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未靠近,,就聞到一股濃濃的藥材味,,只是與平常煎藥的氣味又有些不同,仿佛苦澀中帶著一抹清香,,讓人不覺得反胃,,多聞兩次仿佛還能有提神的感覺。
杜昂頓時一愣,,他瞧了瞧走在前面的幾個人,,原本懶洋洋不感興趣的樣子都收了起來,問道:“這是什么地方,?”
他旁邊的少年也一臉什么都不知道的模樣,,但他性子活潑,笑了笑,,跳下馬:“去問問不就知道,。”
卻說被稱作少爺?shù)哪贻p人,,乃是當朝皇長子鳳霖,,當今圣上膝下只有兩子,二子出生時因遇到意外,,身體一直孱弱,,自能吃東西后湯藥就沒斷過,還不知能不能活到成年,,因此鳳霖也被人視作隱形太子,。
能夠跟在他身邊的自然也并非普通人,最起碼家世都能拿得出手,,只是這樣的公子哥們,,都有些目下無塵的壞毛病。
先前說話的少年就是承恩侯府的小侯爺卓景行,,他走上前,,見門虛掩著,徑直推門而入,,怪的是,,這么個說大不大,說小不小的莊子,,竟然連個看門的人都沒有,。
等走進去了才發(fā)現(xiàn),這莊子修整得有些意思,,別人家是恨不得種滿奇花異草,、奇山怪石,但這兒乍一看光禿禿的,,仔細分辨才能認出來,,院子里的花草都被拔光了,,換上了新苗,若非要形容,,更像是將多余的空間都變成了可種植的田,。
要說多有意趣倒未必,但看得出來莊子的主人不是一個浮躁奢華的人,,能在家中種田,,起碼得是個務實的。
于是杜昂等人腦海中出現(xiàn)了一個老實的中年男子的形象,。
順著路往里走,,過了一道影壁,就聽到少女清澈明媚的聲音:“你們,,快過來,!”
鳳霖等人愣了愣,瞧了瞧周圍,,左右并沒有其他人,,確定是在喚他們,互相交換了個眼神,,心道,,這女子大庭廣眾之下喚他們過去……舉止頗有些輕浮。
一時猶豫著沒動,,這時從旁邊跑出來一個家丁打扮的人,,站在不遠處,沖他們招了招手,,一臉嚴肅的吼道:“你們站那兒干嘛呢,?趕快離開那兒!”
還是杜昂先意識到了什么,,連忙拉著鳳霖往旁邊跑了幾步,,卓景行見他們跑了,自然立馬跟了上去,,隨后幾人也趕緊挪開,,就在這時,身后傳來一陣嘩啦的聲音,,卻見幾個樣式奇怪的籃子從屋頂上落下,,若剛才沒有走開,只怕他們此刻已被打了個措手不及,。
余粟見幾人沒事,,連忙把其他人叫來,叮囑道:“趕緊的,把東西收拾起來,,放到庫房里,,等姑娘選好了,再送去藥房那邊,。”
聽令的幾個小廝年紀不大,,但手腳利落靈活,,幾人對著鳳霖幾人吃吃笑了幾聲,仿佛見著幾個傻子,。
余粟瞪他們一眼,,趕緊將人打發(fā)走,這才轉身拱手道:“實在對不住,,剛才我們正將藥簍從房上打下來,,上面的人看不到下面的情景,實在是怕誤傷了各位,?!?p> 他作為莊子的管事,眼力還是有的,,見幾人穿著雖然樸素,,但衣料絕非普通人家能有的,自然不敢怠慢,,將先前失禮之處解釋了一番,,又道:“只是今日咱們?yōu)槭账幉模缭缇烷]了莊門,,不知各位是如何進來的,?”
雖不是問罪,但也反將一軍,,若鳳霖幾人想要追究,,此刻也不好再說什么,畢竟是他們失禮亂闖在先,。
“老先生,,是我們打擾了?!倍虐荷锨耙徊?,先行賠了禮。
幾人之中,,杜昂身份僅次于鳳霖,,見他表態(tài),其余幾人也就放軟了態(tài)度,卓景行詢問道:“老先生,,你們這是在做什么呢,?”
余粟笑道:“看幾位客人渾身貴氣,怕是沒見過曬藥收藥的場景,,這些都是自家種的草藥,,經(jīng)過曬干之后才能進行炮制?!?p> “如此說來,,這兒還是座藥莊?”卓景行抬頭望了望,,略感興趣道:“先前咱們進來看到遍地都種了東西,,難道都種的是藥材?”
“這倒不是,?!庇嗨谔郑隽藗€請的手勢:“這莊子本是種糧食的,,不過莊子的主家會些醫(yī)術,,因此將空閑的土地都用起來了?!?p> 他指了指不遠處干活的人:“咱們莊子上老弱婦孺多,,種田沒什么優(yōu)勢,但照料藥材卻并不需要多大的力氣,,便是幾歲的小兒,,也可幫把手?!?p> 杜昂眼中閃過一抹異色,,溫和笑道:“如此說來,人人皆可養(yǎng)活自己,?!?p> 卓景行從旁邊的藥框子里拿起一根藤蔓放在鼻子下,隨即嫌惡的皺眉:“好臭,!這也能做藥,?”
余粟暗中瞥了被扔回去的藥材,笑道:“這世間萬物相生相克,,有時越是不起眼的東西,,越是有意想不到的用處?!?p> “老先生說得極是,?!倍虐盒Χ徽Z。
倒是鳳霖敏銳些,,聽出了余粟言語中的意思,,若有所思道:“若我大周朝人人能像這莊子上一般,何愁有棄嬰,?何懼老無所依,?”
杜昂瞧了鳳霖一眼,神色莫名,,隨即唇角微揚,,恭維道:“少爺說的是,能見微知著,,也是因為少爺您聰慧英明?!?p> ?
先前喚他們的少女站在涼亭后,,遠遠對著他們行了一禮,她的身形纖瘦,,穿著素紗衣,,背脊挺直,不嬌不媚,,陽光照在她身上,,仿佛裹上一層淡淡柔光,美得像夢境幻想,,盡管面目看不太清楚,,也不影響眾人的欣賞。
謝珺妤并不知道這幾人是何來頭,,但看余粟的態(tài)度和幾人身上的氣質(zhì),,就知道并非普通人,不過她并沒有結交的意思,,只叮囑人傳話好好招待便是,。
余粟得了話,拱手道:“幾位貴人,,這是京城一等將軍府謝家的莊子,,如今莊子上只有府上的大姑娘在這兒療養(yǎng),實在不方便招待客人,,您看……”
杜昂驚愕了一瞬,,隨即定了定神,忍住開口詢問的欲望,,這么說來,,剛才見過的那位女子,,才是那日救下晉玄和關聞月的人。
鳳霖神色自若的開口道:“實不相瞞,,我今日來其實正是有事想讓謝姑娘幫忙,。”
這倒是出乎眾人的意料,。
卓景行挑了挑眉:“少爺,,你認識剛才那人?”
余粟目光轉悠了一圈,,用已經(jīng)見怪不怪的語氣道:“這位公子,,可是來求藥的?”他語氣太過篤定,,實在是自打姑娘跟著那位神醫(yī)研制出不少藥膏,,用過的人口口相傳,如今求上門的人并不少,。
卓景行瞧了余粟一眼,,搶先回道:“老先生,你可不知,,我家這位少爺,,家中富有四海,要什么東西找不到,?”
余粟笑道:“那我可就不知幾位貴人到咱們莊子上,,到底是為了何事了?!?p> 鳳霖道:“雖富有四海,,但何必舍近求遠,我今日來,,確實是為了求一味藥,。”
卓景行驚訝道:“這話若是別人說的,,我倒不覺奇怪,,可少爺你想要什么說一聲便是,下面等著巴結的人還不得趕緊給您送到手上,,難得出來一趟,,何苦就為了這事?”
鳳霖睨他一眼:“這事本就是我有所求,,便是親自上門,,也只為心誠,哪能勞煩別人之手呢,?”
杜昂在后面沒出聲,,心里卻已經(jīng)知道了太子辭行的目的,。
?
隔著一層屏風,幾人見了禮,,下面的伺候人將茶水送上來,,瓊砂站在謝珺妤身后,不動聲色的打量幾人,。
為首的自然是那個看起來年紀稍長的青年,,面色蒼白,顯出幾分病弱,,但舉手投足間貴氣渾然天成,,那是上位者才有的氣質(zhì)。
另外幾人或活潑或沉穩(wěn),,具能瞧出不俗,,這一行人倒是有些來頭。
她心里估摸了一番,,表面上卻沒顯露半分,,只是在送完茶水后,精神緊繃了起來,。
“謝姑娘,冒昧打擾了,?!兵P霖拿著茶具,卻半點沒有飲用的意思,,他吹著熱騰騰茶水,,往日里這樣滾燙的水是不會送到他面前的,只是在外卻沒辦法挑剔,。
謝珺妤總覺得說話的人有幾分熟悉的感覺,,但她知道,從小到大身邊若出現(xiàn)過這樣的人,,她是絕不會忘記的,,那么只有一種可能,這人曾在她夢境中出現(xiàn)過,。
心中隱隱有幾分不安,,但她仍道:“這位公子,有話不妨直說,?!?p> 好在鳳霖也不是個愛兜圈子的人,他放下茶盞,,笑了起來:“既然謝姑娘如此痛快,,那我也不拘泥那些繁文縟節(jié)了,,此番前來其實是想從謝姑娘手里求一味藥?!?p> 他頓了頓,,才道:“聽聞姑娘手中有一道藥方,可祛除身上的疤痕,,不知姑娘可否割愛,?”
謝珺妤愣了愣,萬萬沒想到,,竟會是為了此事,,她記得當初曾做過一盒送給關聞月,但這樣的藥膏其實用的并不多,。
若是大戶人家的姑娘,,出門都是一腳出八腳邁,受傷的機會極??;若是普通人家,制作藥膏的材料又太昂貴,,能買得起的寥寥可數(shù),,因此謝珺妤并不打算將其作為主要的貨物,做得也極少,,說到底,,男兒雖然容易手上,但有幾個會專門花心思祛除身上的傷疤呢,?還有不少人將此當做功勛,,以此為傲。
但今日求上門來的,,卻是個男子,。
似是察覺周圍的人看自己的眼神有些奇怪,鳳霖連忙解釋道:“家中有一位長輩,,素來疼愛我,,只是她年輕時為了救我,被蠟燭燙傷,,自此身上落下了疤痕,,雖然也找了不少太、大夫看過,,但始終未能祛除,,多年來都快成為心病了?!?p> 鳳霖嘆道:“梁神醫(yī)雖然醫(yī)術了得,,可終究是外男,,不宜替女子……既然他能教姑娘做出這樣的藥膏,想來也是不差的,?!?p> 謝珺妤警惕道:“能幫人固然好,可我擔心公子冀望太高,,萬一無效……”
“若是無效,,那便是命中注定,我往后也可放下,,不再強求,。”鳳霖語氣鏗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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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葉香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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