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姝輕易便辨析出來——
那是迷藥的氣味,。
她走進(jìn)守門婆子的房間,,循著藥味看去,,婆子坐在椅子上歪頭睡得正香,,垂下的手邊,倒著一只空酒壺,。
迷藥的味道,,是和著酒香散發(fā)出來的。
沈姝彎腰撿起酒壺嗅了嗅——
迷藥的分量不算太重,,僅夠婆子喝下后,,一覺睡到天亮。
不管院子里發(fā)生什么動靜,,她都不會醒,。
沈姝臉色一沉。
看來,,今夜之事,是被人算好了的——
事先便有人在守夜婆子的酒里放迷藥,,避免蓑衣人吹毒煙之時被人撞見,。
這守夜婆子是沈府之人,能安排在祖母身邊,,必是積年的老人,。
沈府常駐在云疆幾代,下人一向警覺,,說不定,,這院子里還潛伏著內(nèi)應(yīng),,才會讓這婆子放松了警戒。
如若果真是這樣,,沈姝若繼續(xù)回小禪房歇下,,明日一早她睡在房中,卻安然無恙的消息,,便會被人傳出去,。
在沒搞清楚自己眉心為何沒有香灰印記之前,沈姝直覺不愿讓外人知道她能分辨藥味之事,。
這么想著,,沈姝離開婆子的房間,走到小禪房門口,,關(guān)緊小禪房的房門,,輕步走進(jìn)了無人值守的沈老太太房間。
*
第二天一早,,風(fēng)雨停歇,,天色放晴。
沈姝在沈老太太房間榻幾上睡得正濃,,耳畔突然傳來窗外慌張的交談聲,。
“院門鎖的好好的,四姑娘沒在房里,,守夜婆子昨晚又吃了酒,,剛剛才睡醒?!?p> “快找找,,說不定姑娘昨夜在院子里玩,歇到別處去了,?!?p> “除了上房,都找遍了,,姑娘沒在,。”
沈姝聽到這,,從榻幾上坐起身,,趿上鞋走了出去。
四處尋找的婢女們見到她,,紛紛見禮,。
懷月迎上來,笑著道:“姑娘怎么去老太太屋里睡了,?是小禪房哪里不妥當(dāng)嗎,?”
沈姝的目光,,在院子里幾個婢女臉上轉(zhuǎn)了一圈,見她們個個都是一臉疑惑,,看不出什么異樣,,這才淡笑著回答:“我素來喜歡雨打芭蕉的聲音,祖母房間臨窗的榻幾離那些芭蕉最近,,聽得最清楚,,便悄悄去睡了一宿?!?p> 婢女們聽見,,臉上露出恍然神色,齊齊抿嘴笑了,,把梳洗之物直接端進(jìn)上房,,伺候她梳洗。
沈姝不動聲色一個個打量她們,,倒沒發(fā)現(xiàn)有什么不妥,。
因記掛著三哥那邊的情形,沈姝梳洗完畢,,帶上懷月,,匆匆朝靜思園走去。
兩人剛走到靜思園門口,,靜候多時的福管事便迎了上來。
“姑娘昨夜睡得可好,?老太太讓老奴在園外迎一迎姑娘,,昨夜三少爺果然起了頭疾,大夫給少爺施了針,,快到天亮才睡下,。”
沈姝聞言,,臉色大變,。
昨日她在祖母面前說三哥的“頭疾”,不過是根據(jù)腦海里“看”到三哥的樣子,,信口胡謅而已,。
若三哥昨夜真起了“頭疾”,那就意味著——
蓑衣男昨夜進(jìn)了靜思園以后,,得手了!
“昨夜院里可是出了什么事,?”沈姝沉聲問道,。
“姑娘為何這么問,?”福管事不明所以:“福利在院里院外布了二十幾個人,除了三少爺不太舒坦以外,,老奴沒聽說有什么事……”
沈姝眉頭微蹙,,不等福管事引路,抬腳就疾步往沈晉明院子走,。
她前腳剛邁進(jìn)院子,,便聞到一股濃郁的藥味。
沈姝循著味道看去——
三哥的貼身小廝福喜,,在廊下支起的小爐前守著煎藥,。
沈姝眸光一寒,大步走到福喜身后,。
“這是昨日你們從山下抓來的藥,?”
福喜見到是她,趕忙起身,,躬身回答:“是的,,姑娘,就是您昨日在門口見過的藥,?!?p> 沈姝杏眸微瞇。
她蹲下身撿起丟在一側(cè)的空藥包,,放在鼻尖嗅了嗅,。
藥包里面殘余的味道,和她昨日在靜安園門口,,聞到的味道一模一樣,。
然而此刻——
藥鍋里飄出來的味道,卻比藥方上的藥,,多出了一味,!
熱腥草。
沈姝腦海里迸出這個名字,。
關(guān)于熱腥草的信息,,再次像“神諭”一樣,出現(xiàn)在她的腦中,。
和昨夜的離罔草一樣,,這又是一味云疆深林獨(dú)有的毒草。
尋常人服下熱腥草的藥汁,,會覺得頭暈?zāi)X脹,、眉心和太陽穴如針刺般隱隱作痛,癥狀極像頭風(fēng)疾。
若連續(xù)服用十日,,熱腥草的毒性加深,,便能令人產(chǎn)生幻覺,最終變得癡傻,!
沈姝萬萬沒想到,,在那么嚴(yán)密的安排下,竟然還被蓑衣男得了手,!
“姑娘,,可是這藥有什么問題?”
福喜見沈姝拿著空藥包,,臉色不大好看,,小心出聲相問。
沈姝回神,,把空藥包扔回去,,站起身,看著福喜問道:“這藥三哥從昨晚到現(xiàn)在吃過幾副,?”
“昨日下午吃一副,,晚上睡前吃一副,這是第三副,?!备O补е?jǐn)?shù)卮鸬溃壑斜M是疑惑,。
沈姝心下略松,。
還好,藥鍋里熱腥草的氣味極淡,,對方應(yīng)是怕被人發(fā)現(xiàn),,分量下的不重,如今三哥只吃過兩次,,身子不會有大礙,,還來得及解毒。
不知為何,,沈姝覺得自己仿佛對這熱腥草極其熟悉,。
只是這么聞上一聞,她便能想到熱腥草的味道,,嘗起來應(yīng)該會有淡淡的血腥氣,。
眼下,沈姝沒功夫深究自己為何會這樣,,只能集中精力解決當(dāng)下的事——
既然福管事說昨夜院中沒有異樣,,而三哥卻中了熱腥草的毒,這就意味著對方早有籌謀,提前布好了局,。
不止使人提前放倒了惠安園禪院的守門婆子,,就連這靜思園的小院里,恐怕也藏著內(nèi)應(yīng),!
思及此,沈姝決定先不聲張,,借著這鍋藥,,想法子抓出內(nèi)應(yīng)。
她對福喜吩咐道:“我昨日見你們上山時淋了雨,,方才聞著這藥包里面有股潮氣,,等你煎好藥汁,拿給大夫品一品,,請他看看草藥是不是在抓來的路上受了潮,。”
熱腥草的味道很獨(dú)特,,云疆的大夫只要嘗過,,多半能嘗出來。
如若這個大夫嘗了藥,,不旦“嘗”不出來,,還診不出三哥頭疾的病因——
那就意味著,這大夫也不干凈,。
沈姝不介意讓他把剩下的藥都喝下去,。
福喜聽了沈姝的話,不疑有他,,憨厚地?fù)蠐项^,,笑著應(yīng)了下來。
沈姝見狀,,轉(zhuǎn)身掀開簾子走進(jìn)了沈晉明的房間……
白小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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