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7 不要走
陳旭醒過來的時候,天都快黑了,,頭痛有所緩解,,就是口干得厲害。起身想去喝水,,剛坐起來,,就看見床頭的柜子上放著一個杯子,下面壓了一張紙條。
他抽出紙條,,借著窗外透進(jìn)來的一點(diǎn)光亮,,看了起來,“這是外婆給你準(zhǔn)備的酸梅泡的水,,說是可以解酒,,醒了記得喝?!?p> 他臉上露出笑容,,將紙條放進(jìn)口袋,端起杯子,,還是暖的,,咕嚕咕嚕一口喝光了,登時好受多了,。
將杯子放好,,他起身拉開門走了出去。
外面沒有開燈,,也沒人,。下了樓梯,一樓的客廳也沒人,,只亮著一盞小夜燈,。
這座房子是幾年前,兩個舅舅合建的,,裝修得很新,,一點(diǎn)也不比城里的房子差。就是外婆節(jié)儉慣了,,經(jīng)常燈都舍不得開,。
廚房那邊傳來了談話聲,他走了過去,,見人都在廚房里,,楊錦夏和外婆坐在一張矮桌前,正在擇菜,。還有三姨站在灶臺前炒菜,。
“你醒啦?!睏铄\夏看見他,,問,“頭還痛嗎,?”
“好多了,。謝謝你的酸梅水,。”陳旭說著,,喊了一聲“三姨,。”
三姨笑道,,“你小子夠賊的,,不聲不響,交了個這么漂亮的女朋友,。連你媽媽都瞞著,,就偷偷帶回來給你外婆看?!?p> 陳旭一聽,,就知道完了,她肯定已經(jīng)打過電話給老媽,。到了晚上,,老媽一定會打電話過來問,他都不知道怎么解釋,。
喝酒真的是誤事啊,,要不是喝醉了,他怎么會這樣冒失,,把楊錦夏帶到外婆這里來。
一旁的楊錦夏解釋道,,“三姨,,你誤會了,其實,,我們還不是那種關(guān)系,。”
“是嗎,?”三姨用曖昧的眼神看了他們兩人一眼,,笑笑沒再說什么。
陳旭只能往好的方向想,,有了她的這句解釋,,至少有一個理由可以跟老媽推脫了。
不一會,,飯菜做好了,,端到客廳的飯桌上。
陳旭開了燈,,順手把小夜燈關(guān)掉,,開始把碗筷擺好。
大家落座后,三姨從電視柜下面,,提出一個玻璃瓶,,問楊錦夏,“要不要喝點(diǎn)米酒,,這是陳旭外婆釀的,,專門給坐月子的女人喝的,我偷偷留了兩瓶,?!?p> 楊錦夏說,“我喝不了度數(shù)太高的,?!?p> “度數(shù)很低的,我倒一點(diǎn),,你試一試,。”三姨拿出小杯子,,給她倒了小半杯,。
楊錦夏拿起來嘗了一下,只覺得口感綿軟,,一下子就喜歡上了,,說,“甜甜的,,很好喝,。”
陳旭提醒她說,,“你別喝太多,,這酒度數(shù)雖然不高,但是后勁挺大的,?!?p> 三姨問他,“你要不要來點(diǎn),?!?p> “不用?!标愋駬u頭,,他今天喝了太多酒,現(xiàn)在聞到酒味都想吐,。
四人一邊吃飯,,一邊閑聊,,氣氛很溫馨。外婆顯得特別高興,,頻頻給陳旭夾菜,,讓他多吃點(diǎn)。
飯還沒吃完,,陳旭老媽的電話就打來了,,他放下筷子,拿著手機(jī)走到外面后,,才接通,。
在電話里,他老媽一個勁地問楊錦夏的事情,,他費(fèi)了不少的口舌,,好不容易才應(yīng)付了過去。順便連消帶打,,讓老媽取消了年后的相親,。
掛了電話后,他覺得自己真是太機(jī)智了,。
等到了明年回家時,,隨便找個借口,說他們已經(jīng)分手,,這事就過去了,。
他回到屋里,她們已經(jīng)吃完了,,菜還給他留著,。他坐下繼續(xù)吃,將剩下的菜全吃完,。然后,將碗盤都收到廚房,。
等他洗好碗出來,,就聽到楊錦夏的嬌笑聲,問,,“在說什么,,這么開心?”
外婆笑著說,,“在看你小時候的照片,。”
陳旭見楊錦夏手里拿著一本老式的相冊,,不由有點(diǎn)牙疼,,那本相冊里,,有他七歲之前的照片,里面有不少黑歷史,。
他無奈地說道,,“這有什么好看的?!?p> “好看啊,。”楊錦夏的聲音,,比平常多了一點(diǎn)甜膩,。
陳旭覺得有點(diǎn)不對,仔細(xì)看去,,見她白皙的臉上染著一層紅暈,,眼中仿佛帶著盈盈的水光,臉上的笑容明顯帶著一絲醉態(tài),。
他問,,“你喝了多少?”
“沒多少,?!?p> 得,看樣子果然是醉了,。
“好了,,我?guī)闵先バ菹伞,!标愋衲眠^她手里的相冊,,見到翻開的一頁里,正是他三歲時穿著開襠褲的那一張,。
他將相冊合上,,放到桌上,拉著她站了起來,。
她起身后,,站得有點(diǎn)不穩(wěn),人看起來也有點(diǎn)暈乎乎的,,說,,“外婆,三姨,,晚安,。”
“嗯,,你們也早點(diǎn)休息,?!蓖馄判Φ煤苄牢俊?p> 三姨叮囑道,,“陳旭,,好好照顧人家,知道嗎,?!?p> 陳旭只當(dāng)作沒聽到,扶著她上了樓梯,,走了幾級后,,她力氣越來越弱,整個重量都壓在他身上,。這樣不太好用力,,他干脆將她橫抱起來。
上了樓,,他抱著她去了下午睡的那間房,,將她放到床上,說,,“這里條件比較簡陋,,你將就休息一個晚上?!?p> 說完,,就要離開。
“不要走,?!睏铄\夏拉住他,聲音軟糯,,帶著一點(diǎn)撒嬌的意味,,“這里黑?!?p> 他說,,“那我把燈打開?!?p> 這里是農(nóng)村,外面的路也沒有路燈,,一到晚上,,不開燈的話,到處都是黑漆漆的,。而且非常靜謐,,只能聽到微弱的唧唧唧唧的聲音,。
“不,我要你陪我說話,?!彼∷氖郑N到自己的臉上,。
陳旭只覺得觸手軟滑滾燙,,柔聲道,“你喝醉了,?!鄙斐隽硗庖恢皇郑瑢⒉逶诖差^上的小夜燈打開,,微弱的白色光芒,,給房間增添了幾分朦朧的氣氛。
她的柔順的頭發(fā)自然散落在枕頭上,,露出光潔的額頭,,那雙眼睛里,仿佛蒙著一層水波,,在朦朧的燈光下,,閃動著一種他從未見過的光芒。
他的心臟,,一下子抽緊,。
“睡吧?!?p> 好一會,,他輕聲說道,拇指輕輕地在她臉上摩挲著,。
“我怕,。”她閉上了眼睛,,小聲說道,。
陳旭聲音很輕柔,哄她說,,“沒事,,我就在這里?!?p> 她喃喃地說道,,“答應(yīng)我,你要一直陪在我身邊?!?p> 陳旭很想說“好”,,可是這個字,仿佛有千斤重,,他無法說出口,。
沉默中,她像是夢囈一般說道,,“我曾經(jīng)被困在一個山洞里,,那里很黑,很冷,,很安靜,。我本來以為,我已經(jīng)死了,,后來,,是我奶奶把我叫醒。我才知道,,我還活著,。”
“那次之后,,我就不能待在太黑的地方,,如果太安靜,旁邊又沒有人的話,,我會以為自己死了,。我奶奶很擔(dān)心,怕我哪天睡著以后,,就再也醒不過來,,每天都會叫我起床。她病倒后,,就請了一個人,,專門負(fù)責(zé)叫醒我?!?p> 她的語氣很平靜,,像是在說別人的事。陳旭聽著,,心頭像是壓上了一塊石頭,,很沉重。他終于知道,,在夢境中,,她那次發(fā)病,是怎么回事了。
房間里,,繼續(xù)響起她喃喃的聲音,“直到三個月前,,我做了個夢,,夢到了一個男人。當(dāng)我醒來之后,,再也不需要別人把我叫醒了,。我知道,一定是因為夢里的那個人,,我有必須活下來的理由,。”
“當(dāng)我第一次遇到你的時候,,我就有一種感覺,,你,就是他,?!?p> 陳旭聽到這里,心中一陣揪緊,,伏下身,,將她緊緊抱住。
不知何時,,她已經(jīng)重新睜開眼睛,,右手按在他胸口心臟的位置,感受著那強(qiáng)有力的心跳,,幽幽地說道,,“我知道,我們不是一個世界的人,。不知哪一天,,就分開了。我只是希望,,在這里,,永遠(yuǎn)留有我的位置……”
陳旭捂住她的嘴巴,“別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