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1 難道是豆腐渣工程
聽到此處,,公羊?qū)幍哪樕憷涞萌缤煲Y(jié)冰一般,,他聲色俱厲地說道:“運(yùn)河堵了,?,!何時開始的,?堵了多少,?”
裴峰搖了搖頭,,嘆著氣說道:“唉,,不清楚,。我匆匆走訪了幾處碼頭,船工們大多不是一路從江南跟過來的,,只知道汴州,、陜州的運(yùn)河都堵了幾段。核算下來,,才發(fā)現(xiàn)從五日前開始,,運(yùn)糧的船就一日比一日少。我打算今日退朝之后,,再去各大米行看看情況,。米糧之事,刻不容緩,。若是按照規(guī)矩擬定折子,、層層遞交,還不知道要廢去多少時日,。下官只好越級上報,,還望二位早作處理!”
“事急從權(quán),,自當(dāng)如此,!”公羊?qū)幚渲樋戳艘谎蹖γ嬉涣胁粫r傳來談笑聲的人,。
裴峰也跟著往后看了一眼正在談笑的六部尚書,猶豫了一下,,終于還是壓低了聲音,,略帶憤恨地開口說道:“運(yùn)河這一堵,沿線的城郭都要受累,。洛陽城里雖然說存量足夠,,但是一旦漕運(yùn)被斷,流言四起,,商人囤積居奇哄抬糧價,,也十分棘手。工部疲懶拖沓的作風(fēng)和戶部如出一轍,,想必二位也是心知肚明,,還望能夠親自查辦啊,!”
“裴老放心,。江南太遠(yuǎn),鞭長莫及,,這才不得不交由戶部操持,。今年二月初撥出去的錢糧,到現(xiàn)在還說不清去處,,這戶部早就該清理了,!”公羊?qū)幰暰€略過裴峰,盯著那些六部尚書,,眼睛瞇成了一條縫,,口中冰冷地說道,“工部亦然,。正月以來,,先后四次撥款,分別用于田間水利,、疏浚運(yùn)河,、加固堤壩、厘清河道,。結(jié)果呢,?時至暮春,江南卻仍未開始播種,。河?xùn)|雪融,,堤壩險些被沖毀。如今運(yùn)河也堵了,,誰知道那些銀子被他們用去了哪里,!”
公羊?qū)幝曇綦m然低沉,,卻也十足地咬牙切齒,話語之中不乏森森寒意,,趙惇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身后的官員們,。
趙惇嘆了一口氣,也不知道這戶部尚書和工部尚書都是哪兩個人,。唉,突然感覺自己好多余啊,,什么都不懂,。
“如今連京城也被牽扯其中,某義不容辭,,必定親自督辦,。”公羊?qū)幟嫔届o,,壓低聲音耳語道,,“只是那兩位‘兩朝元老’著實(shí)‘聰明絕頂’,未免打草驚蛇,,還請裴老稍安勿躁,,只是佯裝不知便好。五日之內(nèi),,某必定給裴老一個結(jié)果,。”
裴峰聞言,,長吐了一口氣,,心中那股多日的抑郁之氣也終于能吐了出來,他朝著公羊?qū)幾髁艘灰?,謝道:“得右相此言,,裴某便安心了。謹(jǐn)遵囑托,?!笔虑橐呀?jīng)說完了,裴峰卻沒有立刻離開,,他微微轉(zhuǎn)過身來看著趙惇,,目光如同師長般柔和慈祥。
“右丞身體可還好,?”
“嗯,,已經(jīng)一點(diǎn)事都沒有了。謝謝您掛念,?!壁w惇笑著點(diǎn)頭答應(yīng),。
裴峰捋了捋胡須,欣慰地笑了一下,,敬佩道:“呵呵,,我到現(xiàn)在都還記得你那時候帶傷上朝的樣子,一轉(zhuǎn)身才發(fā)現(xiàn)背后的朝服都染了血,。如今可別是逞強(qiáng)吧,?”
裴峰的語氣慈祥得像是在跟自家孩子說話一般,見趙惇連連擺手,,他這才真正的放下心來:“那就好那就好,。時辰不早,裴某事情奏畢,,這就到殿外去了,。告辭?!?p> 京兆府尹雖然是皇城父母官,,可是品級并不足以在殿內(nèi)議政。趙惇和公羊?qū)帉χ岱遄髁艘灰竞?,便目送他出了宣政殿,。趙惇見他為人正直又和藹可親,一面之見后便十分喜歡他,。只是他言語之中似乎對自己期望頗高,,這倒是叫趙惇有些不好意思。正自顧自的向著,,忽然聽到耳邊傳來了一聲沉重地嘆息,。
“你墜崖前,便和我商量著要扳倒工部尚書,。未曾想到等你傷愈回朝了,,我們?nèi)耘f為他所累。到叫我慚愧不已啊,?!?p> 看到公羊?qū)幰荒槼烈值谋砬椋w惇一時語塞,,自己以前還干過這么牛叉的事情么,?
“咳咳,實(shí)不相瞞,,我墜崖時撞到了腦子,,許多事情都不記得了……”趙惇一面說著,一面忍不住暗暗嫌棄自己這句話的臺詞太過老套,,實(shí)乃招搖撞騙推卸責(zé)任的不二說辭,。此話一出,,就連一向面無表情繃著臉的公羊?qū)庍€是被嚇了一跳,微微張大嘴巴,,不敢置信地望著自己,。
“我曾對你的傷勢有所耳聞,未曾想竟然到了失憶的地步,?大夫怎么說,?”
“大夫也不是很清楚,能不能恢復(fù)記憶就看緣分吧,。我覺得你還是先把詳情跟我說說,,這比期待我記起來要靠譜一點(diǎn)?!壁w惇摸了摸鼻子,有些心虛地說道,。
公羊?qū)幉徽f話,,又盯著趙惇看了好一陣子,他突然之間覺得這位舊友似乎性格也有點(diǎn)變化,,一時之間驚疑交加,。不過公羊?qū)幍降资且粋€把國家大事看得比什么都重的人,只把趙惇看得快要發(fā)毛了才將這些問題先放到了一邊,,繼續(xù)跟趙惇說著六部的情況,。
“這六部尚書里不少都是從三省貶下去的,勢力大,、人脈廣,、聲望高,加之相互勾結(jié),,十分難辦,。其中王懷年紀(jì)較輕,勢力較小,,所以我們打算從他身上下手,。”
趙惇點(diǎn)了點(diǎn)頭,,若有所思地說道:“原來是這樣……那我們有什么進(jìn)展嗎,?”
公羊?qū)帗u了搖頭,有些慚愧地說道:“王華任職以來,,也主持過不少工程了,。你的府邸就是其中之一??墒且粯右粯硬橄聛?,賬目都很清楚明確,,沒什么紕漏。我們正準(zhǔn)備去查京城之外的工程,,你卻突然墜崖,,傷重不醒。我對于工部的事務(wù)又不熟悉,,這事兒便這么耽擱下來了,。”
“那個……如果找不到錯處的話,,會不會其實(shí)他真的沒貪,?只是辦事能力不太好而已?”
公羊?qū)幑麛鄵u了搖頭,,斬釘截鐵地說道:“不可能,。只是天子腳下不敢耍花招罷了,。朝廷一年的俸祿還不夠他揮霍一天的,,要是不貪,他哪來的錢,?”
趙惇點(diǎn)了點(diǎn)頭表示了解,,然后就默默地在心里梳理著剛才得到的信息。不貪,?哪有不貪的官,?貪多和貪少的區(qū)別罷了,只是在皇城腳下,,手自然不能亂伸,,否則那邊是下馬抄家的結(jié)果。只是,,用得什么方法貪,?嗯……這不是我的本專業(yè)么,難道是,?突然,,趙惇低低地喊了一聲,一臉驚恐地說道:“媽??!我家的房子是他負(fù)責(zé)的啊,不會哪天突然倒了吧,?,!”
公羊?qū)幈緛砩袂檎J(rèn)真地看著趙惇,似乎在等著趙惇的分析,聽到趙惇這句話,,他嘴角抽出了一下,,正要答話,卻突然噤聲,,用眼神示意趙惇轉(zhuǎn)身看向身后,。
后方那人笑呵呵地邁著輕盈的步子朝著公羊?qū)幒挖w惇兩人走了過來,趁那人還未走進(jìn),,公羊?qū)帀旱吐曇?,低垂著眼眸,耳語道:“戶部尚書錢賈,?!?p> “呵呵,錢某拜見右相,、右丞,。”錢賈對著趙惇和公羊?qū)巸扇俗髁艘灰?,笑起來雙眼瞇成了一條縫,,讓人看不清楚他的眼神。
“哎呀,,是錢大人啊。我們剛剛還在夸你賑災(zāi)賑得好呢,,你就跑過來了,。耳朵真靈?!壁w惇呵呵一笑,,對著這位資歷頗深的戶部尚書大大夸贊了一番。
“哪里哪里,,本分而已,!”錢賈像是聽不出來趙惇話中的針,眉飛眼笑地朝著趙惇拱了拱手,,“錢某只是見右丞回朝的第一天就和平素最是沉默寡言獨(dú)行特立的公羊丞相在此相談甚歡,,實(shí)在是感到無比好奇啊?!?p> 趙惇忍不住了,,撇開眼睛。無論是這虛偽造作的嘴臉,,還是這夾槍帶棒的說辭,、陰陽怪氣的語調(diào),都讓他對錢賈這個人的觀感很差。
“奇了怪了,,你們五六個人湊在一起‘相談甚歡’都是正常的,,我和公羊?qū)幜牧奶欤妥屇恪畬?shí)在好奇’了,?”趙惇嘻嘻一笑,,一臉欽佩地對著錢賈說道。
見到趙惇這不同于往日的表現(xiàn),,錢賈愣了愣,,疑惑地說道:“……右丞這是……”
公羊?qū)幟鏌o表情,打斷了錢賈的話,,冷冷地說道:“罷了,,不必糾纏于此。錢尚書既然來了,,不放和我說一下如果蘇湖搶種失敗,,應(yīng)該如何應(yīng)對糧食供應(yīng)的問題啊,?”
錢賈不知為何渾然不懼公羊?qū)幍纳裆?,面色如常,瞇著眼睛笑呵呵地說道:“如今萬事俱備,,只要一下雨,,江南就可以開始播種了。何況江南,、長安,、洛陽的糧倉都很豐足,完全不必憂心,!”
“哦,?您連幾大糧倉的存糧都打進(jìn)如意算盤里了?匈奴,、鮮卑,、羯、突厥,、羌等異族尚且虎視眈眈,,這些戰(zhàn)時儲備,一場旱災(zāi)您就要拿來用了,?”公羊?qū)幟碱^一挑,,眼中的寒意愈來愈深,就連嘴角都漸漸掛上了一絲冷笑,。
“只是有備無患而已,,嗯,,對對,有備無患,。自然是不至于要打開洛口,、含嘉等糧倉的……”錢賈有些緊張的地用眼睛四處亂轉(zhuǎn),額頭略微冒出了一些冷汗,,舔了舔嘴唇說道,。
“如何就不至于呢?”公羊?qū)幉讲骄o逼,。
“這……事情繁雜,,三言兩語也難以說清,等錢某擬好走著,,遞交給圣上,,那自然就明白了?!卞X賈提到皇帝,,心中忽然有了自信,挺了挺在公羊?qū)幟媲坝行澢难?,笑呵呵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