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犀一路飛馳,,只是這路途迢迢,從中原往江南的路何止千百條,,要尋一個人談何容易,。而那妮子歸心似箭,并不知道有人隨后追來,,當然也就未曾沿路留下什么記號標志,。趙犀心頭苦惱,思來想去,,總之先去落霞塢查看一番,,或許在那里可以碰見陶寧寧。
天氣漸漸暖和起來,,草長鶯飛,,已經(jīng)是人間四月天,。太湖邊上柳樹開始抽出點點嫩芽,吹面不寒楊柳風,,湖風帶著特有的草木濕氣拂面而來,,讓趙犀為之神清氣爽。湖上游人漸多,,在這個和煦的午后,,一艘艘富貴人家的畫舫已經(jīng)在湖面上劃起道道漣漪。
耳畔傳來若有如無的絲樂之聲:“……暖風十里麗人天,?;▍掲僭破.嫶d取春歸去,,馀情寄,、湖水湖煙。明日重扶殘醉,,來尋陌上花鈿……”
時間沒有過去多久,,站在湖邊看著無邊的江南春色,趙犀卻有一種恍若隔世的悵然,,書里說的“物是人非”,,就是此等感受吧!那個操著一口吳儂軟語的“船娘”你在哪兒呢,?
尋了一艘客船,,聽到趙犀說要到洞庭島上去,船夫連連擺手,,腦袋搖起了撥浪鼓,,“不是小的不收錢,也得有命花不是,?這位小哥,,眼下洞庭島上全是官兵,早就沒人敢上去咯,!”
“官兵,?是吳王府的嗎?”
“這個小的可不曉得,,這太湖里不是鬧湖匪嘛,,官府這回動了真格了嘿!”船夫提到這些,,面上顯現(xiàn)出一絲喜色,。
“我聽說洞庭島上的落霞塢……”
“對對對,就那群湖匪強盜嘛,!前一陣子被官兵端了老窩咯,!要不然小老兒我還敢出來做這個渡客營生嗎,?小哥你是不曉得撒,早先年湖匪鬧的可兇咧,!這方圓百里的太湖里,,沒有落霞塢的渡引子,誰敢做營生,?咱老百姓得交兩份錢,,一份是給官府的正稅錢,一份就是那落霞塢的渡引子錢,,你說這樣一來,小老兒我還能落下多少好處來,?”
趙犀點點頭,,沉默了一會兒,船夫打開了話匣子,,但這些話讓趙犀聽得有些汗顏,,心里隱隱的不快,不是因為船夫的快人快語,,而是一直以來官府對這些江湖幫會的疏于管理,,最終都轉(zhuǎn)移到平頭老百姓的頭上。以前他是捕快,,只管辦案抓人就是,,卻鮮有如此真切的了解到民間的疾苦,現(xiàn)在身份境遇畢竟與之前不同,,看事物的角度也在發(fā)生著變化,。
不管自己如何動之以情,曉之以理,,船夫說什么也不肯搭他上島,,想來那妮子估計也是遭遇了這番折騰,但太湖如此之大,,她會不會以其他辦法登島了,?自己又該如何盡快打聽到這方面的消息呢?
一個靈光閃過,,對了,,白蓮教!
白蓮教耳目眾多,,情報網(wǎng)絡(luò)十分發(fā)達,,應(yīng)該沒有他們打聽不到的事,趙犀摸了摸身上的那枚玉佩,,桑一笑臨走時交給了他,,并一臉高深莫測的對他說:欲知白蓮何處有,,請至湖縣潘府尋。
“請至湖州潘府尋……”趙犀自言自語道,,這個潘府難道就是他在湖縣第一次遇到桑一笑的那個潘府嗎,?應(yīng)該不會有錯,記得之前徽州那一戰(zhàn)過后,,自己問過他,,為什么那天他會出現(xiàn)在潘府,他只是隨口敷衍了一句,,隱約提到了白蓮教……只是自己當時注意力在桑一笑假死和太白劍派身上,,沒太注意這個細節(jié),現(xiàn)在細細想來,,那個潘府或許真的與白蓮教有關(guān),。
反正現(xiàn)在左右上不去島上,計較已定,,趙犀便往湖縣而去,。
穿過熙攘的街道,趙犀依稀記得前往潘府的路,,來到門口,,四周靜悄悄,粉墻黛瓦的一座幾進深的宅院,,院墻斑駁,,爬了半壁的爬山虎的一片片嫩葉從舊年的枯黃中伸展出來,青翠欲滴,。
趙犀走上前敲了敲門環(huán),。
大門吱呀一聲打開了,門房探出腦袋來,,“這位公子,,你是?”
“我來拜見你家潘老爺,?!?p> “公子怕是認錯了,我家老爺不姓潘,?!遍T房說完就把門關(guān)上了,碰了趙犀一鼻子灰,。
咦,?難道走錯了?
趙犀抬頭望去,,后院中那棵高大的楓樹亭亭如蓋,,這不正是橫生變故的那晚所在的院落嗎,?不會錯的,這潘府果然有鬼,!
趙犀再次敲響了門環(huán),。
門房不耐煩的聲音再次響起來:“嘿!我說你這個人,,都說了你找錯了,,怎么還敲?”
趙犀摸出玉佩,,在他眼前亮了亮,。
“……喲!王公子,,快,,老爺?shù)饶愣鄷r了!請進,!”門房的反應(yīng)出人意料,,連忙側(cè)身把趙犀讓了進去,。
跟著門房,,一路穿廊過院,來到了主人燕居待客的書房中,。書房中非常明亮,,左側(cè)有一書架,書架旁擺著幾盆蘭草,,正中間的書案上,,散落著幾本書,案頭同樣也擺放著一盆香蒲,,淡淡的香氣若有若無,,彰顯著主人雅致的格調(diào)。一個中年男子手握書卷,,嘴里念念有詞,,見到有客人來到,放下手中書卷,,起身相迎,。對著趙犀深深施了一禮:
“蓮華梵文珮,這是圣女大姑的貼身之物,,見玉佩如見大姑親臨,,有失遠迎,還望尊駕恕罪,?!壁w犀打量了一下他,,赫然便是那天見到的潘老爺。
“看來你真是白蓮教的人,?你還認得我嗎,?”趙犀向?qū)Ψ阶呓疽馀死蠣斂纯醋约旱哪槨?p> “??!你是……緹騎司的那個……”潘老爺大驚失色
“我不是緹騎司的,這些無關(guān)緊要,,我現(xiàn)在想打聽一個消息,,希望你如實相告?!?p> “唔唔,,但有吩咐,莫敢不從,!只是尊駕稍等,,這些言語本不該跟小的說,還請尊駕這邊請……”潘老爺連忙做了個噤聲的手勢,,示意趙犀跟自己走,。
兩人來到后院,正是那天潘小姐的閨房,。
潘老爺在門前做了個“請”的手勢,,“尊駕請進,我們堂主在里頭等著,?!闭f完躬身退出了院子。
趙犀帶著滿腹疑問,,推門進去,,屋內(nèi)素雅潔凈,中間的案幾之上擺放著一架古琴,,房間里跟之前書房里一樣,,擺放著一些蘭花蒲草,只是床邊上的那個妝臺,,提示著這個房間是一戶人家小姐的閨房,。
“潘小姐”笑盈盈的沖他施了一禮,道:“奴婢織云堂堂主李洵兒,,請問大姑安好,。不知公子到此,有何吩咐?”
“潘小姐”面容秀麗端莊,,舉手投足間一派大戶人家小姐的風范,,讓人如沐春風。這小姐就是那天被桑一笑挾持的那位嗎,?想到這里趙犀摸了摸鼻子,,自己當天沒有看清楚面容,原來她是白蓮教的某個堂主,,也不知道桑一笑跟白蓮教存在過什么過節(jié),,眼下先不想它,他定了定神,,道:
“吩咐談不上,,我此次前來,只為打聽一個人物,?!?p> “公子請說?!?p> “落霞塢陶慶賢的女兒,,陶寧寧,應(yīng)該不久前來到了江南,,我想要找她,。”
“便是那個被官府剿滅的太湖匪首的女兒嗎,?”李洵兒問道,。
趙犀點點頭,,“你知道她在哪兒嗎,?”
“回稟公子,我堂奉命密切關(guān)注吳王府的動向,,這陶寧寧如今就在吳王府中作客,。”李洵兒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