欽瑯前腳剛走,后腳守門的侍衛(wèi)就被何洛痛罵了一場。
河洛罵過癮才留下一句:“以后戌時之后不許隨便放人進(jìn)府”,。
不明所以的侍衛(wèi)只以為是自家公子被世子爺打擾了清夢,,心中不痛快,可是他們?nèi)宋⒀暂p兩頭誰也得罪不起,,只能受著,。
回到好醒閣,,河洛看著坐在燈下扎著紙鳶的自家公子,,十四歲的少年,,眉宇出落得愈發(fā)俊朗,平時溫和的眼眸低垂著,,看不出情緒,,只是手中的另一只翅膀怎么也做不好,已經(jīng)折騰了小半個時辰,。薄厚適中的唇抿成線,。
“公子,該休息了,,明天還要入宮呢,!”
之前門衛(wèi)傳報(bào)世子過來,世子沒來,,自家公子在窗前看了會夜景,,就變臉了,冷著臉看什么都不順眼,,讓他去傳那樣一句話,,還讓自己去罵一通守門侍衛(wèi),自己這是即做壞人又背罵名,,而始作俑者卻仿佛更委屈,。
“你先回去休息吧,明日我進(jìn)宮查看典籍,,你把我吩咐給你的事情做好就是,。”
“是,?!?p> 何洛揉揉昏昏欲睡的眼睛退出去。
看著手中才做了一半的蝴蝶形紙鳶,,斑斕的翅膀有些刺眼,,閉上眼睛深吸一口氣,不由自主地再次走到窗前,。
依稀記得第一次見她,,粉粉的皮膚、嘴巴,,黑黑的頭發(fā),、眼睛,七月的天煩悶熾熱,,她穿著紅紅的肚兜躺在搖籃里張牙舞爪,。把她抱在懷里,,自己的身體僵硬的不敢動彈,她太軟怕她像一灘水滲掉,。
牽著她學(xué)走路,、陪著她學(xué)說話、抱著她習(xí)認(rèn)字,、摟著她學(xué)騎馬……
和好醒閣相對的夢覺樓,,房間里燭光昏暈,崔染心躡手躡腳放下手中的包袱,,輕輕解開,,里面是幾塊古墨,每一塊顏色深淺不一,,外形不同,,年代也不一樣,其中兩塊尤為珍貴,,一塊上面鑲著金,,一塊鑲著玉,墨上刻著字,,分別是相知,、相忘。
崔染心把幾塊古墨捧在手里聞了聞,,這可是她垂涎好久的東西,。
其實(shí)這幾塊古墨是欽瑯特意找人購得的,準(zhǔn)備崔染心生辰那天給她,。數(shù)月前,,被她在書房里發(fā)現(xiàn),眼睛就像黏在上面似的,,舍不得離開,,軟磨硬泡想要都沒給。
今天這么晚特意送過來,,就算他什么都不說,,崔染心也明白他的心,,所有人在知道她嗓子壞了后都表現(xiàn)的很傷心,,而這個當(dāng)事人反而最不上心的,不是她不難過,,只是她太天真覺得總會好的,,她天生就不是悲觀的人。
崔染心琴棋書畫中學(xué)得最好的也就是書法了,,一手字不管是行云流水的草書,、還是端莊大氣的楷書,、亦或是遒健飄逸的行書,都寫得有模有樣,,讓人驚嘆于她小小年紀(jì)有此造詣,,當(dāng)然除了有些天賦,還有一個天資過人的師傅,。
由于字寫的最好所以她也格外用心,,寫字對于用墨也有講究,所以她就喜歡上收集各種墨,,尤其是喜歡陳年古墨,,寫出來的字帶著墨香,比新墨散出來的淡淡臭味好聞,,但是保存那些古墨,,不比收集那些古墨容易,太干亦裂,,太濕亦融,,很難伺候。
小心存放好這些古墨,,才爬上床沉沉睡去,,嘴角帶笑,眉梢含情,。
翌日清晨,,各自忙碌。
崔染心的病情被傳開,,國公府想瞞著也瞞不住,,平時和崔染心交好的替她傷心難過,平時嫉妒不喜,,卻又敢怒不敢言的,,私下暗自叫好。
不過大家要做的就是以探病之名,,實(shí)為探虛實(shí),。俗話說耳聽為虛,眼見為實(shí),。
所以一大早忠勇國公府陸陸續(xù)續(xù)來了許多人,,夢覺樓好不熱鬧,都是些年輕的世家小姐,,個個是含著金鑰匙出生,,生來高人一等,就算受到上好的禮儀教授,,因?yàn)槟贻p,,本是來看望病人,,可三三兩兩碰到一起,就嘰嘰喳喳熱鬧起來,。
看著坐在床上一言不發(fā)的崔染心,,好一通安慰,出了屋子,,還在院子里就開心的手舞足蹈,,商量著春暖花開,桃紅柳綠,,最適合出去踏青,。
說道誰家的公子約了一群青年才俊要去虛荼寺賞花作詩,她們也叫上自家兄弟前去來個偶遇,。
在這國公府就有兩位深受閨閣少女們仰慕的少年,,大公子崔久宣和二公子崔久安,崔久宣正是十六的大好年華,,恣意瀟灑,,陽光俊朗,哪個少女不愛少年郎,。
至于二公子雖然才華斐然,、名聲在外又是國公爺?shù)牡臻L子,只是小了些,,相比較,,十六歲的崔久宣更富有誘惑力,不過欣喜之余感嘆一聲,,其父只是一個五品的閑官,。
好不容易送走了這群看熱鬧的世家小姐,崔染心示意清詩自己口渴,。
細(xì)心的清酒一下就明白了,,倒了杯溫水端來。
清詩卻立在一旁抱怨:“小姐,,那沈家四小姐,,話里話外都在嘲諷你,真是個小人,?!?p> 崔染心拍拍清詩的手背以示安慰,然后搖搖頭,。
“小姐不讓說,,我偏說,,還有那太傅家的陸二小姐,,原以為詩禮簪纓之家比別得懂禮,,今日再見不過如此?!?p> 清詩氣得滿臉通紅柳眉倒豎,。
崔染心有話不能言,便往相連的一側(cè)小書房走去,,清詩清酒跟著,,外面送客回來的推云攬?jiān)拢瑑蓚€小一點(diǎn)的丫鬟也跟了過來,。
崔染心推開紙張,,握筆蘸墨,頃刻間一只昂著頭挺著胸的大公雞躍然紙上,,崔染心看看大公雞,,又看看急著往里看的清詩。
清酒率先笑出了聲音,,隨后推云攬?jiān)聝蓚€小丫鬟也笑得眼角泛淚,,愣在一旁的清詩想了半天才恍然大悟。
“小姐,,你欺負(fù)人……”清詩嬌嗔道,。
卻并不是真的惱了,眼角帶笑的小姐真好看,,她多么希望小姐永遠(yuǎn)這么笑下去,,像之前一樣。自己作為笑柄倒是無所謂,。
立在院內(nèi)的崔染淑,,聽著屋內(nèi)清脆響亮的笑聲,心中泛起一陣被抑制已久的酸意,,這個時候屋內(nèi)不應(yīng)該是死寂,,是痛哭,是緊張,,可是就算她失去了聲音,,一樣能讓身邊人快樂。
看著自家小姐停駐不前,,含珠沒好氣地說:“都這樣了,,還笑得沒心沒肺,要一直說不出話來,,也不怕王妃娘娘和世子爺退婚,。”
在聽到世子爺這三個字,崔染淑的眼神明顯有一絲閃躲,,須臾,,抬步跨進(jìn)了屋內(nè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