韋德爾告訴海歌：真正具有大智慧的人，是認為自己一無所知的人，這樣的人,，通常會將自己變成一塊海綿,，孜孜不倦地汲取知識的養(yǎng)分，而非終日自以為是地夸夸其談,。他們是智者,，并由始至終是痛苦的智者，因為獲得的知識越多,，他們就越會意識到自己很渺小,。

　　其實一個人哪怕能活十萬年，十萬年里的每一天都在學習,，也不可能弄清宇宙中發(fā)生的每一個現象,，獲知每一項科學技術的本質。

　　知識的海洋博大精深,，就如同宇宙黑暗的背景,，在無限空間中恣意流淌著?？僧敽诎当还饷魅〈?，就出現了邊界，人們沉浸在新發(fā)現中,，以為兩眼已看透了一切過去未知的領域,，通常今后就很難再突破光明的限制，拿出勇氣走入另外的黑暗中,，從零開始探索,。

　　“孩子，”韋德爾語重心長地說：“這便是我對U星科學界的評價,。地球科學界則不然,，目前它還處于起步階段,，正因為你們的科學家沒有排斥我，我才有機會從旁協(xié)助,，拯救這顆藍色星球,。”

　　海歌漲紅著臉不住點頭,，這是他唯一能表達歉意,，證明自己虛心受教的方式。

　　話題回到火伊人號上,。

　　韋德爾輕fu飛船模型閃光的船身,，腦子里想象的是艾兒那一頭美麗的紅發(fā)。他觸動顯示屏上的一個紅點,，投影在墻面的三維圖景便立即切換,，海歌見到的是一幅極為詳細的飛船內部結構圖，詳細到連每個零件的尺寸與質量都標識得一清二楚,。

　　韋德爾說：“你能看到,，火伊人號的船體總長只有42英尺，也就是13米,，但得劃分出三個艙：載人艙,、儲備艙與燃料艙。駕駛員的體型沒法改變,，為了讓他在飛行途中盡量舒適,，我就必須盡可能地減小儲備艙與燃料艙的占用面積。這一點上,，GVR眼鏡發(fā)揮了了不起的作用,。只要駕駛員能坐進去，并將座椅調節(jié)至他滿意的角度,，就能進入影幻,，在那里享受地球上的各種自然生態(tài)環(huán)境，我是指在春夏秋冬四季中任選一個,。GVR眼鏡就安置在載人艙的電子操作臺內,，309個感應探頭則分布在座椅周圍?！?p>　　“飛船行駛途中,，駕駛員大部分時間都會呆在影幻里？”海歌頓時想到了順磁性高能射線的游離化撞擊,。如果長時間處于309個感應探頭連接的網絡中,，駕駛員能受得了嗎？

　　韋德爾明白他在擔憂什么,，解釋道：“你放心,，放入火伊人號的GVR影幻眼鏡,，軟件上已經過我的改造，里面只保留了普通的地球環(huán)境,，不會再產生電磁波的強烈沖擊,，所以不會再對地球人類的大腦造成傷害。但最值得關注的沉浸感,，并未因使用了不同軟件而降低,。”

　　“哦……”海歌繃緊的神經放松,，剛才他可是捏了把汗,。

　　韋德爾說：“相比GVR眼鏡，你更該擔心飛船的供氧系統(tǒng),。地球人需要靠氧氣維持生命,，通往銀河系外的旅途漫漫，普通供養(yǎng)設備難以保證貫穿整個行程的氧氣供給,，我就必須放棄地球上現有的設備,，制造出全新的體積小，但造氧率高的空氣循環(huán)系統(tǒng),。地球上最常用的造氧辦法,，是用二氧化錳催化雙氧水，或者分解高錳酸鉀等等,。人們也會制造壓縮空氣，它甚至能充當某些機械儀器的驅動動力,。這些方法確實有用,，但不適用于火伊人號，因為它們通常需要采用大體積與大質量的生產設備,，并且制氧效率很低,。我的方法是，將飛船驅動系統(tǒng)所使用的燃料與氧氣制造系統(tǒng)相銜接,，其實更像是合二為一,，當飛船消耗燃料行進時,，制造氧氣的工作就開始。而飛船停止飛行時,，冗余氧氣給收納在金屬瓶里，至少還能再維持使用200個小時,，這段時間,，足夠讓飛船整裝待發(fā)，重新啟航了,?！?p>　　“韋德爾先生,，聯合使用飛船驅動力與供氧系統(tǒng)的方法，確實是值得稱贊的創(chuàng)新,，可我貧瘠而遲鈍的大腦認為,，燃燒意味著耗氧，這種物質運動過程只會更多地吸走飛船上的氧氣,，又怎么反向貢獻氧氣呢,？”海歌撓著頭問。

　　韋德爾反問：“是嗎,？那么氧氣缺乏的太陽,，又是如何發(fā)出火焰一般的強光，讓人們錯覺它在熊熊燃燒的,？”

　　“這個……”海歌答不出來,，只好搖頭表示不知。

　　韋德爾說：“太陽核心的氣體中,，有71%是氫,，27%是氦，兩種氣體受到壓力發(fā)生聚變,，產生熱量促使太陽發(fā)光,，就猶如自燃，這一過程可沒有氧氣參與,。取代液氫和液氧,，為飛船提供驅動力的核聚變發(fā)動機，威力強到足以推動任何一艘宇宙飛船在宇宙中遨游,。所以將核作為宇宙飛船的燃料,，是地球航天工業(yè)的飛躍，標志他們相距宇宙科技的平均水平,，近了一大步,。”

　　“原來您是打算用核燃料推動火伊人號航行,！”海歌懂了,，但又追問：“核燃料中只有氫和氦，您空氣循環(huán)系統(tǒng)中的氧又從何而來,？”

　　韋德爾贊許地點頭：“嗯,，這才是值得我回答的問題。我的做法很簡單,，就是在核聚變發(fā)動機旁,，安裝一個能產生并壓縮氧氣的微型造氧裝置。這個裝置由一根金屬管與發(fā)動機連接,，能將核聚變過程中的冗余氫氣吸收進來,。氫在高溫狀態(tài)下與氧結合生成水,，水又沿埋藏在建造材料內，遍布飛船內艙的合金水管里流淌,，通過氫氧電解系統(tǒng)還原氧氣,。至于制造壓縮氧氣的原料，你也無需擔心不夠用,，使用核燃料后,，飛船的造氧原料需求量比地球人通過他們現有的設備造氧，降低了近兩千倍,，也即是說,，原本在地球上只夠使用一年的原料，在火伊人號上可以使用近兩千年,?！?p>　　火伊人號上氧氣循環(huán)系統(tǒng)的設計原理，韋德爾已解釋得十分清楚,。此時海歌再看投影中的飛船結構圖,，對那些彎彎曲曲相互連接的管道，就有了一定的概念,。

　　依照圖示,，螺旋槳的安裝位置旁就隱藏著小型燃料艙，燃料艙是標準的圓形,，因為圓形比方形容積更大,，可儲存的燃料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