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大勇口中這份等閑吃不到的“佳肴”,取材自鄒松巖和潘巧云留在樓下的兩名心腹弟子,,此時的錦江樓,,刀兵森森,已被胡大勇的綠林手下圍了個水泄不通,。
包廂內(nèi),胡大勇一改剛才笑嘻嘻的臉色,一張胖臉上的肥肉直直的垂了下來,,一雙細眼睛毫無感情的目視著前方。
“奉賀左使之命,,爾兩人犯了叛教之罪,!將你兩人即日誅殺,以正教綱,!”
“胡胖子,!你可安的好心,那賀秀才放的屁你也捧在手里當做圣旨一般,,什么叛教,?!我和老哥哥向來忠于圣教,,要殺我們,,也得找個像樣的理由!”
“嘿嘿,,潘大娘子,,事情我都查過了,放心,我胡胖子從來不冤枉好人,!我問你,,那晚吳王府刺殺行動,是誰泄露了出去,?”
胡大勇的目光在兩人身上徘徊,,最后落在了鄒松巖身上,“你的這位老哥哥,,與那青城的老牛鼻子勾勾搭搭,,以為我教中人都不曉得嗎?”
“是這樣嗎,?,!”潘巧云雙目圓瞪,對鄒松巖道,。
鄒松巖微微嘆了口氣,,悵然一笑:“大事不可為。我這么做是為了教內(nèi)百萬兄弟計,,為大家留了一條后路,,這等苦心,又何曾指望爾等明白,?”
見他大方承認了,,胡大勇心里倒也喝了一聲好,這老匹夫還是有幾分氣概,。
“你……老哥哥,,你這是叛教……”潘巧云不可置信的望著對方,心中哀起,,若不是扶著桌角,,差點跌倒過去。
“也罷,!”胡大勇大手一揮,,“潘大娘子如果能幡然悔悟,不與這鄒老匹夫沆瀣一氣,,大義滅親,,我胡某人保了!賀左使那邊一切好說,。咋樣,?”胡大勇一臉期盼道。
“你??!”胡大勇倒吸一口冷氣,左手死死捉住了潘巧云那只探向自己胸腹的匕首。
“自己找死,,需怪我不得,!”胡大勇左手用力,潘巧云哎呀一聲,,手掌一松,,那把纖細的匕首當啷一聲掉在地上。他旋即拉過潘巧云的身體,,運起掌勁,,沖著她的胸口拍去。
鄒松巖大喝一聲,,準備搶在潘巧云胸骨碎裂之前出手抵住,,但還是慢了半步,潘巧云柔弱的胸膛實實在在的承受了胡大勇這剛猛一掌,,頓時口中噴出一大口鮮血,,想是內(nèi)臟被震碎的緣故。鄒松巖冷汗涔涔,,眼看著心愛之人危難之際而救之不得,!多年的傷病已經(jīng)讓他無法自如的應對這樣的場合,方才勉強的出手竟然耗費了如此之多的體力,,果然自己的身體已經(jīng)不堪到如此地步了嗎,!
胡大勇往后一撤,松開了潘巧云,,鄒松巖將她摟在了懷中,,而懷中之人已經(jīng)奄奄一息,。
“老哥哥……云娘,,不悔?!迸饲稍频难劬?,此刻褪去了一切俗艷,只剩下一泓清泉,。說完這一句后,,頭向后垂下,死在了鄒松巖的懷中,。
鄒松巖雙目緊閉,,嘴角微微抽動著,面如死灰,。
胡大勇素知鄒松巖的“松鶴手”厲害,,暗暗提起內(nèi)勁做好防備,怕這個老匹夫情激之下頓起發(fā)難,雖說他老的厲害,,但是自己仍然不得不小心,。
可是等了許久,那鄒老頭只是抱著潘巧云的身體默默垂首,,絲毫不見動彈,。
胡大勇心下疑惑,走過去小心翼翼的查探一番,,心下一驚:這個老家伙怎么也沒了鼻息,?莫非是咬舌自盡了不成!
就在這時,,鄒松巖右手迅猛探出,!胡大勇來不及躲閃,左手被死死扣住掙脫不得,,心下大喊不妙,,認得這招是“松鶴手”中的絕技:靈蛇一動。
胡大勇大叫一聲,,雙眼暴凸,,頭發(fā)四散而開在空氣中獵獵舞動,猶如一頭雄獅,!
“震天獅子功……”鄒松巖的眼睛里閃過一絲絕望,,但他已經(jīng)得了先手優(yōu)勢,只需要再一用力,,便可卸下對方的一條臂膀,。
胡大勇使出震天獅子功,渾身的肌肉開始急速膨脹,,掄起右拳朝著鄒松巖的頭顱猛捶下去,!
“咔崩!”一聲脆響,,鄒松巖的腦袋猶如西瓜般碎了一地,,腦漿灑的滿地都是。
幾乎在鄒松巖的腦袋被捶的粉碎的同時,,胡大勇的左臂也被生生的扯了下來……
這一下疼的胡大勇的胖臉上肌肉一陣顫抖,,他咬緊牙關(guān)悶哼一聲,迅速點住了左臂動脈的幾大穴位,,才不致大出血,,否則性命危矣。
包扎好傷口,,胡大勇喘著粗氣看著堂下的兩具尸體,,腦海里浮現(xiàn)出許多年前,,他的至交好友陶慶賢帶著一家老小暫住自家的情景,那個開朗活潑的小女孩,,陶慶賢的女兒陶寧寧,,正在小院里沖著他燦爛一笑。
如今好友橫死,,唯一的血脈陶寧寧也在吳王府殞命,,這讓胡大勇感到極大的自責與悔恨,同時對吳王府及其一切勾結(jié)的勢力恨之入骨,。殺掉鄒松巖和潘巧云只是微小的第一步而已,。
湖縣潘府宅院里,這一天,,趙犀按照絹綢上的心決從頭到尾練了一遍,,這幾日來,隨著心決演練的加深,,趙犀日益感覺到自己的內(nèi)力越發(fā)渾厚充盈,,似乎有無窮無盡的力量自丹田涌向全身。他握緊了雙拳,,又慢慢放開,,仿佛周身的一切空氣都在自己的掌握之中,似乎自己完全有把握摧毀目之所及的一切,,這種力量感讓他感覺這個世界是如此脆弱,,因此產(chǎn)生了一絲莫名的保護欲,這種感覺……可怕而美妙,,簡直讓人著迷,。
白蓮教左使賀柏年走了進來,看到趙犀紅潤健康的面色,,微微頷首,,道:“世子這幾日身體恢復的不錯,可喜可賀,!”
“賀左使來了,,快快請坐,?!壁w犀現(xiàn)在已經(jīng)能自如的起身,那晚在吳王府受的傷早已不見,,自我感覺精力甚至比之前的自己還要充沛,。
“世子,賀某算了一下日子,,打算今日就開始為乘龍大典的比試做準備,,你看如何,?”
“求之不得!”
“好,,世子,,看這里?!辟R柏年從袖子中取出一個紅漆匣子,,打開后,里頭整整齊齊的排列著六顆深褐色的藥丸,?!斑@是我賀氏獨門丹藥,名曰‘龜壽玄武丸’,,服一粒,,可以在一個時辰之內(nèi)瞬間提升三倍的內(nèi)力!世子只需在戰(zhàn)前服一粒即可瞬間提升戰(zhàn)力,?!?p> “呵呵,然后……”賀柏年繼續(xù)從袖中變戲法似的取出一本小冊子,,“世子請看,,這是李洵兒那里調(diào)查得來的參加本次乘龍大典的花名冊。每個參加人選的武功路數(shù)盡錄在此,,我們只需有的放矢,,針對性的加以訓練,則必能克敵制勝,!再配合龜壽玄武丸的藥效,,自然無往而不利也!”
趙犀身子一僵,,原來這就是賀左使成竹在胸的妙策了……屬實有些,,有些不那么靠譜的感覺。但出于禮貌,,趙犀還是坦然收下了那盒藥丸以及那本冊子,,其實說實話,相比藥丸他更看重那本冊子,,因此拿過來翻看一下,,便被冊子中的情報記載之詳細所深深折服。
冊子中記載了一共二十三位參加人選,,每個人都詳細列出了年齡,、身高、體重,、慣用兵器等類目,,除此之外,,還有每人的師承脈絡(luò)、派別武功,,并對這些武功的強弱一一做了排名,。不僅如此,每個武功的后面還詳細備注出可能的破解之法,,并皆繪圖示意,。
這樣一本情報圖譜,確實給自己的參與比試大有裨益,,趙犀輕輕將那個盒子放在了一遍,,拿起冊子旁若無人的細細觀看了起來。
在這個冊子里按武功強弱排名的第一位,,寫著:莫望舒,,三個字。再看門派一欄:青城,,兵器:劍,,武功:胭脂劍法,備注:胭脂劍法以劍氣融入血液,,“血殺之陣”為其絕技之一,,乃使內(nèi)力催逼血液至空氣中,以成劍氣范圍的殺陣,?!?p> 看到這里,趙犀睜大了雙眼,,腦袋里回想起吳王府的那個夜晚,,那個掩護吳王世子逃走,繼而在半路伏擊他們的長發(fā)男子,,原來是青城派的莫望舒,!此人在冊子中武功排名在第一位,可見實力之強勁,,看至此處,,趙犀手心微微出汗,陶寧寧正是死于他的手下,。
“世子可是看到了這位青城派的莫望舒,,他是青城派年輕一代的大師兄,江湖人稱胭脂劍客,。實力確實非同凡響,,我也沒料到他居然也會參會,,哎……果然,,襄王夢語對江湖武林人士而言,,誘惑力實在太大了!”
“那晚我們正是被他伏擊,,寧寧也就是被他……”
“世子,,伊人已逝,一切還得向前看吶,,切莫因小失大,,因兒女情長而壞教中大事啊,!”賀柏年的眼神里透露出毫不掩飾的殷切盼望,,這讓趙犀感到非常不適。
他轉(zhuǎn)移話題道:“賀左使,,襄王夢語既然在巫山派手中,,為何這么多年并沒有其他門派覬覦奪取,?”
“世子之前并非江湖中人,,有些事情怕是不甚清楚,巫山神女派向來由巫山洛氏家族掌承,,洛氏以女為貴,,以男為賤,每一代的族長皆會擇取江湖上最優(yōu)秀的世家子弟為婿,,這最近一代,,也就是當今巫山派掌門洛芷言的夫君,你道是誰,?”賀柏年搖頭晃腦,,捏了捏山羊胡。
“是誰,?”
“長孫信,!”
“是他?,!”
“不錯,,太白劍派威名赫赫,在太白背后支持,,江湖上還有誰敢打巫山派的主意,?這是其一,”賀柏年端起瓷杯抿了一口茶,,繼續(xù)說道:
“其二,,這襄王夢語流傳到巫山派手中,也只是一種江湖傳言和推測,,并未有任何證據(jù),。所以這一次乘龍大典公然以襄王夢語作為標賞,,卻是坐實了這個傳言?!?p> “或許是由于故朱教主的緣故,,這長孫信和洛芷言二者雖名為夫妻,卻長久分居,,想想也是……長孫信何等人物,,豈容自己妻子有這樣的不潔之行?但是傳言他們養(yǎng)有一女,,也就是這一次乘龍大典的女主人公……洛靈,。”
“洛靈,,好名字呀,。”
“呵呵,,世子……這確實是好名字,,人也是一等一的大美人哦!”說道這個話題,,平日里對待手下向來不茍言笑的賀柏年眼睛一亮,,來了勁:“據(jù)有幸見過她一面的人說,那洛靈長得不似凡人,,怕是天上的謫仙子下凡,,”
說到這里,賀柏年捻著山羊胡,,搖頭晃腦道:“髣髴兮若輕云之蔽月,,飄飖兮若流風之回雪。就像是曹子建《洛神賦》里走出來的人物一般,!”
“世子若能與她結(jié)合,,那該是多么天造地設(shè)的一段良緣!”
趙犀臉上一紅,,連連擺手,,心中好笑,要說有什么東西可以讓這個江湖武林達成共識的話,,怕只有這樣的美女了,。但是他剛經(jīng)歷過陶寧寧之死,對于女色一途實在也提不起半分興趣,,對賀柏年道:
“晚輩受教了,,這兩樣東西我會好生利用,修行中遇到問題,還要多多向左使討教,。到那時候一定不負左使和教中各位兄弟所托,。”
“有你這句話,,我就放心了,!冊子中這些人的武功,,我和你義父還有教中諸位掌事的都已經(jīng)細細推敲討論過,,每一個人都有破功之法!就拿這位莫望舒來說……”賀柏年難掩興奮之情道,。
一整天的功夫,,賀柏年都在講解那本小冊子上各人的武功招數(shù),但都是一些純理論的東西,,一開始趙犀還似有所悟,,可越聽越覺著迷糊,但礙于賀柏年的熱情,,只能聽他一一說完,,暗暗打定主意等沒人的時候自己再好好研究。
“以上就是一些訣竅,,要實現(xiàn)這些,,必須有足夠的武功支撐,所以接下來……請世子恕罪,,賀某想討教一下世子的武功了,。”
賀柏年站了起來,,脫去了那層外罩的儒衫,,趙犀也隨他站起,兩人走到院子里,,趙犀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向賀左使討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