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梅聽周公說其鬧妖這事,，心里猛地一驚。偷偷觀察周公,，見他神色很安詳,，心里忖道：“我們到洛陽的府衙里看過尸首，也遇見過衙門里的人,，由于我們身份特殊,，這事怕是傳到宮里去了。他說這話，莫不是試探我們,？”

　　想到這里,，莊梅插話：“我們不但知道這事，還去府衙里查看過尸首,?！彼X得瞞著沒意義，干脆直接承認(rèn)了,，“你看,，我們的另一個副使，朱英,，他失蹤好些天了,。我們就是去確認(rèn)一下，尸首里有沒有他,?！?p>　　莊清臉上一怔，也算是聰明絕頂?shù)囊蝗?，忽然就明白了莊梅的用意——既然人家都問起了,，你又不知人家對你的情況有多了解，還裝傻就會令人起疑的,。他心里放下一塊石頭似的,，輕松地說：“還好，尸首里沒有他,?！?p>　　周公并不詫異，幽幽地問：“他是怎么失蹤的呢,？”

　　莊梅莊清互相望了一眼,，看周公的神色，肯定是知道了,，心里都想,，還好及時主動說了出來。假裝略微遲疑了下,，莊清擺出一副無奈的樣子,，跟周公說：“實不相瞞，朱英到洛陽來,，其實另有使命,，給我當(dāng)個副使,，其實是個幌子！”

　　“哦,！”周公一驚。

　　“這涉及到我們楚國一件不可對人言的事情,，本來不該說,，但君上問起，我也沒法隱瞞,，同時呢,，也希望君上能幫我們個忙,?！?p>　　“你說?！?p>　　莊清嘆了口氣,，一咬牙，說道：“你知道,，20年前,，秦將白起，占領(lǐng)了我楚國舊都,，郢都,。占了就占了吧，還做出了天人共憤的事情,，就是把我楚國幾十個先君的陵墓都給挖了出來——”

　　周公一拍長案,，憤然說：“這個我知道，確實太無恥,！”

　　“陵墓里,，有很多寶貝，我想,，這個不用說吧,？”

　　周公皺眉點頭。作為一國之君,，他也是準(zhǔn)備了陵墓的,，自己隨葬品雖然不可能有那些大國富厚，但也遠(yuǎn)超一般平民,。最恨的就是那些盜墓賊了,。

　　“自此之后，有很多傳言,，有的說這些寶貝都入了秦國庫里,，有的說在白起手中,，有的說都被分掉了。但這20年來,，市面上沒有見過楚陵之物,，這些傳言都無從查驗。但是,，自白起不久前被秦君賜死,，市面上就漸漸能見到楚陵之物，所以……”

　　“所以,，你們楚國派人去查,，但為什么到我洛陽來？”

　　“這就非我所知了,。也許線索就在洛陽,。而我們的朱英副使，應(yīng)該是查到了什么,，所以現(xiàn)在生死未卜,。我們現(xiàn)在還不能回國，總得把人找到才好,?！?p>　　周公略一沉思，問：“你們要我?guī)兔φ胰藛?？?p>　　“如果有需要,，希望君上能支應(yīng)些。但現(xiàn)在不需要,，我們自己有能力查,。另外，如果貴國有楚陵隨葬品的消息,，懇請告知我們,。”

　　“沒問題,，你放心,。關(guān)于這個隨葬品，你們有沒有下落,？”

　　“這個我們不知,。”

　　“朱英手下沒告訴你,？”

　　“他所做的事情,，我無權(quán)過問，但以我現(xiàn)在所了解的,，朱英是獨自一人在調(diào)查此案,，我不知他有沒有手下,?！?p>　　周公一臉不信,，這么大一件事，就一個人調(diào)查,？

　　莊清攤攤手,，本來就是秘密調(diào)查，不想打草驚蛇,。他還請求周公,，這事暫時不需要周國出手，別聲張出去,，免得人家害怕跑路了,。

　　周公略一想，接受了這個解釋,。也是,，買賣君主隨葬品的事情，能公開嗎,？只能選幾個得力之人,，多了不頂用。心中釋然,，態(tài)度就更和藹了,。

　　“那你們在洛陽好好查查，如果有需要,，就請通知我,。那個合縱的事，也請大夫跟春申君好好說,，實在是力有不逮,。”

　　周公說這話非常誠懇,。莊清能夠理解,，自己就算再有辯才，也不可能光憑一張嘴,，就能改變周國奉行了幾十年的親秦政策,。

　　3、

　　莊清回到楚館,，心中甚是郁悶,。

　　他心里有個疑問，一直想問周公,，但卻忍住沒問,。老子在洛陽也呆了十來天了,，周公一次都沒召見過，他在干啥,？或者在等啥,？看今天這樣子,，秦國使者不是他招來的。這么長時間,，都決定不了一件事,，反而引起秦國的緊張,，派個使者來結(jié)束了一件還沒開始的事情，這是有多郁悶,？

　　莊梅知他心情不好,，陪他呆著，不時開導(dǎo)他,。

　　莊清說：“合縱這事情,，成與不成，都看天意,。但今天秦國使者的出現(xiàn),，確實讓我震驚。秦國對列國的事務(wù),，掌握的太及時了,，反應(yīng)也太迅速了?！?p>　　他嘆了口氣,，苦笑道：“大國之間，都有常駐使者的習(xí)慣,。就算打得不亦樂乎,，也沒有斷了聯(lián)系。秦與趙打成那樣了,，都還能有使者往來,。這些使者，平常只是負(fù)責(zé)接待本國使者,，有的還兼著招待往來商旅,，最重要的，還能刺探消息,?？晌覀兂谶@方面,，真的做得不好?！?p>　　莊梅說：“常駐使者也不是那么好辦事的,，上下都盯著呢?！?p>　　“那當(dāng)然不能太造次,，有些事不能做,。但有些事,，是可以做的?！?p>　　莊梅問：“那我們現(xiàn)在怎么辦,？”

　　莊清苦笑道：“現(xiàn)在還能做什么,？合縱的事先放一放,，得先把朱英找回吧。春申君交代他的事情,，也不知怎么樣了,。”

　　莊梅猶猶豫豫地張了張嘴,，又閉上了,。

　　你到底想說啥？莊清發(fā)現(xiàn)了她這動作,。

　　“我覺得有些事你應(yīng)該知曉了,。”

　　“什么事,？需要我?guī)兔?？?p>　　“我要追查當(dāng)年王子朝的典籍，現(xiàn)在確實有點眉目了,。但有些事我還想確定一下,。那個你自己都想不起來的老友，司馬莫之,，就是周國的太史,，照理說，王子朝的事情他應(yīng)該知道不少,，我一直很想找他問,。但春申君有令，這事必須秘密進(jìn)行,，不能跟周國的任何人有聯(lián)系,，因為,，王子朝的典籍里涉及到大秘密，不能讓周國的人知道我們在查找這個,。”

　　“司馬莫之,？”莊清苦笑道：“那個司馬莫之說認(rèn)識我,，我也感覺好像是個熟人,。但他行事做派如此古板,，對周國是忠心耿耿，如果對周國不利,，怕是打死他都不會告訴你的,。”

　　“是的,，我也這么覺得?！?p>　　“哦,，對了，你剛才說是什么秘密,？不就是上古神器嗎,？”

　　“好像不止。我不知道里面有什么秘密,，而且，就算知道也不能再告訴你啊?！鼻f梅笑著說,，“你知道我的任務(wù)就已經(jīng)犯錯了,。春申君只是讓我查出確切的下落,，其余的,，沒說,。”

　　“你早就告訴我了,?！?p>　　“春申君還授予我便宜行事的權(quán)力,。因為春申君知道的也不多，原本就是個莫名其妙的消息,。”

　　“春申君不會給你派個沒頭腦的任務(wù)的,，你必有不肯說的地方,。”

　　莊梅一笑：“我知道的,，都可以告訴你，但是,，王子朝的典籍里還有什么秘密，我也很想知道。你可以幫我一起查,?！?p>　　莊清一愣,，警告她：“君上不肯讓你知道的,，你最好別知道?！?p>　　莊梅輕輕地哼了聲：“是嗎？”

　　莊清知她心思古怪,，不合常理，從來也不吃威脅,，把臉色緩和下來，說：“唉,，就算知道又如何，對你又無用,?！?p>　　莊梅沒有搭茬，在房間里踱著方步,。兩人一時沒話說。

　　莊清不喜歡這樣,，跟莊梅說話,，經(jīng)常會突然冷場。他想了想,，問：“那你這些天，神神秘秘的,，天天晚上跑出去,，調(diào)查出了什么,？你是怎么查的,？從哪入手,？”

　　莊梅正張口欲言，門外有扣門聲,。原來，是隨身跟來的楚國軍士,，名叫李勢的,，在門外請命。

　　莊清準(zhǔn)備再次給春申君寫信,。

　　因為跟莊梅聊了這會天,，都把這事給忘了,。

　　莊清讓他進(jìn)來,，讓他等一等，自己親自拿出一塊木牘,，把最重要的事情寫了下來,，寫好后,，用另一塊小木板合上,，拿繩子捆好,，封上泥,，蓋個戳,，就算是秘密的文件了。用泥封好后,，塞進(jìn)一小布袋里,，交代他幾日到楚,，幾日回。

　　在沒有紙的年代,，最重要的事情寫在絹帛上,，書籍字多，就只能拿竹簡來書寫,，而公文信件必須用木牘。木牘就是小木板,，能寫較多字，而且因為是一整塊,，不能被替換,。

　　同時,，莊清另外拿了一些竹簡,，把在洛陽的事情寫得更詳細(xì)些，因為這沒什么秘密,，只當(dāng)做一種補(bǔ)充報告，就沒有特別的保護(hù),。寫好后，用細(xì)繩子穿好,，卷了起來，也用小布袋裝好,，軍士趕緊接了過來。

　　只有最信任最能干的隨行軍士才能獲得這個差使,。雖然趕路很辛苦，但能趁機(jī)回家一趟,，還能順便把在莊清這里得的賞賜帶回去。

　　一起到楚國來的人,，只要是順路，都把家書寫好,，湊了點錢算作郵費,，還有在洛陽弄的一些值錢的玩意,，也一并請他帶回家里。

　　上次景小滿偷偷地走,，軍士們就老大意見,。這次莊清沒催他。李勢也樂得等他們弄好了,，一起帶走,。

　　因為根本就不急。

　　莊清給他配了匹馬,，這下嘚瑟的不行,。莊清上次派出去的信使都還沒回來,，這馬就是來洛陽的時候拉車用的，從車上解下來給他,。趕車的御者很心疼,，啰里啰嗦跟他講，這馬什么習(xí)性,，慣于拉車而不慣于騎,，不要老是騎著走，吃草要吃什么地方的草,。

　　辦好這些事,，莊清其實還想跟莊梅聊天，但莊梅早就回自己房了,。莊清感覺挺累了,，就躺床上休息去了。

　　這一休息,，又是整整一天,，什么都不想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