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被輕輕推開,,白素貞緊閉的雙眸微不可查地輕顫一下,,手中捻動的佛珠停了下來,,是要離開了罷,,其實不論是壓在塔底還是別的什么懲罰,,對她而言都無甚差別,。
白素貞緩緩睜開雙眼,,看見了站在門口的那個人,,只一眼便已注定再次別離,,她指尖的佛珠滑落在地,,眼中騰起水汽彌漫成霧。
許仙眼睛眨也不敢眨地盯著白素貞,好似眨一下眼她就又會消失掉,。他不知自己是怎樣走過去的,,離那張熟悉的臉越近就越怕這又是一場夢,直到鼻間充盈著屬于她的熟悉幽香,,才敢確定深深思念的那個人此刻是真真切切地在面前,。
許仙半跪下握住她的手,望著她想要笑一下卻終沒能夠,,嘴唇顫抖得說不出一句話,。
白素貞緊握住那雙手不舍得放開,心如刀割一般,,她深愛的少年不再是倜儻的書生模樣,,那總帶著笑的眼角眉梢如今只剩下滿滿的苦。愛他,,終究是錯了,,若早知如此,她寧愿自己從未去過西湖,,更未曾在斷橋之上尋到他,。
淚瞬間漫出眼眶,白素貞哽咽道:“官人,,你受苦了,。”
許仙雙眼帶淚,,用力地?fù)u搖頭,,臉上強擠出一個笑,“同娘子受的苦相比,,這不算什么,。”白素貞忍不住失聲痛哭,,許仙抬手將她擁入懷中,,想要安撫她,喉頭卻漲疼地說不出一句話,。
眼見日暮西沉,,觀夢不免有些急躁起來,若是等到天黑,,阿若說不準(zhǔn)會以“天黑不宜趕路”為由在歸人莊留宿一晚,。如今觀夢看著阿若感覺就像看著一顆燙手的山芋,眼見得就要將山芋平安送回,,切不能功虧一簣在這一晚,,這般想著,,她遞予法海一個滿含深意的眼神。
只是力道許沒控制好,,意深得有些狠,,法海冒了一頭汗亦沒能測出是何意,只好假作不見,,低頭默念佛號,。
正當(dāng)此時,一個人從塔中緩緩走出,,玄寧等人皆凝神望去,,卻是白素貞,一身白衣,,裊裊娜娜,,向著他們款款而來,待得近了,,能看出臉上有流過淚后的疲憊,。
白素貞面色平靜地跪下,“素貞屢犯妖戒,,自知罪孽深重,,深愧王上,,今素貞愿隨大人們回去領(lǐng)罰,,不論有何責(zé)罰,素貞都不敢有半句怨言,?!?p> 混沌點頭道:“這個不消說,王上向來公正,,不枉不縱,,對你自有公斷,若無他事,,我們這便走罷,。”
白素貞恍惚一下,,忍不住回頭望向?qū)毸?,他?yīng)該也在看著她吧,他的眼神還是那樣的溫柔倔強么,?耳邊仿佛又響起他的聲音,,“娘子,從今日起我就在這塔中修行,,人妖殊途又怎樣,,我隨著娘子去做妖便好,,今生修不成,我還有來世,,來世修不成,,我還有下一世,總會有修成的那一天,,我要讓他們知道,,不管是誰都無法將我們分開?!?p> “官人……”白素貞閉一下眼,,兩千年前她是一條剛開始修煉的小白蛇,他是小牧童,,從捕蛇人手中將她救下,;兩千年后,她是白素貞,,他是許仙,,她來報千年前的救命之恩,可報到最后他卻妻離子散,,到底是哪里錯了,?
白素貞跪伏下去,“素貞還有一個不情之請,,望三位大人成全,!”
饕餮道:“什么事?你說,!”
白素貞道:“素貞此番私到人間,,實為尋兩千年前對我有過救命之恩的小牧童,許仙便是轉(zhuǎn)過二十世的小牧童,,我為報恩與官人結(jié)成夫妻,,有了我們的孩子許仕林,如今我的孩兒因我之故幾乎成為一個孤兒,,素貞心下實在難過,,懇請三位大人允我離去之前再見一面我的孩子?!?p> 玄寧三人還未開口,,阿若已脫口而出,“有何不可,,自然是該去見的,!”
玄寧本也有此意,亦點頭附和,。
混沌皺皺眉,,“白素貞之事實不應(yīng)再多生事端,,我們應(yīng)早些回去才是,白素貞,,你既離此間,,便應(yīng)放下這里的一切,那孩子不該成為你的牽掛,?!?p> 觀夢攔住欲待開口的阿若,小聲道:“這是妖界之事,,我們不宜插手,,”又抬頭道,“尊使言之有理,,既要離開,,便不應(yīng)再對世間人有擾,那孩子不去看也罷,?!?p> 玄寧看看阿若,又看看白素貞,,沖混沌道:“你可是怕她會擾著其他人,?”
混沌道:“不錯?!?p> 玄寧笑笑,,“那我同她一起去,你總該放心了罷,?你同饕餮先去歸人莊,,看完孩子我們便回去!”
混沌眉頭皺得越發(fā)深,,饕餮忙笑道:“有玄寧出手,我們還有什么不放心的,!快去吧,,早去早回!”
趁觀夢看熱鬧放松之際,,阿若沒費多大勁兒便從她身邊掙脫出來,,“我也與你們一同去!”
觀夢還在愣神,,他們?nèi)艘巡灰娵櫽?,耳邊空余阿若的囑咐,“師姐你也去歸人莊罷,,待我們回來便去那里找你,!”
眼見得阿若同玄寧一起消失在視線之外,,觀夢簡直是欲哭無淚,此結(jié)果比之留宿歸人莊還不如,。
饕餮見觀夢心神不寧,,寬慰道:“有我家五公子在,大士毋需擔(dān)心令師妹的安危,?!?p> 觀夢咬牙切齒道:“就是因著有你家五公子在,我才擔(dān)心,!”
饕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