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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國悲歌——偽王之亂

第一章 格雷格

王國悲歌——偽王之亂 跑心 9607 2019-03-07 11:34:33

  “開什么玩笑!”

  梅戎公爵那瘦弱的身子如同在風中搖晃的樹枝,他憤怒地將皇家敕令摔在桌子上:我做了那么多努力,,到頭來都是白費嗎?

  皇家敕令上寫得清清楚楚,,封呂訥·查美倫為親王,即日起前往法衛(wèi)城,統(tǒng)領法衛(wèi)全域,,前瑟倫斯的封臣歸入親王麾下,。這么做的原因很簡單,國王陛下認為呂訥尚未得到鍛煉,,法衛(wèi)將會在他的履歷之中增添一筆,。

  更何況把年紀更小的兒子派去衛(wèi)城,聽上去似乎更加合理,。梅戎嗤了一聲,,想要打開窗戶揮發(fā)一下怒氣,結果一股刺鼻的氣味撲面而來,,惹得公爵眼淚都流了出來,。

  “咳咳!這是什么,?”

  “抱歉公爵大人,,”格雷格正好聽見了梅戎的抱怨,“煉金術大師們正在召開學術研討會,?!?p>  聞言梅戎恍然大悟,他已經(jīng)在獅衛(wèi)生活的十幾年,,還是沒有搞清這個特殊群體的活動方式,。窗戶下面果然有一群穿著奇裝異服的人在鼓搗一口大鍋,白色的刺鼻氣體朝上升起,,又令公爵一陣噴嚏,。

  “叫大師們上來?!?p>  格雷格聳肩退下,,沿著樓梯穿過小門,那群怪人似乎還沒完成他們的研究,。武夫打了個響指,,身旁的氣霧竟然化出一個拱門的形狀,讓格雷格從清新的空氣中穿過,?!按髱焸儯∶啡止粲姓??!?p>  “請稍等一下?!?p>  說話的人是一個穿著兜帽長袍、手拿藥水瓶的中年男人,他的表情和話語都透露著集中和某種狂熱,。所有人無視了格雷格,,有的在藥水緩緩倒入大鍋時均勻地攪動大勺子,有的趴在地上給火焰輸送氧氣,。

  格雷格嘆了口氣:“你知道梅戎公爵的脾氣,,我只另外給你三秒鐘?!彼谛睦锬顢?shù)字,,就在三秒迅速流失的剎那,格雷格用一根手指完成了法陣的繪制,,剛才說話的那個煉金術師“?!钡囊宦晳{空消失了,在場的人嚇了一跳,,失去了支撐的藥劑整瓶落進大鍋里,。

  煉金術師由于長期和刺激的物質(zhì)作斗爭,皮膚顯得非常粗糙,。大片的圓形鏡片擱在長長的鼻梁上,,鏡片后是驚怒的眼神。他狼狽地站起身,,袍子里發(fā)出玻璃瓶碰撞的聲音,,心口一個金色的徽章格外顯眼。

  “你好,,鄧洛可大師,。”梅戎公爵用笑容掩飾憤怒,,他向來討厭讓他久等的人,。

  “我們在進行一項具有劃時代意義的實驗?!睙捊鹦g大師,、獅衛(wèi)男爵鄧洛可的發(fā)言擲地有聲,“如果實驗成功了,,那么我們將不需要擔心天氣對農(nóng)作物的影響,,獅衛(wèi)有可能成為糧食產(chǎn)量最高的領地?!?p>  “是嗎,。”公爵原本還想責罵鄧洛可,,現(xiàn)在他的氣已經(jīng)消了,。“我在此向您道歉,是格雷格太急躁了,?!甭勓愿窭赘駜墒忠粩偙硎緹o辜。

  煉金術大師雙手環(huán)抱:“研究的初步已經(jīng)完成,,今年我們的收成不會低,。”

  “既然如此,,”梅戎公爵笑道,,“那就請先生您稍微把研究放一邊,因為有一件大事需要您和格雷格做,?!备窭赘褚彩堑谝淮温犝f這件事,他睜開黑色的眸子,,和比他矮一線的鄧洛可站在一起,。

  公爵看了他們一眼:“呂訥王子被封為親王,準備前往法衛(wèi)城赴任,。我希望你們能代表我向親王殿下送去祝福,,順便打探一下他的態(tài)度。對了,,把你的研究成果獻給殿下,,總有一天你要帶著它前往圣主?!?p>  鄧洛可吃了一驚:“可是研究還沒有——”梅戎瞪了他一眼,,大師也只好乖乖閉嘴。

  又是法衛(wèi)城,。格雷格有些反胃,,他討厭大海的氣息,而且半個月前他剛剛去過,?!拔蚁胝垈€假,大人,。您知道,,我并不是一名騎士,連士兵都算不上,,護衛(wèi)這種事還是交給別人做就好了,。”

  “鄧洛可大師不是一般人,?!惫舻拿畈蝗葜靡?,“他是獅衛(wèi)的門面,煉金術師們心中的偶像,,只有最可靠的戰(zhàn)士才能保護他,?!?p>  “您的贊美讓我受寵若驚,。”格雷格耷拉著肩膀,,踢開大廳的門先行告退,。大家都對此習以為常,沒人會責怪他,。

  格雷格踏上骯臟的路面,,水銀和其他混合物在鞋底流淌,刺鼻的氣味揮之不去,。為了防止腐蝕,,獅衛(wèi)城大多建筑物都用石料修建而非木材,然后在涂上標志性的墨綠色顏料,。放眼望去,,城里最不一樣的顏色,也只有大教堂的純白色了,。

  一路上,,市民衣著款式最多的是皮革制的薄衣,耐用又美觀,。煉金器具店是城市主打,,通常生意不錯。格雷格在一家店門口遇到了剛才還在主堡里的鄧洛可,,他正是這家的老板,。

  “大師?!备窭赘翊蛄苏泻艟蛷街比腴T坐下,,顧客看到他都紛紛讓道,并稱呼他為“先生”,。鄧洛可看到他也很歡迎:“你好格雷格,,這就準備出發(fā)了嗎?!?p>  格雷格搖搖頭:“和你一樣,。”他擺弄著桌上奇形怪狀的器具,,鄧洛可想要告訴他怎么用,,但很快改變了主意,,沒必要和外行人說這種事情。

  兩人一同上樓,,一邊談談之后前往法衛(wèi)的事情,。樓上要比商鋪干凈許多,更像是住人的地方,,家具之類擺放地整整齊齊,。一名夫人對著窗戶坐著,她懷里有一個五六歲的孩子,,他們正在讀一本有趣的書籍,,沒有注意到客人。

  “鄧洛可夫人,?!备窭赘窦澥康匦卸Y,嚇了夫人一跳:“哦,,是格雷格先生,,真是抱歉我沒有看見您?!?p>  母親放下自己的孩子,,小鄧洛可很安靜,他輕輕地叫了一聲叔叔,,然后一動不動站在那里,。格雷格嘆了口氣,如果我的孩子有他一半安靜,,他想,,我的胡子就會少長一點。

  他摸了摸小鄧洛可的腦袋,,然后繼續(xù)和鄧洛可他們的談話:“帶好你的研究成果,,這將是獅衛(wèi)送給法衛(wèi)的禮物。然后,,換一身得體的衣物,,宮廷可不是術士會所?!彼麌Z嘮叨叨說了半天,,不過比起煉金術師,更應該找個人教格雷格禮儀課,。

  從鄧洛可家出來時,,太陽已經(jīng)快要下山。格雷格沒有意識到自己說了這么長時間,,所以加快了步伐,。他的家位于獅衛(wèi)城外,、挨著城墻,算是一個小小的莊園,。農(nóng)田里沒有人干活,,有一間兩層的屋子當作城堡。格雷格在小莊園里躊躇了一會,,才打開木制的大門,。

  和獅衛(wèi)城里的任何一家民宅不同,格雷格·肯特家無比整潔干凈,,每一件家具似乎都泛著小星星,。格雷格的心情為之一振,,希望用一個笑容來迎接待會出現(xiàn)的小家伙,。

  “老爹!”

  這聲呼喚簡直比世界上任何一種樂曲都來得悅耳,,它歡快興奮,,就像是出籠的鳥兒鉆入格雷格的耳朵。在他面前的是一個十余歲的年輕人,,他和他的父親一樣強壯,、一樣英俊,他的瞳色比格雷格要淺,,還能看見漂亮的碎晶,。

  “雷斯垂德?!备缸觽z相擁問好,,格雷格碰到了他背后的長劍,“等了多久,?”

  “沒有多久,。”雷斯垂德笑道,。顯然他說了謊,,他們約定今天中午就開始劍術訓練的。

  “你母親呢,?”格雷格小聲問了一句,,雷斯垂德也是一驚,然后小心翼翼地指了指后面緊閉的房門,。

  “明天我要再去一次法衛(wèi),。”聽到這話,,年輕的肯特露出了失望的神色,,格雷格只好安慰他,,“你的劍術已經(jīng)是同齡人之中的佼佼者,沒有我也可以練習,?!?p>  雷斯垂德并不在意自己:“媽媽那里,你打算怎么說,?”

  格雷格被問住了,,他頓了好久,才顫抖著拿起自己的劍:“讓我考慮一下?,F(xiàn)在,,讓我們?nèi)ズ笤海置氡貭??!?p>  格雷格掂了掂手里的劍,覺得還很趁手,。自從兒子十歲,,他們就拿真家伙比劃了。父親的遲到讓年輕的肯特有些生氣,,他大跨一步朝格雷格沖來,,看上去好像全身都是破綻。

  他的氣勢如出籠的猛獸,,格雷格有些被震住了,,他無法移動手臂進行格擋,感覺背后有什么人在推著他,。但很快他就恢復過來,,兩手持劍并后退半步,用側身擋住了這次劈斬,,不過還是由于巨大的力量稍稍彎曲了膝蓋,。

  “喂喂,”格雷格恢復站姿,,“這可真是——”

  話說一半,,格雷格向?qū)κ值男⊥刃毙睋]劍,兩人回到安全距離,。雷斯垂德很是高興,,顯然他學會了新的招數(shù),連老爹都差點認栽,。格雷格在外頭說自己孩子太野,,但練劍時間是他最幸福的時候。

  兩人大汗淋漓地結束訓練,,在一口井邊脫得精光沖洗身體,。晚餐時間已到,,廚房里已經(jīng)升起了炊煙,如果你不是獅衛(wèi)人,,一定會認為這家的女主人是個顧家,、溫柔的大美人,那么,,你只猜對了一半,。

  美味佳肴從廚房里自己飛上餐桌,餐具像人一樣走上前去,,把肉類切開或叉起蔬菜,,就差送進客人的嘴巴里。格雷格嘆了口氣,,斜過身子往房間的方向大喊:“莉布絲,,出來吃飯吧?!?p>  沒有人回應,。格雷格站了起來,他已經(jīng)半個月沒有見到妻子了,,張開雙手施展術法,他的兒子兩眼放光地仰望著他,,期待待會會發(fā)生什么樣的奇跡,。但是很可惜,房間里靜悄悄的,,什么都沒有發(fā)生,。

  格雷格失敗地坐下,顯然已他的技巧還不能拿自己的老師怎么樣,。就在這時,,門“砰”的一聲打開了,門洞里鉆出一個穿著長袍的女人,。

  首先映入眼簾的是那雙神秘的紫色雙眸,,就好像從異域礦場中好不容易攫取的珍貴鉆石。除此之外,,她肌膚白皙,、嘴唇小巧,讓人以為她是個尚未被人開發(fā)過的少女?,F(xiàn)在,,這位看上去年輕到異常的女士正在不停地碎碎念,大發(fā)對格雷格的牢騷,。

  惡毒的詛咒飄到了格雷格的耳朵里,,令他一陣虛弱:“來吧莉布絲,,我們多久沒見面了?”

  “可你馬上又要離開我們了,?!崩虿冀z聽上去充滿了委屈。

  格雷格還沒想好怎么說,,莉布絲竟然已經(jīng)知道了,,他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好了莉莉,先把刀放下,,一起吃飯吧,。”

  莉布絲收回手里的刀具,,并擦干凈手上的血跡:“今天的主食是蟾蜍,,我沒什么胃口,你們自己吃吧,?!?p>  格雷格聞言臉都綠了,他不敢相信餐桌上那些鮮美多汁的肉類竟然是蟾蜍肉,?!鞍涯愕暮谀Хń獬恕,!?p>  “解除了你們會吃不下去,。”

  雷斯垂德總是弄不明白,,為什么父親身為獅衛(wèi)領主的左膀右臂,、城內(nèi)最厲害的人,每天只能吃被法術修飾過的蟾蜍,。格雷格看出了兒子的疑惑:“這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孩子?!?p>  嚼著一點都沒有蟾蜍味的肉,,格雷格覺得有些心酸。路上的人為他讓道,、稱他為先生,,并不是因為他有多么令人尊敬,而是因為他有一個會黑魔法的妻子,。如果不是梅戎公爵的信任,,他們一家甚至連這樣的小屋子也住不下去了。

  “我說過了,不要再做黑魔法實驗了,?!辈秃螅窭赘竦肿±虿冀z的房門,,再一次大聲地警告她,。整個房間血腥味濃重,各種臟器被放在瓶瓶罐罐里,,發(fā)著紫色的淡光,。莉布絲的年輕貌美總是讓人心軟,可惜她現(xiàn)在面對的是格雷格,。

  “這是我最后一次說這件事,。”格雷格把門關上,,不希望兒子聽見他們之間的對話,。“你只比雷斯垂德大五歲,,下次梅戎公爵來,,不要把他藏起來?!?p>  “我是他的母親,。”莉布絲背對著格雷格,,她的聲音異常堅定,,訴說著一個不可歪曲的事實?!八皇枪聝海绻氵€讓梅戎收養(yǎng)這個孩子,,所有人都會死,。”

  莉布絲誰的話都不聽,,為了避免梅戎真的被她殺死,,格雷格只好另想辦法。如果沒有黑魔法,,他想,,這個家庭肯定是全王國最幸福的了。

  “對了,?!备窭赘裢蝗幌肫饋恚皠偛盼铱吹酵饷娴奶锢镉腥烁鳎悄愕暮谀Х▎??”

  莉布絲轉(zhuǎn)過身去,,表情很驚訝:“不是?!?p>  次日清晨,,格雷格跨上馬匹準備和鄧洛可大師在城門外碰頭。雷斯垂德早早起床為父親的啟程做準備,,他們約定,,等格雷格這次回來,就會正式進入魔法的學習,。

  “真的嗎,?”年輕的肯特問道,“我想像母親一樣酷,?!?p>  格雷格摸摸他的頭,短發(fā)刺得他手掌生疼:“在那之前,,你必須擁有一點基礎,。”

  格雷格在東北城門等了大約十分鐘,,一支典型的煉金術師隊緩緩向他駛來,。為首的鄧洛可還是一副術士打扮,只是黑袍子是嶄新的,,還沒有被腐蝕,。在他的身后,馬匹拖運著一車瓶瓶罐罐,,這是給呂訥親王的贈物,。

  格雷格還沒有睡醒,寒暄了幾句就自顧自說起來:“這次前往法衛(wèi),,我們還是按照舊路線,,穿過審判森林進入法衛(wèi)邊境。我們要提防鵑巢的盜賊和沿途的強盜,,他們會以為我們帶去的是一車好酒,。”

  鄧洛可聽著他的喋喋不休,,兀自擦了擦冷汗:“好了先生,,我也不是第一次去法衛(wèi)?!?p>  格雷格看了大師一眼:“您既然這么說了,?!?p>  審判森林是守護獅衛(wèi)東部境地的主要防線,隱藏著兩位數(shù)之多的要塞和堡壘,。自王國統(tǒng)一之后,,各地還是會因為一些小紛爭而動干戈,陛下不可能邊邊角角都及時趕到,。

  “前幾天我在主堡見到莉布絲了,。”路上鄧洛可說道,,“她還真是漂亮,。”

  格雷格聞言挺直了背脊:“莉布絲,?她為什么去主堡,。”

  鄧洛可這才發(fā)覺自己說多了,,嘆了口氣道:“是關于小雷,。公爵偷偷地把雷斯垂德帶走了?!编嚶蹇擅枋隽水敃r長矛林立,,法術亂飛的景象。

  “你知道,,我沒有厭惡黑魔法的意思,。”他繼續(xù)說道,,“我把它當作另一種法術看待,。如果可以,我希望能對此進一步研究,?!憋@然這是大師的安慰之語,格雷格笑著道謝,。

  審判森林是一個行刑場所,,所有來自法衛(wèi)和獅衛(wèi)的重犯都會被押解到這里,聽從長老的安排進行處死,。由于送往此處之前已經(jīng)接受了領主的判決,所以長老的作用只是舉行儀式而已,,不過還是有一些地位,。

  三天后整支隊伍懷著敬畏的心情進入森林,他們的進度還算快,。士兵隨時保持警戒,,馬匹的速度因錯綜復雜的植物慢了下來。不久前獅衛(wèi)剛剛派人清剿過,這次的行程非常順利,。

  格雷格是遠近聞名的戰(zhàn)士,,尤其是在他的家鄉(xiāng)獅衛(wèi)。由于沒人知道他已經(jīng)學會黑魔法,,士兵們對他尚有一些好感,,森林里的士兵沒有找他的麻煩。

  “我似乎幾天前見過您一面,,從另一個方向,。”一名士兵嘲笑他的忙碌,,格雷格有苦說不出:“公爵大人想著法子消耗我的體力,。”

  “畢竟您的妻子太過年輕,,不適合生育,。”鄧洛可不知道這樣的玩笑格雷格會不會接受,,但還是說了,。

  兩天后,隊伍離開法衛(wèi)領的森林部分,,正式進入法衛(wèi)領地,。眼前的綠色大有變成海藍色的趨勢。鄧洛可深吸一口氣,,方才清新的綠葉味不一會就被海的腥氣所覆蓋,。

  法衛(wèi)的邊境堡壘喊停獅衛(wèi)隊伍的行進,格雷格自報姓名,,鄧洛可則亮出了自己的徽章,。那是由純金打造的精致徽章,圖案是疊在一起的三個沙漏,,表明煉金術師的特殊身份,。金色!士兵不敢怠慢,,令隊伍通過后派出斥候進行通報,,以免之后受到重重阻攔。

  之后的路上果然沒有更多盤問,,格雷格近期第二次看到了宏偉的法衛(wèi)城,。法衛(wèi)旗圖案是一個難懂的奧術符號,它代表了法衛(wèi)人的智慧和高貴,。不過也正因如此,,格雷格并不喜歡和法衛(wèi)人相處,。

  兩人一同進入城門,獅衛(wèi)士兵帶著獻禮進入另一片區(qū)域,。來接他們的是萊森·方汀,,格雷格為數(shù)不多的好朋友之一。

  “格雷格,!”方汀依舊笑臉相迎,,“怎么這么快又——啊,是鄧洛可大師,?!彼@訝地行禮,在地位上,,目前煉金術大師比奧術大師更高一些,。

  “我已完成使命,接下來就交給你了,,萊森,。”格雷格見他倆這么熟絡,,哼了一聲走向另一邊,。方汀知道老友的脾氣,不再管他,,帶著鄧洛可往主堡前進,。

  法衛(wèi)主堡仿制圣主城主堡而建,配上藍色的旗幟,,仿佛天海相融,。方汀邊走邊囑咐鄧洛可:“呂訥殿下也是最近才來,請大師還是使用在圣主時的禮儀,?!编嚶蹇牲c頭答應,不知道這之間有什么差別,。

  推開大廳大門,,一眾法衛(wèi)重臣分站寶座兩側,呂訥親王一雙細長地眼睛瞪著門口,。一名老者似乎之前還在發(fā)言,,現(xiàn)在被開門聲打斷,退回自己的位置,。

  呂訥莊嚴肅穆,,鄧洛可無法判斷他現(xiàn)在的心情,先行大禮,,表明自己的來意,。“殿下,。我乃獅衛(wèi)首席煉金術師鄧洛可,,今聞殿下入主法衛(wèi),特此恭賀,?!?p>  “哼?!眳卧G似無意地冷笑一聲,,鄧洛可沒有聽見?!案兄x您,,大師?!?p>  “我還帶來了一份大禮,。”鄧洛可說道自己的研究成果就特別興奮,,“法衛(wèi)鄰接海域,,農(nóng)作物產(chǎn)量一直不盡如人意,所以您可嘗試一下我最新研制出來的煉金藥劑,,他可以——”

  大師開始滔滔不絕地贊美起自己的作品,,聽得在場眾臣云里霧里。最后呂訥有些不耐煩了,,打發(fā)鄧洛可下去,,這個時候他還在一個勁地說話。

  鄧洛可一走,,呂訥就立刻癱坐在座位上,,用手遮住自己的臉。剛才沒有說完話的長者再一次向前一步,,手里拿著某些記錄,。

  “夠了!”親王在老人說話之前大叫,,“都退下,!”

  老人并沒有就此罷休:“殿下,這是我們長老團層層篩選,,最后留下必須由領主決定的大事,,是重中之重。如果連這些事情都沒有完成,,朝會是沒有辦法結束的,?!?p>  “我是親王,這里的領主,!”呂訥大發(fā)雷霆,,座下大臣開始惶惶不安。長老見新領主如此大發(fā)火氣,,只好先行退下,,但把手中的記錄留在了桌上。

  已經(jīng)很習慣親王這個稱呼了,?

  呂訥望了一眼四周,,他沒有看見整潔的純白墻壁和圣潔的十字架,而是總帶有一些海潮氣息的灰色石磚,。法衛(wèi)沒有什么不好的,。他強迫自己這么想著,然后走下寶座,,去拿桌上那一本厚厚的報告,。

  鄧洛可此時尚沒有走遠,剛才的吼聲他聽得一清二楚,。他在主堡下等了一些時間,,格雷格才慢悠悠地走過來:“辦完了?”

  大師點點頭:“殿下對于冊封親王的事耿耿于懷,,他現(xiàn)在憤怒無比,,我們來得不是時候?!?p>  “我和你的結論一樣,。”格雷格瞥了一眼不遠處的方汀,,“城里有不少人反對殿下的統(tǒng)管,,他們大多是瑟倫斯家族的親信?!?p>  “盡管如此,,我們的任務都已經(jīng)完成了?!编嚶蹇扇玑屩刎摰厮闪丝跉?,他現(xiàn)在很想快點回到獅衛(wèi),繼續(xù)他的煉金術研究,。格雷格聳聳肩,,他早就認為梅戎公爵是大題小做,如此安全的一趟行程,隨便幾個士兵就能搞定,。

  兩人就此準備回城事宜,,格雷格從方汀身邊走過,突然發(fā)現(xiàn)一些異樣:“怎么了方汀伯爵,,您的身體很是僵硬,。”

  “我已明白你們的目的,。”方汀瞪大了眼睛,,“不要隨便來法衛(wèi)試探,,這里不是你們的地盤?!?p>  “可我們都屬于王國,。”格雷格說道,,“法衛(wèi),、獅衛(wèi)、龍衛(wèi)......全都是王國領土,,為什么要分得那么清楚呢,。”

  格雷格想要早點回去,,一可以兌現(xiàn)和兒子的承諾,,二可以問問妻子近況。鄧洛可聞言很高興:“請您帶我一程,,我聽說魔法可以提升速度,。”

  格雷格笑道:“這可是要費用的,,這位乘客,。”

  他在馬的身上畫下一個法陣,,筆跡歪歪扭扭,,令鄧洛可很不舒服:“這要是煉金術陣,恐怕一點效果都發(fā)揮不出來,?!彼源蠹叶既W法術了,格雷格想道,。

  不一會,,馬匹的眼睛里煥發(fā)出湛藍色的光芒,它嘶鳴一陣,好像體內(nèi)擁有無窮無盡的力量,。格雷格拉著鄧洛可翻身上馬,,命令其余部隊自行回城,可話還沒有說完,,座下的馬兒就像一陣狂風一般絕塵而出,,立時沒了蹤影,留下一眾人目瞪口呆,。

  “哦呼,!”

  大師不顧身份地大聲尖叫,要不是出生在術士世家,,他也想學學這驚人的技術,。格雷格則習慣了這樣的速度,微微瞇著眼睛在風中趴在馬背上,。如此一來,,原本七天的行程,只需三兩天便能結束,。

  不久后,,鄧洛可頂著一頭被風吹亂的頭發(fā),下了馬還是覺得飄乎乎的,。他向格雷格道謝,,晃晃悠悠地走向獅衛(wèi)主堡。那匹馬一離開格雷格立刻變成一副干癟的皮囊,,倒在地上死了,。

  格雷格現(xiàn)在只想好好休息一陣,連日使用法術可是一件非常耗費精力的事情,,所以向乘客索取費用無可厚非,。他沒有走向他的小莊園,而是徑直進入獅衛(wèi)城,,他不想在精疲力竭的時候去應付家事,。

  獅衛(wèi)城東南區(qū)域聚集這形形色色的人,市民在死鼠廣場上交易和娛樂,。格雷格卸掉甲胄裹上披風,,看上去就像是一個普通的旅人。他左拐右拐穿行于人群中,,刺鼻的氣味和臟水讓他有些不自在,。就在這片區(qū)域的左右,分別是教區(qū)和貴族生活的地方,,這些臟污就像自己有意識一樣,,全部聚集在這東南角,害怕跑到圣潔高貴的地方。

  格雷格的目的地是一座招牌上畫著紅玫瑰的閣樓,,所有人都知道這里是用來做什么的,。肯特先生敲了敲門,,靜靜等待主人的迎接,。

  “格雷格!”一個腹部微凸的女人一開門就認出了格雷格,,她用滿是脂粉的臉貼近,,男士并毫不吝嗇自己的熱吻?!耙晃幌】?!您多久沒來了?一個月了吧,。”

  格雷格輕輕推開她:“好了羅莎夫人,,不要如此招搖,,如果讓莉布絲知道我來過窯子,以后你就再也見不到我了,?!闭f罷便進入狹窄的閣樓。

  店里異常擁擠,,塞滿了衣冠不整的男女,,尖銳的歡叫是這兒的主旋律。格雷格來這里不是為了尋花問柳,,他拋下幾枚銅幣,,只是叫了一位姑娘和他坐在一起。

  就是這么單純地坐在一起——莉布絲是很漂亮,,不過格雷格總是要忍住不去動她,,是非常辛苦的事情。

  羅莎夫人對此有些不解:“我不是提醒過你了嗎,,如果只是這樣,,我們可以提供免費的業(yè)務?!彼栏窭赘竦纳畈槐人墓媚飩兒眠^,。

  格雷格沒有收回他的錢,半睜著眼睛看著羅莎夫人:“夫人,,您是懷孕了嗎,。”

  聞言夫人臉一紅:“真是無禮!”為格雷格按摩的姑娘都笑了:“媽媽她只是最近吃多了,?!毕窳_莎這樣的女人來說,懷孕是一件不光彩的事情,,因為她絕不可能找到孩子的父親,。

  格雷格躺在不怎么干凈的榻上,感到十分放松,,動動肩膀發(fā)出輕呼一般的咯咯聲,,這一個月的疲憊正在慢慢消解。這件事若是交給莉布絲,,她可能會很樂意施展黑魔法,,把格雷格的身體分解并重組,最后還他一副嶄新的身軀,。所以這位紳士還是冒著犯錯和誤會的可能來羅莎夫人這里,,尋求短暫的慰藉。

  “原本大家都快忘記莉布絲了,?!狈蛉死洳欢“l(fā)起了話題,“但她不久前在公爵面前大鬧了一陣,,又把自己推上了臺面,。”她的語氣中充滿了惋惜,。

  格雷格知道是公爵率先發(fā)起的矛盾,,這一點還得怪他?!袄姿勾沟?,他當時在哪里?”

  “在莉布絲身邊,?!绷_莎回憶道,“他抱著他的母親,,鄭重地拒絕了公爵大人的收養(yǎng),。”

  聞言格雷格不知道自己是該高興還是悲傷,。他沒想到兩人的關系如此密切,,似乎已經(jīng)超出了他的想象。忽然格雷格全身大震,,嚇得姑娘松開了按在他肩膀上的手,?!跋壬俊?p>  “已經(jīng)夠了,,謝謝你,。”格雷格從榻上抓走自己的披風,,在太陽落下之前趕回莊園,。

  年輕的肯特并不知道父親已經(jīng)早早歸來,正在后院里對著草人獨自訓練,。莉布絲沒有像尋常一樣待在自己的血腥小屋里,,而是坐在后門看著兒子。她輕輕地搖動食指,,不遠處的草人就像活了一樣拿著武器,,和雷斯垂德激烈拼殺。

  草人沒有感覺,,面對原本致命的攻擊毫不在意,,只是一味地沖上前去。雷斯垂德難以招架,,就快要退到后院邊緣了,,他怒喝一聲,淺藍色的眼睛突然變成的厚重的紫色,,莉布絲的手就像被針扎了一樣疼痛起來,最后只好收回法術,。

  “過來,,小雷?!崩虿冀z招了招手,。“以后你一定會成為一名戰(zhàn)士,,就像你的父親一樣,。你的對手有可能拿著刀劍,也有可能拄著法杖,,遇到后面一種情況的話,,只要用我教你的方法就行了?!?p>  雷斯垂德剛想應答,,突然瞳孔一縮,像是做了虧心事一般低下頭去,。莉布絲還沒有反應過來,,身后一個兇狠的聲音就直直刺向她的后腦:“你還是教他了是嗎,?”

  “老爹!”雷斯垂德想要補救他闖的大禍,,“沒有,,這只是、只是普通的魔法,?!?p>  “回房去!”格雷格大發(fā)雷霆,,莉布絲覺得耳朵嗡嗡響,,噌地一下站了起來:“收聲!”她看了一眼年輕的肯特,,示意他回去自己的房間,。

  “我能容忍你十多年,是因為你不曾教小雷黑魔法,?!备窭赘癜牙虿冀z請回自己的房間,希望用和平的方式解決這個問題,?!拔覀冏鲞^約定,只要你不那么做,,你就可以和我一起撫養(yǎng)我們的孩子,。”

  “既然我們先前有約,,你就不應該再讓梅戎來管這件事,。”莉布絲理直氣壯地挺直腰板,,令格雷格一時語塞,。

  “我只教了他最基本的東西,沒人會發(fā)現(xiàn),?!彼^續(xù)說道,“而且,,既然小雷要學,,那就要教他世界上最強大的法術?!?p>  “這是禁術,,看看這間房間?!备窭赘裾驹跐M屋子血污上,,連眼睛都變成了紅色,。“你想讓他變成和你一樣的人嗎,?”

  雷斯垂德隔著房門都能聽見父母之間的爭吵,。他推開房門,鼓起勇氣靠近了母親的房間,。他想和父親說明情況,,想要學習黑魔法的人是自己,而不是莉布絲強迫的,。這樣一來,,說不定格雷格就會少責怪她一些。

  “老爹,?”

  雷斯垂德輕輕的敲了敲門,,沒有人回應他,爭吵聲仍然在繼續(xù),。房里不時傳來悶悶的撞擊聲,,雷斯垂德以為里頭發(fā)生了更嚴重的情況,不得不加重了敲門的力度:“老爹,,你們在做什么,?”

  紫色的光線從門縫之間泄露出來,照在身上有些許灼燒感,。雷斯垂德的額頭上滲出了冷汗,,他知道那是禁忌奧術的顏色。他四處環(huán)顧,,找到自己的長劍,,如果房內(nèi)還是沒有平靜下來的勢頭,雷斯垂德將要劈開這扇木門,。

  “老爹,回應我,!”

  撞擊聲越來越響了,,好像一匹快馬正在奔騰,又好像急速墜落的隕石,。雷斯垂德心中默念“對不起”,,舉起長劍朝著木門劈了下去。

  雷斯垂德的力道很大,,但還沒有大到一擊劈開厚重的房門,。長劍嵌在了木板里,拔也拔不出來,。這時他感覺里頭的響聲消失了,,一切都靜得可怕,,沒人注意到太陽已經(jīng)下山,夜幕即將降臨,。

  門緩緩打開了,,這時年輕的肯特十幾年來第一次得以窺見莉布絲的房間——它整潔如新,氣味好聞,。

  是莉布絲開的門,。她一只手擋著裂開的門板,一只手撫摸著丈夫的臉頰,,看上去一場虛弱,,連眸子里的紫色都變得暗淡了。雷斯垂德有些恐懼,,他自認為即使站在戰(zhàn)場上,,看到死尸都不會害怕,可現(xiàn)在他的雙腳無法支撐他的體重,,令他向后倒去,,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莉布絲的手沒有離開格雷格的意思,,后者像沒有意識了一樣愣愣地跪在地上,,瞳孔沒有焦距。

  “媽媽,?”雷斯垂德顫抖著扶墻站起,,莉布絲露出慘笑,額頭上布滿了細汗,。

  “已經(jīng)沒事了,,小雷?!崩虿冀z的聲音有些虛弱,,“格雷格......老爹已經(jīng)同意你跟我學真正的魔法了?!?p>  雷斯垂德覺得驚訝,,很快就疑惑起來:“真的嗎?你是怎么說服老爹的,?”

  莉布絲沒有回答,,她回頭看向失去意識的格雷格,兀自笑了起來:“這并不容易,,不是嗎,。”

  格雷格動了一下脖子,,對著莉布絲和雷斯垂德眨了眨眼睛,。如果年輕的肯特能和自己的老爹相處得再久一些,,就理應發(fā)覺格雷格的瞳仁是黑色,而不是現(xiàn)在這樣的淡紫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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