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陽和聽希、姜小鳳跟著王九山去他們所謂的“大本營“參觀了一下——一個破舊的廢棄宅院,,院子非常大,,但房屋多數(shù)倒坍,一片狼藉,,只剩一間東廂房還算完整,,顯然是王九山等人的棲息之所。
王九山的流浪小伙伴居然有八人之多,,雖然多是衣衫襤褸,,但個個精神抖擻,全然不像是普通的流浪兒,!
四足汪好奇地跟在伯陽等人身后不遠(yuǎn)處,,它很羨慕王九山的流浪隊(duì)伍,想當(dāng)初自己流浪時是如此地孤單,!
王九山看起來很興奮,,把自己的“領(lǐng)地“給伯陽仔細(xì)介紹了一遍,先介紹了所謂寢室,、書房,、廚房、活動場地的劃分——其中院子西側(cè)用舊的椽木搭建的”廚房“中,,已安排專人正煮著他從父親王朗那偷來的牛肉,,飄出陣陣香氣!然后又介紹了八個小伙伴的分工,,有負(fù)責(zé)柴禾,、油鹽物品籌備的、有負(fù)責(zé)栽種瓜果作物的,、有負(fù)責(zé)安全防衛(wèi)的,、有負(fù)責(zé)搜集情報打探街面消息的,更有負(fù)責(zé)出去勞作賺取貨幣的,,甚至還有專人負(fù)責(zé)撿拾別家舊書簡來輔導(dǎo)大家學(xué)習(xí)識字,!最令人震驚地是,,他們叫做書房的一面墻壁上,用圖形勾畫了整個華陽城內(nèi)的各個店鋪,、作坊的位置,,旁邊用小圓圈表示最新勞作需求的信息,圓圈越多,,表示越有勞作賺錢機(jī)會,,而且負(fù)責(zé)打探消息的小伙伴對這些信息每半天一更新,可見這些流浪兒組織之嚴(yán)密,!
伯陽,、聽希、姜小鳳聞聽王九山一番介紹后,,大為吃驚,!此男童小小年紀(jì),儼然已是一位合格的隊(duì)伍帶頭人,,天資豈非常人能比,!
先不論牛肉的得來到底是不是“偷“,伯陽等人此時恰是饑腸轆轆,,于是和王九山的隊(duì)伍開餐分享,。四足汪則得到一根留有不少筋腱的牛骨,在旁邊津津有味地啃食起來,。
餐畢,,自有人收拾,伯陽則叫過王九山,,聊一些關(guān)于人情世故的話題,。小九山對伯陽莫名地仰慕,他居然發(fā)現(xiàn)了伯陽境界的不凡,,難怪第一次見面就稱呼“神仙伯伯“,!伯陽也就要求小九山稱呼自己伯陽長輩就好。
談到母親和父親,,王九山問了伯陽一個問題:“伯陽長輩,,人是生于父母,,還是生于天地,?”
聽希正在旁側(cè),聞聽王九山這一發(fā)問,,一臉驚異,。
伯陽想了想,對王九山說道:“世間萬物,,均為天地生化,,此為大造化,;父母恩育,恰合于天地生化之道,,并無背逆,;順天應(yīng)地,萬物滋長,;父恩母愛,,教化成人。據(jù)我所知,,尚未有天地直接生化之人形?!?p> 王九山聞言,低下頭思慮很久,,又抬頭望著伯陽,說道:“伯陽長輩,,我觀各種物事,,并不同于人類如此復(fù)雜,。子女雖是承繼于父母之生命,但終歸應(yīng)有獨(dú)自的活法,,并非必須由父母教養(yǎng),?!?p> “你這小娃,,想法好奇怪,!難道你從娘胎出生就能獨(dú)立生活么?”姜小鳳聽不下去了,,皺眉道。
“九山,,我想問一句,,我們剛才吃的肉從何處來,?”伯陽笑著看了一眼姜小鳳,又轉(zhuǎn)頭問小九山,。
“伯陽長輩,那肉自然是我從父親那取來,,但究其根源,,也是天地化生之物,我取之有何不可呢,?”王九山以為伯陽在問責(zé),趕緊闡明自己的道理,。
“你這小娃真是蠻不講理,!那你為何不去別家取肉,?”姜小鳳滿帶怒氣地插話,。
聽希見狀,拉了拉姜小鳳衣角,,意思是讓他們兩個說,先別急著插嘴,。
姜小鳳于是帶著怒容走開了,,不再聽兩人辯理。
“九山,,我們所見有形之物,,細(xì)微處皆是虛無。萬事萬物之所以存在,,都有各種的道理在背后支撐,。這些道理之間,沒有無緣無故的聯(lián)系,,有起有止,有頭有尾,,有順序,,有逆序,。如你所言,,天地化生物你都可隨意取用,,不講順序關(guān)聯(lián),那試想你家所在這個華陽小世界還能如此存在嗎,?”伯陽耐心可謂十足,旁邊的四足汪早已五體投地——無論是話語內(nèi)容,,還是耐心,。
王九山聽罷,,又思考良久,隨后兩只眼睛逐漸明亮起來,,叫道:“伯陽長輩,,我好像明白了,!”
伯陽長出一口氣,,隨即暗忖:此童才十幾歲年齡,思慮竟如此深奧,,將來會是何等人物,!
伯陽讓聽希等人暫且在王九山這個“大本營”等待,,他獨(dú)自帶著王九山去街面上找到王朗的肉攤,。
待見到王朗,王九山雙膝跪倒,,給父親磕了三個頭,,并說道:“父親,,這些年孩兒讓你操心了,還請原諒孩兒的不孝,!”大漢王朗見王九山如此變化,,喜出望外,,錚錚鐵漢瞬間化為柔情慈父,,趕忙把九山扶起來,,眼角竟有晶瑩淚光開始閃動,。
“孩子啊,,也是為父要謀生計,,并未在你身上過多花費(fèi)功夫,如今倒是為父該請你原諒才是??!”大漢王朗把王九山緊緊攬入懷中,喜極而泣,。
男兒有淚不輕彈,,只因未到動情處。
父子二人重歸于好,即使已入圣的伯陽,,心里也是升騰起一種久違的感動,,繼而又涌起一種悲傷。父母子女之情,,必已超越時間,、超越一切,。此情此景,,伯陽自然又想起母親,,也更堅定了西行昆侖的決心:無論多么艱難、無論付出什么代價,他一定要找到母親,,并且徹悟這世間的一切,,讓悲傷不再,、喜悅永恒!
大漢王朗終于想起還有個伯陽在身邊,,于是轉(zhuǎn)身過來,,對伯陽連連道謝,。作為粗人,,王朗并不知伯陽到底跟九山說了什么,,讓他產(chǎn)生如此大的轉(zhuǎn)變,,但是王朗能看出伯陽不是世間俗人,,感謝之余,,也是充滿敬仰之情,。
“父親,,我想跟隨伯陽長輩去學(xué)更多東西……?!蓖蹙派饺跞醯孛傲艘痪?。
“嗯,那自然是應(yīng)該的,!……”王朗聽到兒子的話,想都沒想就回答道,,可是突然覺得哪里不對,。
“啊,?九山,,你是說你要跟隨這位伯陽公子一起走嗎,?”王朗明白了兒子的意思,。
“是的,父親,?!巴蹙派娇隙ǖ馈?p> “九山,,你們父子剛剛重溫親情,,自當(dāng)互相扶持照顧、一起生活,,你怎么忽然提出如此要求?。俊安栆矝]想到小九山會這么做,,不解地問道,。
“伯陽長輩,我能明白您給我所講世間萬物的基本道理,,但是我還有更大疑惑待解,,而且父親要謀生計,還要照顧我,,其實(shí)對他亦是負(fù)擔(dān),。既然讓我有緣遇到伯陽長輩,定是我找尋答案的時機(jī)已經(jīng)來到,?!巴蹙派接质且环挘喼睙o法讓人相信他還只是個孩童,。
大漢王朗由驚喜轉(zhuǎn)為失落而后沮喪,,情緒的高度反轉(zhuǎn),讓他又抱頭蹲到地上,,長吁短嘆,。他自小看著王九山長大,自然知道這個孩子絕不是普通孩子,,尤其是他有一種似乎能預(yù)知未來的天賦,,別人不知道,,他王朗可是深有體會的。甚至,,在王九山母親離世前,,這孩子就像早就知道一樣,曾經(jīng)多次夢囈過“母親要走了“這樣的話,。
望著父親憂愁的樣子,,王九山也不禁猶豫起來。他默默走到王朗旁側(cè),,幫著父親整理肉攤下堆放的雜物,,不再說話,。伯陽也無法再勸說什么,,三人各自靜默了約有一炷香的功夫。
“無論怎樣,,你們今晚還是先在我這留宿一晚吧,。“大漢王朗最后打破沉默,,并開始清理肉攤上的殘肉,。
之后,王朗又安排王九山去召喚與伯陽同行的聽希等人,,自己先收攤并帶著伯陽向家里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