 ?p> “柳將軍,,不要急嘛,。老道我今晚便派徒媳守在柳小姐門口,連夜照看,,待明日正午陽氣最盛之時,,便著手收了這鬼祟?!?p> 等等,,什么徒媳?方月影本皺著眉頭聽他們說話,,這老道士怎么把鍋甩自己身上了,?不對,她為什么對號入座他說的徒媳是自己,?她不滿地朝著王興化瞪著眼睛,,王興化咳了咳,轉(zhuǎn)身背對她,。
柳將軍滿目愁容,。這幾日府上鬧得人心惶惶,不少下人皆有落跑的意思,,夫人擔憂病倒,,這獨女又是鬼祟纏身,終日不得見人,。
今夜雖只死了個家丁,,但柳知柔好說也是待字閨中的黃花閨女,且不說鬼祟上身是否遭人口舌,,哪怕邪魔去了,,有一男人死在閨房內(nèi),這事傳出去這輩子哪還嫁的出去,?
“罷了,。你們安排罷,明日再議,。我且去歇了,。管家,那家丁…”
“老爺放心,,我定好好安排,。”
柳將軍緩緩起身,,一旁的管家忙欲攙扶,,卻被他一手推退,,留個疲憊不堪的背影走出了大堂。
管家嘆了口氣,,只對其余三人好生托付,,留了春兒供他們差遣,便也走了,,估計得去處理那家丁的后事,。
“丫頭,說好的,,你晚上去那柳小姐門前守夜去啊,?!?p> “我什么時候……”
方月影正欲發(fā)作,,那王興化拋下話卻馬上跑了,留那奴婢怯生生地打量著她,。
“你且去你家小姐門口守著,,我等認路,留我二人說點事,,一會便到,,不必害怕?!?p> 一旁沉寂已久的諸青山忽而對那奴婢開口,。
那春兒咬著嘴唇,拿不定主意,,雖然害怕獨自去小姐廂房,,但諸青山鎮(zhèn)靜的語氣給了她點安全感,點點腦袋轉(zhuǎn)身也出了大堂,。
方月影和諸青山面面相覷,。
“那什么,我去…”
“姑娘且慢,,我有些話想問你,。”
方月影疑惑地看著這個小道士,。
“在那家丁的尸體被發(fā)現(xiàn)之前,,你房里有什么動靜?你看見什么了,?”
“什么都沒看見,。”這句是實話,。
她確實只聽見,,并沒看見什么,。既然那戲曲聲她說了也解釋不清楚,牽扯到現(xiàn)實的事不說為妙,。
“你遇上邪祟,,在竹林遇見王道長師徒。正巧,,他們趕的是柳府的尸體,。你們一來,到了夜里附在柳小姐身上的鬼祟便初次動手殺了人,?!?p> 諸青山波瀾不驚的眼睛盯著她的臉,似乎想從她表情中套出什么,,緩緩徐道,。
“對啊,怎么了,?”
方月影沒反應過來,,不知道他想表達什么。
“有件事,,在下從不輕易與人提及…”
他忽然伸出右手,,飛快地擒住了方月影的肩膀,咬破左手食指,,將溢出的一滴血點按在她的額頭上,,一陣猛烈的電流般的麻感從額頭蔓延到全身。
不過剎那的事,,方月影的身體忽然失去了控制,,不能動彈,她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魂魄慢慢脫離了肉身,,飄浮在半空,,陳燁的身體也隨之轟然倒地。
“在下有個與生俱來的能力…”
諸青山抬起眼睛,,難得揚起嘴角一笑,,在空中畫了一道光咒凝聚在掌心,雙手兩指并攏,,那道光咒對著她,,蓄勢待發(f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