涼州城外,,秋河的分支在平靜緩緩地流淌。河面并不寬,,只有十余丈,。月光投射于河面,,河面顯得波光粼粼,。河面距離河底到底有多深,,無人知曉,。因是入夜,,河水沾染了夜間的寒氣,,變得清清涼涼。
河里有三團黑影,,模模糊糊,,漸漸靠近河岸,似是河底有什么妖物,,試圖上岸作祟,。接著一團黑影最先冒出河面。它從水中浮起,,咳嗽了幾聲,,原來竟是個出水美人。她一團頭發(fā)濕濕嗒嗒,,垂在肩后,,一身長裙全部濕透,如此更顯身材曼妙,。
接著,,河里另外兩團黑影也冒出河面,。同樣也是人影,他們口銜葦管,,一男一女,,同樣全身濕透,。男的長得英俊,,腰間掛著兩個酒葫蘆。女的是個小姑娘,,手握一把一尺有余的寶劍,。正是唐閑一行。
唐閑吐了嘴里的葦管,,淌過河水走向夏依依,,伸手握住她的手腕,拉著她一起走向河岸,。夏依依水性到底沒有唐閑那么好,,臨上岸前咽了幾口河水,被嗆到,,而后便一直咳嗽個不停,。唐秋梨跟在唐閑身后,腳步緩慢,,也上了岸,。
這金蟬脫殼之計唐閑用得甚妙,他在官道便遠(yuǎn)見追兵,,于是與夏依依和唐秋梨商議,,進了蘆葦叢,口銜葦管,,接著跳入秋河,,水遁而去。秋河自獨木橋之后,,水流變得湍急,,唐閑三人跳入秋河,正好借水流之勢,,迅速隱遁,,來到?jīng)鲋莩峭狻H绱肆疾?,虧得唐秋梨與夏依依熟悉水性,,不然遁走也是不易。
唐秋梨伸手理了理額頭濕答答的頭發(fā),,將它順到耳鬢,,她一身疲憊,,于水下怕師娘有事,一直盡力護著夏依依,,耗費了許多氣力,。“師傅,,這河說跳就跳,,你就不能提前告知一聲?這河水湍急,,我新買的梨花發(fā)簪都給弄掉了,。”唐秋梨抱怨,,她摸著頭頂,,發(fā)現(xiàn)竟是匆忙間弄丟了頭頂新買的那枝梨花發(fā)簪,她搖晃了一下腦袋,,總覺得頭頂空落落的,,缺了點什么。
“人家要殺你,,還要問你什么時辰愿意被殺,?追兵就在其后,若是晚些逃走,,此刻我們只怕早就命喪黃泉了,。”唐閑回頭,,看著唐秋梨認(rèn)真說道,。
唐秋梨沒有答話,她低頭細(xì)思,,師傅說得倒也有理,。一路走來,也是折騰,,追兵層出不窮,,拼殺一場又是一場。若是不及時逃遁,,追兵追上,,只怕又是難纏。她伸手?jǐn)Q干發(fā)間的河水,,披頭散發(fā),,跟在唐閑身后。
唐閑心頭一嘆,,想起了路途中的種種,,忽地對唐少橙心生些許佩服,。游云十騎的巧妙安排,寧秋堂主野店的接應(yīng),,一切安排的都十分妥當(dāng),。這少橙,自執(zhí)掌游云便一直給他制造驚喜,。而今看來,,運籌帷幄、排兵布陣,,她也是不賴,。要不是她機敏聰慧,,數(shù)次援手,,只怕路途中三人早已遇險。如此說來,,將游云門掌門之位交與她,,確實沒有選錯人選,唐閑心中思忖,。
“依依,,你沒事吧?”唐閑問道,。夏依依自秋河中出來,,便一直咳嗽不停。唐閑側(cè)看,,借著月光,,看清了她蒼白的臉。
夏依依搖了搖頭,,說道:“我沒事,。只是體弱,在河水中浸泡地久些,,有些不舒服,。過會就好?!?p> 唐閑點了點頭,,說道:“你再忍耐些,等進了秋城尋得客棧,,我再給你看看傷勢,。秋河河水寒涼,想來對你的身體有些害處,?!?p> 夏依依點了點頭,,嘴角閃過一絲笑意。
涼州城的城門還未關(guān)閉,,有販夫走卒,,三三兩兩,自涼州城進出,。已是入夜,,行人有些稀少。唐閑一行來到?jīng)鲋莩情T前,,正準(zhǔn)備進去,。有一商販挑著擔(dān)子遠(yuǎn)遠(yuǎn)走來,他身材瘦小,,腦袋光禿,,一身粗布麻衣,卻是臂膀強健,,頗有力氣,。竹扁擔(dān)的兩頭,貨物沉沉甸甸,,那禿子卻是挑著擔(dān)子腳步輕盈,,面不改色,嘴不喘氣,。
唐閑察覺到了身后挑擔(dān)而來的商販,,與夏依依轉(zhuǎn)身,向旁側(cè)靠去,,讓商販先行進城,。那禿子挑著擔(dān)子從唐閑面前走過,與唐閑擦肩,。他邁步走過幾步,,突然停將下來。他將擔(dān)子放在一旁,,神色突變,,激動地喊出聲來?!岸鞴?,你怎在此處?”他兩眼直勾勾地看向唐閑問道,。
唐閑呆愣,,不知所云。他看著那禿子,,有些眼熟,,卻又想不起他是誰,。
那禿子看出了唐閑眼神中的遲疑,他說道:“恩公,,是我啊,。兩年前你在甲子廣場拿走了我的兩盞花燈,還留了兩句詩句給我,。你可還記得么,?”
唐閑仔細(xì)想想,想了許久,,終于是想起來了,。兩年前的正月十五鬧元宵,他以黑面鬼的模樣現(xiàn)身,,在廣場中閑逛,,正好遇見禿子滿臉情殤,販?zhǔn)刍?,出具燈謎,。于是他寫了兩句詩提在花燈之上,與禿子補全了詩句,,順帶給他指點了幾句。
“是你,?”唐閑訝異地問道,。
禿子歡喜地回答,“是我是我,。恩公,,兩年前一別,便再無恩公的半點音訊,。想不到今日如此湊巧,,竟在這涼州城門口偶遇恩公。這可真是菩薩顯靈啊,?!?p> 唐閑聽罷,笑了笑,,說道:“許是冥冥之中自有安排,,這才有今日相見。不知那年元宵過后,,你與那飛燕,,可曾結(jié)了琴瑟之好,成了梁上雙燕,?”
禿子摸了摸自己光溜溜的腦袋,,低下頭,,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說道:“恩公笑話了,。我與她之間,,一言難盡吶?!彼娞崎e一行站立于這城門之前,,似乎也是要進涼州城,急忙問道:“恩公,,你們也是要進這涼州城,?”
唐閑點了點頭,說道:“正是,。我們想在涼州城逗留幾日,,四處閑散逛逛?!?p> 禿子聽罷,,臉上流露歡喜,他激動地說道:“那感情好??!恩公,既是如此,,不如你們就到寒舍坐坐吧,。小的就住涼州城柳林巷,家中雖不富庶,,但讓恩公你們幾個落落腳,,還是可以的。我看恩公幾個,,渾身濕淋淋的,,似是掉進了塘里。這夜深漸涼,,不早些將衣裳換下,,怕是容易著涼?!?p> 禿子剛說完,,唐秋梨便是一連打了好幾個噴嚏。禿子笑道:“這剛說著涼,,姑娘竟真的著涼了,。”唐秋梨在旁,用手擤了擤鼻子,,開始感覺身后一陣冰涼,。看來是這衣服濕透,,夜間的寒涼已透過衣物傳到身體,。
唐閑看了看夏依依,覺察到了她越來越蒼白的臉,。他陪笑,,應(yīng)聲道:“在下姓唐名閑,來這涼州城也還未能尋得去處,。店老板既是如此客氣,,我等便恭敬不如從命。寒舍小住,,提前說句叨擾,。我們都是一群江湖草莽,禮節(jié)不周之處,,還請店老板多多海涵,。”
“恩公,,你這說的是哪里話,。沒有你兩年前的一番言語點醒,又怎會有我的今日,。莫說只是寒舍小住,,你們?nèi)齻€就是在我家住上十年半載,我也是歡喜,。”禿子停了停,,補充說道:“我在頭上引路吧,,你們跟我來。家中最近于地里刨了些新鮮生姜,,正好可以給你們熬點姜湯,,給你們驅(qū)驅(qū)寒?!苯又羝饟?dān)子,,轉(zhuǎn)身往前走。唐閑一行緩步跟在他的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