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怪我,,都怪我沒有好好檢查,!”雪柔自責,,阿離成了她傾訴的唯一對象,。
“阿離,是我害了他,,我不知道他沒有內(nèi)丹,,還用招魂術激發(fā)他的靈力,,現(xiàn)在他的身體徹底毀了,,沒有了完整的身體作為媒介,,他的靈魂如何回歸?他回不來了,,我見不到他了”
“師姐,,你不能這么想,如果不是你從絕天澗救了他,,他也是死路一條,,并不是你害了他,他的死與你無關”
“可是我一定要讓他完完整整的出現(xiàn)在我面前,,無論多大的困難我都不怕,我雪柔不讓他死,,他就不能死,!”
“可是師姐,你真的有辦法嗎,?沒有了完整的身體,,要讓靈魂回歸,即便是師父那樣的存在也辦不到吧”
”還有一個辦法”
“什么辦法,?”阿離隱隱有些不安,,不是為自己,而是為師姐不安,。
“只有一個辦法能行”雪柔淡淡道:“那就是有一個人去把靈魂找回來,,這是唯一的辦法”
“我不允許!”阿離憤怒了,!
“你瘋了,,師姐!“阿離道:”從來沒有人到過離界,,那是死者的國度,,去哪里你也會死,你知不知道!“
“……”
”難道你知道,?對了,,你不可能不知道,你是師姐嘛,,學的都比阿離多,,但是你要想清楚:你死了,先不談能不能救回他,,你自己都不一定回的來,!既然沒有萬全的救人把握,何必犯傻去做一件不可能的事呢,!”
“大概……”雪柔道:“是因為愛和愧疚吧……”
“你已經(jīng)決定了嗎,?”
雪柔點頭,“那就去吧,,我知道自己勸不了你,,也阻止不了你“
阿離出去了,不去問雪柔如何去離界,。
看著忙忙碌碌的劍閣小弟子,,阿離坐在青石上數(shù)螞蟻,不過有些心不在焉,,她的心在尊者殿的師姐身上,,也不由感嘆金橙”真是個好運的男人”。
金橙的意識漸漸潰散,,與其說潰散,,不如說回歸了這片天地,他的靈魂孤零零地漂浮,,越升越高,,越升越慢。
漸漸的,,尊者殿變小了,,然后羽山也已經(jīng)變成了一枚棋子,甚至南方十萬大山也變得很小,,甚至彩云郡,,甚至整個大華……
金橙的眼睛呈現(xiàn)兩種色彩,一種漆黑,,一種火紅,,兩種色彩看似是屬于同一具身體,但是卻擁有不同的靈魂,。
“金橙”在無盡虛空中,,這里沒有時間與空間的界限,,有的只有永恒的寂靜,黑暗,,迷茫,。
從“金橙”身體,分離出兩個赤裸的身體,,他們擁有一樣的身體,,安靜地閉上眼睛,仿佛一對孿生兄弟,。
虛空中飛來無數(shù)片光塵,,包裹著這對兄弟,兩個金橙的睫毛微動,,漸漸的睜開了眼睛,。
他們的不同也展現(xiàn)了出來,他們雖然擁有難以分辨的容貌,,所擁有不同的眼睛,,正如最開始那般,一人擁有一種顏色的眼睛,。
這無盡虛空的幻塵包裹著兩人,,如同母親孕育胎兒,只不過就算容貌相同,,世界上也沒有相同之人,,紅色瞳孔的“金橙”更強壯,更多的光塵涌入他體內(nèi),。
漸漸的那個黑色瞳孔的金橙虛弱了下來,,他的皮膚不再如同最開始那般柔軟,黑瞳“金橙”的皮膚逐漸干癟,,仿佛失去了生命力,一下子進入了老年,。
如果這無盡虛空還有什么人的話,,那就只有紅色眼睛的“金橙”了,他輕輕揮手,,一道幻塵匯聚成的細流便被他分離,,然后涌入黑瞳“金橙”的身體。
因為這道光塵溪流的滋養(yǎng),,瘦弱的“金橙”的情況好轉(zhuǎn),,他仿佛由老人變成了青年,隨著光塵的不斷注入,,金橙的情況更好了,。
他由青年變成了少年,,再由少年變成了嬰兒,然后再次變老……變年輕,,這樣很多次輪回,,最后金橙回歸一團白色的朦朧光團。
一道白衣身影,,突然闖入他的視野,,然后看了看他一眼,旋即飛向了自己的“哥哥”那里,。
雪柔看到離界中竟然有兩個一模一樣的“金橙”頓時很震驚,,他們不可能都是金橙(紅蓮)雪柔心想,其中一個一定是離界給闖入者設下的圈套,。
看到更遠處那個雙眼血紅的金橙,,雪柔的胸口處一朵隱藏的紅花放出紅光,她知道那就是她所找尋的人,,紅蓮……
黑瞳“金橙”并不知道自己被誤認為是世界創(chuàng)造出的幻像,,是虛無的存在。
他只是目送哥哥隨著那道白色遠去,,又小又黑的眼神中滿是艷羨,,他也想有人推他一把,讓他離開這個混亂的世界,。
只是他被忽視了,,自始至終白衣身影的心思都沒有放在他身上,他擁有的只是紅蓮的外表,,卻不是“哥哥”,。
黑瞳知道那白衣身影就是為了“哥哥”而來,現(xiàn)在也為哥哥而去,。
只不過為什么沒有人為我而來,?黑瞳心中充滿了委屈,但是他單純的心里還沒有嫉妒產(chǎn)生過,,有的只有卑微存在的委屈,。
羽山上方的天空,突然被撕裂一道深深的傷口,,然后一道流光墜落,,一瞬間就投入了本體之中。
阿離看著金橙的尸體坐了起來,,阿離察覺到“金橙”的鼻翼在微微翕動,,他在呼吸,他活過來了,,為什么師姐還沒醒過來,?
當“金橙”睜開眼時,,阿離分明看到了兩朵紅蓮,在金橙眼眶中,,搖曳生輝,。
紅蓮是美麗的,如果出現(xiàn)在衣服上,,可是出現(xiàn)在一個人的眼睛里,,那么就讓人很害怕。
“你醒了……誰,!誰……敢偷襲……阿離……”
襲擊發(fā)生在一瞬間,,阿離意識到的時候已經(jīng)太晚了,她之前的注意力全部放在了“金橙”的蘇醒與師姐的“昏迷”上,,沒有注意到大殿的燈光突然變暗了一分,。
黑光一閃后,黑山就知道自己成功了,,那個女娃娃頓時在自己的黑毒下失去了知覺,,沉沉入睡了。
并不是阿離不夠警覺,,而是雙方實力太過懸殊,,阿離僅僅是地魄后期修為,而對手已經(jīng)是成名已久的天心中期宗者,,加上偷襲,,以無心算有心,阿離自然輸?shù)暮軓氐住?p> 黑山垂手而立,,恭敬地面對那道逐漸升起的身影,,他的樣子很謙卑,因為他面對的是萬魔殿曾經(jīng)的第三強者,。
“靈尊大人,,屬下黑山奉兩位至尊之命,前來迎接大人回歸人間苦界“
那道身影舒展身體,,氣息并不強大,,也不過天心初期的強度,身為天心中期的黑山卻被這遠低于他實力的身影,,不經(jīng)意間流露出的一絲靈魂氣息壓制住了。
金橙,,也就是這所謂的“靈尊”道:“人間苦界,,苦味人間,愛別離,,怨憎會,,求不得,,五蘊熾熱……一千年了,我與這個世界分別一千年了,,一千年后我回來了”
“一千二百三十年,,魔尊大人和獸尊大人一刻也沒有忘記您的復活計劃,您沉睡的一千年,,也是那兩位至尊的憂愁千年”
“說的不錯,,這世間太冷漠,只有兩位兄長真正愛著我”金橙淡淡道:“起來吧,,黑山,,你既然是我圣殿中人,同我不必多禮”
“不愧是靈尊大人,,剛剛回歸靈魂就已經(jīng)觸摸到了尊者的境界”黑山心里由衷佩服,。
“兩位兄長如今可好?”
“金橙”的聲音沙啞,,是因為靈魂沒有完全和肉身重合,,假以時日,等到他完美控制“金橙”的身體,,或許就能重回巔峰了,。
”魔尊大人和獸尊大人安好,兩位至尊已經(jīng)在萬魔殿恭候靈尊大人多時了”
黑山這時遞過來一個白色的面具,,說道:“這是天災大人為您準備的易容道具,,方便大人以后行走,正道的那些偽君子一定想不到靈尊大人不死不滅,,依舊能重生”
”金橙”接過易容面具,,貼在臉上,揉捏了片刻,,問道:“黑山,,你是這一屆的四方護法?”
“屬下黑山,,乃四方護法之北方護法”
“金橙”說道:“不錯,,當年的圣殿護法最強的也不過天心中期,如今你就已經(jīng)天心中期了,,可見這些年圣殿的發(fā)展還不錯,。對了,你在四方護法排名第幾,?”
“第二”說起這話時,,黑山還是很自豪的,四方護法有四個人,他排第二已經(jīng)很強了,。
“金橙”也就是所謂的“靈尊”看了一眼黑山身后的人,,一大一小兩個女子,都似乎睡著了,。
黑山道:“這二人其中一個是萬劍閣的主人,,靈尊大人可能不知,萬劍閣是如今的五大仙門之一,。這女人是萬劍閣閣主,,乃正道中的大人物,這些年來死在萬劍閣手下的教眾不知凡幾“
”她不知道為何昏迷不醒,,屬下進來的時候就是這樣了,,不如一不做二不休,干脆趁這個機會把萬劍閣閣主殺了,,除掉我們圣殿的心頭大患,?”
黑山要動手,卻發(fā)現(xiàn)動不了,,是靈尊制止了他,。
“靈尊大人,這是何意,?”
靈尊不言語,,但是放松了對黑山的壓制,黑山被放了后,,一時間也不敢再動手,。
“故人相見,還是算了吧,,日后有的是機會”
“出發(fā)前天災大人說,,此次行動一切全憑靈尊大人吩咐”
“你先出去,這里我有事要處理”
“黑山告退”
黑山守在門外,,靈尊回頭看了看盤坐的雪柔身體,,本想靠近,誰知感受到一股靈魂的波動,,他知道雪柔也馬上要回歸了,。
有情不如無情,相見不如不見,,還是別見面了吧,。
他隨手幾道火蛇,柱子上浮現(xiàn)出火燒的黑色,,隱隱間是字的模樣,。
“一殺一救,緣分已盡,從此恩斷,,兩不相欠”
靈尊想了想,覺得不妥,,又把寫的字跡抹掉了,。
“出去的方法準備好了嗎?”他轉(zhuǎn)頭問護法黑山,,魔尊為他準備的脫身計策,。
“自然,魔尊大人考慮到靈尊大人剛剛恢復,,實力未必能突破萬劍閣的封鎖,,特地把圣殿的地卷軸交托給屬下”
黑山護法謹慎地從胸口處取出一道卷軸,“云天”微微一笑,,認出了此物,,道:“竟然是圣殿深處的地圣卷”
地圣卷,一種擁有置換空間的強大神器,,因為太過強大,,平時都被封印。
在大能手中甚至具有毀天滅地的威猛,,尊者加持了地圣卷后,,一念之間,移山倒海也不在話下,。
不過那也僅僅是相對于大能而言,,地圣卷才擁有恐怖的威猛,“云天”清楚,,身為護法的黑山是沒有足夠的實力催動地圣卷的,。
“金龍筆,現(xiàn),!”
“地母罐,,現(xiàn)!”
黑山靈力涌動,,隨著兩道清喝,,緊接著他的手中出現(xiàn)兩樣東西,一支毛筆和一個陶罐,,兩件東西都很小,,僅僅手掌大小。
金色的毛筆每一根毫毛都像是金絲,,即便不用靈力催動,,它也漂浮在半空中,散發(fā)著金光,看起來華貴非常,。
那個陶罐反倒是不起眼,,僅僅是普通的陶土器皿,像地攤貨一般,,甚至還有些許裂痕,。
“金橙”并沒有被金龍筆吸引,他注視著那個地攤貨,,陶罐中似乎有吸引他的東西,。
“原來如此”
靈尊大人依舊一副波瀾不驚的語氣,仿佛世間萬事萬物沒有什么能入他的法眼,,天塌了也不能改變他的心境,,這種強者心境,黑山只在圣殿的兩位大人身上見過,。
“你很不錯,,這可是會令那些正派不惜代價得到的東西,你竟然帶著它在五大仙門之一的羽山劍閣招搖過市,,真是膽大”
“靈尊大人已經(jīng)知曉了,,這確實會令那些人瘋狂的東西,那些偽君子們無一不是貪婪之徒,,都想得到魔尊大人的秘密,,但是就算他們陰差陽錯得到地母罐,我們也并不擔心他們會如愿以償“
黑山道:”因為地母罐里面有魔尊大人的禁制,,除了魔尊大人和被他特許的我,,任何人都得不到它,強行打開反而會毀壞地母罐,,從而引爆里面的禁制,,將會受到相當于尊者的一擊”
這當然不是普通的陶器,這也是一件同金龍筆一樣的地級靈器,,而且在罐子里收藏的是魔尊的一滴精血,!
黑山用金色的毛筆蘸著罐子中的綠色液體,隨著如同綠玉一般的液體接近地圣卷,,地圣卷竟然歡欣起來,,似乎它因為即將解封而激動,這就是神器,!
綠玉液體融入了地圣卷中,,從內(nèi)而外破開了卷軸的封印,此時地圣卷完全展開,,黑山看著地圣卷上的山河圖案,,心中傳來魔音:“開,!”
二人面前出現(xiàn)一座巨大的“鬼門”,魔氣森森的鬼門上雕刻著百鬼圖案,,黑山打開大門,,門后是一片漆黑,如同墨水一般,。
“大人,,我以后該稱呼您為什么?”黑山問道,。
金橙思考片刻,道:“紅蓮……”
“黑山,,我們走吧”
“是,!”
二人的身影迅速消失在了尊者殿中,就連氣息也萬全消失了,,“金橙”與黑山似乎本來就不曾出現(xiàn)過,。
“唉……“大殿里傳來一陣悠遠的嘆息,仿佛跨越了無盡時光的滄桑,。
離界,,苦界之下的世界,是死者的國度,,這里沒有時間和空間的界限,,有的只有混亂的秩序,一念也可以是千年萬年,,滄海桑田也可以是一念之間,。
黑瞳在漫長的一個人的生活中,習慣了黑暗,,習慣了寂靜,,習慣了一個人捕捉星星。
直到他遇見了一道白光,,熟悉的白光,,那道白光把“哥哥”送了出去,自己沒有離開嗎,?
黑瞳做了一件“壞事”,,對于此刻的他而言,絕對是一件壞事的事:他把那個想要救出哥哥,,或許已經(jīng)救出哥哥的白衣身影推出了離界,。
離界沒有規(guī)矩和秩序,黑瞳已經(jīng)腳不沾地地度過了無盡的歲月,,如果非要說離界也是有規(guī)律的,,那離界唯一的法則就是,,一個人推走另一個人。
黑瞳推了雪柔一把,,就像當初雪柔推開紅蓮一把一樣……
“如果我沒有送走她,,我就不再孤身一人了,如果我沒有送走她,,哥哥就孤身一人了”
“如果未來,,我也有一個闖進來救我的人,該有多好,,我就可以推開她,,對她說,謝謝你愛我,,不過還是我救你更好一點”
“嗯……”黑瞳沉思:“如果她不是想把我送出去,,只是想搬進來和我一起住怎么辦,我要不要答應,?”
……
“醒了,,阿橙醒了!”
站在一旁的是個小孩子,,大概十四五歲的樣子,,看樣子清秀無比,只是眉角有一點壞壞的邪氣,,大概是因為臉蛋似乎沾染了不少的煙草灰,。
此刻這眉清目秀的家伙正蹲在自己身旁,居高臨下的看著自己,,自己一直都是倒地的,。
剛才就是他使勁搖動自己的身體,他一直在試圖叫醒自己,。
“你是……誰,?”
“噔噔噔!”自己還沒有來得及說一句話,,那人就一溜煙小跑,,消失在了窄小的似乎是個柴房的地方。
“我……又是誰,?”他閉上眼,,開始回憶自己是誰,他好像把自己忘了,,但是還記得一個名字,。
“奈落,這是我的名字嗎,?”他無聲思索,。
“奈落,,奈落,花奈何開,,奈何落,?奈何昨日開,今日落,?這是個感傷的名字,,我真的叫這個名字嗎?”
“不對,,不對,,很不對”
他搖頭,心里想道:“剛才匆忙離開的少年叫我阿橙哥還是什么的,,相比認識我,,可是我已經(jīng)記不起他了,阿橙哥,,阿橙,橙,,難道我的名字有橙,?”
小柴房里,“阿橙”面無表情地盯著墻角,,一張新結的蛛網(wǎng)上,,一只黑色的蜘蛛在等待……
不多久,柴房外傳來一陣嘈雜的聲音,,仿佛一群人火急火燎地趕來,,他知道這群人必然為了自己而來。
“人呢,,人呢,,阿橙他人在哪里?”
“放心,,阿橙哥絕對醒了,,此刻他就在房間里躺著呢”
清風看到昏迷不醒三日的阿橙今日有了反應,心歡喜而睜大了眼睛,,突然跑了出去,。
他想立馬把這件喜事趕快告訴大家,阿橙哥醒了,,特別是小安,,在阿橙昏迷的三天里,她是最擔心的一個,。
緊接著不出幾秒鐘在他的眼里就跑來了六七個人,,他們都是臟兮兮模樣的半大孩子,,大一點的十八九,小一點的僅僅十三四,,是個很恬靜的女孩子,。
看著他們熟悉的面孔,善意微笑,,“阿橙”知道他們絕對和自己關系匪淺,,不過此刻,他的腦袋里空蕩蕩的,,是的,,他叫不出這些人的名字。
朋友,,這是他的朋友,,阿橙堅信這一點,只不過突然間胸口挨了一拳,,阿橙看著那個白白凈凈,,傻笑的人有些懷疑了。
對一個這樣虛弱的人下手,,這些人真的是朋友嗎,?
“青墨,你干嘛?。,。 ?p> “抱歉,,我太高興了,,一時忘了阿橙身體還很虛弱呢”盡管那個叫青墨的連忙道歉,依舊被在場唯一的女孩子打了一拳,,也在胸口,。
“小安,我錯了,,放過哥吧”青墨求饒,,因為脖子被掐住了,仿佛被人拿捏住了七寸,,頓時沒了脾氣,。
“哼!”少女輕哼,,依舊不放手,。
男孩子他們圍著自己的病床嘰嘰喳喳,只有那在場唯一的小女孩心思細膩,,小心的摸了摸他的額頭,,又摸了摸自己的額頭比較,。
“罷了罷了,阿橙哥哥還不能說話,,你們這么吵,,快出去,快出去,!”名為小安的少女把其他人都推了出去,,屋子里頓時安靜下來,只剩下兩人的呼吸聲,。
他雖然已經(jīng)有了意識,,但是依舊不能開口說話,別人都以為他太虛弱了,,其實他無話可說,。
他是誰?他在哪兒,?他為什么會躺在這里,?他心中有很多疑問。
天色漸漸暗了,,天氣轉(zhuǎn)涼,,傍晚甚至有些寒露從破廟的爛瓦片滴落,躺在破席子上的他,,雙目無神地看著空蕩蕩的幽藍夜空。
幽藍的夜空沒有月亮,,只有星星點點的光芒,,不知怎么的,他腦海里不自覺就浮現(xiàn)出一片漆黑景象,。
在那漆黑的世界中,,有一雙血紅色的眼睛一直在注視自己,那是怪物的眼睛,,血紅色的眼睛本應該很嚇人,,他卻不害怕,甚至夢中的他總不自覺朝著那雙紅色的眼睛走去……
這個夢,,他已經(jīng)做了好多次了,,每次醒來都會出一身冷汗,寒夜里,,讓他不至于冰冷的是一堆篝火,。
名為小安的少女一根一根地拾柴火,在他的身邊忙忙碌碌,,她甚至就睡在自己身旁,。
小安忙累了倒在自己身旁的時候,,他數(shù)著少女精致的睫毛,星光點點,,照亮了破廟,,躺著的他有一種錯覺,眼前的小玉人仿佛一只小乳燕,,而自己是她的巢,。
二人四目相對,他不知所措,,氣氛一時間很尷尬,。
小安的尷尬更分明,只見她突然遠離了自己,,站在墻角的陰影里,,然后傳來細細的聲音:“阿橙哥哥,你醒了嗎,?”
“小安,,謝謝你”他已經(jīng)能說話了,男人輕聲說道,,聲音悅耳極了,。
“不……不用謝……應該的”小安小聲說道:“這是我應該做的”
“小安,我能問你一件事嗎,?我姓什么,?”男人望著屋頂,如是問道,。
少女輕聲:“阿橙哥姓蘇”
“蘇嗎,?和夢中的一樣,我叫蘇橙……”
他低聲呢喃,,說話間早已入睡,。
“燒退了,可是身上的傷口沒有處理干凈,,已經(jīng)發(fā)炎了,,但是我們倉庫里已經(jīng)沒有消炎的草藥了”
青墨想起了一些,道:“我記得城外的山上有,,我們上山去采藥吧”
清風道:“可是山上只有幾種草藥,,我們還需要琴音草和卷耳,山上沒有的只能去藥店買”
青墨搖搖頭,,道:“買,?我們已經(jīng)沒有多余的錢了”
青墨悄悄把清風拉到了一邊,有些事是不能當著小安的面說的,青墨在墻角問清風道:“清風,,你不是昨天才得到了一筆生意的嗎,,我知道你最近也比較缺錢,但是阿橙如果沒有藥的話,,這次可能就真的熬不過了,,這次你先借我一點買藥錢,下次我青墨還你”
清風看了一眼躺在破舊的席子上的阿橙和身邊照顧他的女孩,,想起了最初無助時遇到的那兩只向他伸出的小手,,手雖小卻溫暖,時常溫暖他勞累的心,。
小安的不安他看在眼里卻沒有辦法,,不知為了阿橙,還為了小安,,他咬咬牙道:“青墨哥,,你什么都別說了,我清風平時雖然摳門,,那是因為我有殘廢的父母要養(yǎng)活,,可是一碼歸一碼,我講兄弟義氣,,阿橙的藥錢我付,!兄弟有難我不會袖手旁觀的,能要你還,?”
青墨開心的笑了:“謝謝你清風,,其實我最不想麻煩的就是你,我們這些人大多孤家寡人,,只有你有父母要照顧,,你比我們辛苦的多,也不如我們?yōu)t灑,。
不過你放心吧,我們雖然窮但不會永遠窮,,雖然大家現(xiàn)在是小偷但也不會一輩子是盜賊,。我們的盜門雖然沒人能大富大貴,但是有難同當?shù)男值軇儆诮疸y財寶,,等阿橙好了后,,我們一起去仙門學武藝”
清風點點頭,目光堅定不移,,仿佛看到了未來幾人相約重新開始生活的幸福畫面,,沉浸了半天才戀戀不舍的道:“沒錯,英雄不怕出身,我們雖然是盜,,可是我們專偷為富不仁的人,,這就是盜亦有道,如果大家能有天賦去往各大門派修行,,就好了”
這時候其他幾個少年也聚集起來了,,除了小安拿了錢去買藥,剩下幾個準備去山上挖藥草,。
少年們談論起很多的江湖事跡,,有的是橋頭下說書的故事,有的是街上富貴人家孩子看的連環(huán)畫,,有的是街上人們討論的江湖風云,。
該有的是自己的想象,就是自己做的夢,,一個個熱血澎湃,,仿佛那斬妖除魔的絕世大俠就是自己,那一劍曾當百萬師的劍豪就是自己,,那人元,、地魄、甚至是天心境界的俠與仙驚心動魄的故事就是自己的一生似的,,讓一群對未來雖失望不絕望的少年一想起就熱血澎湃,。
阿橙躺在中間,自己雖然不是討論的人,,也不是被討論的人,,雖然置身事外,不是大俠不是普通人,,但是他分明感覺到了自己是這其中的一部分,。
這讓他奇怪的同時也讓他心安,小安輕輕將盆中的臟水倒了出去,,再次為阿橙擦著冷汗,,自從他昏迷后,小安不知道自己已經(jīng)害怕的成什么模樣了,。
只知道他笑時她會笑,,他哭時她會哭,她隨他喜樂哀怒,,隨他安心于一隅,,隨著他沉默了,昏迷了,,不在了,,這世間的花花草草就與她無關了。
小安心里不僅僅把蘇橙當成哥哥,蘇橙,,他其實就是小安的整個世界,,從他救回自己的那天起就一輩子都是如此了。
他昏迷的第三天早上,,再一次地,,她倒在了舊草席前,枕著他的頭睡著了,。睡夢中她感覺有人在呼喚她,,那個聲音如此溫柔,仿佛能融化整個世界的積雪,,是他,!
“…小…安…“
他努力的說出那個名字,他的發(fā)聲有些沙啞,,仿佛一百年沒有說過話那般,,這個熟悉的名字自己以前天天叫,然而此刻卻有些不同,,仿佛自己和這個名字的主人間仿佛橫跨著一條很大的溝,,那句話里同樣也摻雜了歲月的痕跡。
自己到底發(fā)生了什么,?還有夢中那個跌落山崖的人和自己有什么關系,,為什么自己會感到那種墜落的無力,悲痛,,還有解脫,?
“啊,!?。堪“?,啊啊,,啊啊,!”
少女揉了揉眼,,回想起剛才的聲音,抬頭剛好碰到病人的鼻尖,,她一呆,,仿佛被春雷嚇著了一般,,后知后覺,,竟然連手中的粗布毛巾都脫手了。
她緊緊地盯著病人看,仿佛要看穿他這幾天的痛苦和彷徨,,她不會說話,,心里似乎有很多話想要說,可是身為一個啞巴是說不了的,。
努力想要表達,,可是揮舞著手指卻永遠無法表達小安想說的話,索性她就不解釋了,。
她直接把頭埋在了胸前,,沒好好打理的頭發(fā)墜在額前,讓人看不清她臉上的神情,,不過一抖一抖的頭發(fā)似乎是她在啜泣,,小安此刻無聲在訴說著再次見面的喜悅和止不住的淚水。
“你……小安不哭”
蘇橙不知道該說些什么了,,當真奇怪,,一輩子遇見的女人只有小安會和自己哭。
橙的目光越過了小安的哭臉,,道:“青墨你來了,?”所幸有了解圍的人來了。
青墨輕輕走了進來,,小安知道有人來了,,立馬擦了擦未干的珠淚,別過頭去擺弄著篝火,。
青墨也很識相,,知道此刻不能再看小安,免得讓人難堪,,他轉(zhuǎn)而對橙說道:“不止是我,,還有大家都來了,除了清風要照顧兩位臥病在床的父母,,大家馬上都來了”
“是嗎,?真好”橙感嘆:“在昏迷的日子里,我好像做了一個很長的夢,,這夢又長有黑,,長到讓我忘記了時間,灰暗到讓我忘記了你們,,然而我卻無法獨自醒來”
橙望著屋頂泄露的一角天空,,天空中飛過一行大雁,橙對小安和青墨如此說道:“在黑暗的世界里,,我明明忘記了你們,,可我知道自己很想你們”
“你再說一遍剛才的話”青墨聽后忽而道出這樣一句,。
“像!真像??!你們有沒有覺得這聲音就像二十多歲的感覺?而且更加滄桑,,沒錯,,這種聲音用來模仿大街上的人絕對認不出。
有了這種聲音,,以后偷東西逃跑時也方便迷惑對方啊,,有一次差點就……就像你這樣了”
“像我這樣?”橙不解,。
“噗嗤,,哈哈,像你這樣躺在這里啊”
隨后趕來的一眾少年聽到這句戲謔的玩笑時都笑了,。
青墨提議等過幾天阿橙的病徹底好了后,,大家相約放一天假,在鳳凰城外的山上放風箏,。
“等你病好了,,我們一起去放風箏吧,小安,,我和你比一場”
小安不會說話,,只是搖搖頭拒絕了。
李清風搖搖頭道:“青墨大哥的技術太強,,小安可不跟你比,,她是想和阿橙哥比賽一場,是也不是,?”
小安把頭低下了,,似乎默許了李清風的觀點,看來她確實想和橙一起放風箏的,。
一眾少年一半人看著橙不懷好意,,另一半人看著橙一臉嫉妒,小安雖然不會說話,,可是卻是他們的女神,。
小安比所有人都小,才十六歲,,不僅人長的漂亮,,飯菜也做得好,在這群少年眼中,,小安誰都能配得上,,她當真是圖畫里恬淡如菊的仙子,。
可如今仙女卻有種心許他人的感覺,很多人都夢想著娶一個小安這樣的老婆,,可是眼見沒數(shù)了,頓時很多人覺得心里受傷,,特別這個受眷顧的人還是他們的伙伴,。
看著小安甜甜的笑,阿橙的心里暖暖的,,仿佛一條干涸的河床里,,再度涌現(xiàn)春水。
橙知道,,從很久以前就已經(jīng)消失在心里的某種感情又回來了,,然而這次會久一點嗎?
溫暖如同反復的燈火,,飄忽無定,,在過去燃起無數(shù)的溫暖,然而所有的燈火最后都只有一個結局,,那就是它們一一離他而去,。
有些人他們怕的不是死亡,而是分離,,而是孤身一人,,一輩子都孑孓一身,就像大海深處孤獨的鯨魚,,就像所有瀕臨滅絕的種族最后的遺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