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走了多久,,時光回到了自己那個小屋。
躺在床上的時候肚子上一陣鉆心的疼痛,。那件今年剛穿上沒兩天的藍(lán)色制服棉襖被刺了個大窟窿,。伸手到棉襖里面一摸,粘乎乎的一片,,全是血——肚子上被劃了個口子,,他胡亂地扯過毛巾塞了進(jìn)去,尋思著幸虧閃了一下不然這一刀非要了小命不可,,然后就昏昏沉沉地歪在了床上……
屋門被人一腳踢開,,喝著醉熏熏的老油來到他床前邊的時候,已經(jīng)是第二天的中午了,。
“夠他媽的滋潤的呀,,啊,?起來,,咱商量點事兒,起來,!”老油不由分說地要拉時光,,時光推開他伸過來的手,醒了醒神慢慢坐了起來,,“嘭”的一聲,,老油示威似的把酒瓶摔在了地上,哈哈笑著說,,“我們哥幾個定了,,明兒去騎馬,那東西脾氣還挺大,,看來沒你還不行,,怎么著,準(zhǔn)備準(zhǔn)備,,明兒幫我們把馬拉出來,,啊,?”
說著借酒撒瘋似的擺出拳擊的架式,,對著時光的被褥垛左一拳右一拳地打開了。
時光酒還沒完全醒,,頭重腳輕地站了起來,,推開老油,,掀開自己床上的被褥露出床板,舉起拳頭就是幾拳,。床板“卡察”一聲裂成了兩半,。他在被子上擦了擦手上的血又躺在了床上。
老油先是一愣,,然后一把拽住時光的領(lǐng)口吼叫著:“跟誰叫板呢,,你丫的?想怎么著吧,,?。渴遣皇腔钅佄读税 ?p> 正在這會兒,,門一開,,二愣子走了進(jìn)來,正看見時光和老油在撕扯著,,二話沒說,,上去對著老油就是一腳,。老油一個趔趄松開了手摔出了老遠(yuǎn),,爬起身看清了來人,馬上呲牙瞪眼地苦笑著說:
“呦——是二哥呀,,前幾天我路過公社的時候還說找您喝點呢,,也沒找著您您正好就來了,您看我們這兒……你們是,,我們……”他有點胡涂了,,不知道怎么解釋正發(fā)生的事兒才好。
“你聽真真兒的咯,,這是我兄弟,。”說著他把手里的一些點心水果放到時光的床上,,又對老油說,,“你不在自己個兒房里呆著跑人家房里搗什么亂,???找不自在呢吧,又,?”
聽到這話老油在二愣子咄咄逼人目光注視下,,嘻嘻笑著退了出去。
二愣子不放心地撩開時光的棉衣看了看傷口,,看了確實是沒什么大傷只是擦破了塊皮才往外走,,臨出門的時候一再告訴時光晚上去他家吃飯,。
時光只覺得昏天黑地的像是在夢里似的,還是一門心思的只想睡覺,。他胡亂地在肚子上抹了一些紅藥水和消炎粉,,倒頭又睡下了。
再醒來的時候,,已經(jīng)又是一個早晨了,。床頭放著碗餃子,他知道自己晚上沒去三愣子家,,這哥倆一定是來找過他,。
他躺在床上努力地回想著這一兩天發(fā)生的事情,卻好像那么遙遠(yuǎn),。他甚至懷疑這些事兒到底是不是自己干的,。他覺得自己需要靜靜地想想,把一團(tuán)亂麻盡快理出個頭緒來……可臉上頭上身上無數(shù)的地方都在作痛,,渾身在發(fā)熱,,頭昏沉沉的,使他不能靜不下心來,。
外面下起了雨,,窗戶被雨點打得刷刷作響,傳來一陣陣隆隆的雷聲,。他掙扎著脫了衣服,,鋪開被褥躺了下來。頭痛的利害,,嗓子像是要著火——他發(fā)燒了,,渾身軟綿綿的沒有半點力氣,他又模模糊糊地睡了過去……
他隱隱約約地覺得趙克來了,。來給他送飯,,問他怎么弄成了這副模樣,他含混地吃力地告訴了他大概的事情經(jīng)過,。一會兒好像是囤囤兒來了,,看到他的樣子急的不住用手使勁抓著自己的腦袋,一邊的趙克不住的安慰他,,說,,沒事兒就是摔了一跤不是因為別的。他使勁想著別讓趙克把自己的那件帶血的藍(lán)色制服棉襖拿給囤囤兒看,,可怎么也沒有力氣張開嘴,,最后囤囤兒匆匆地跑了出去;后來他又覺得是瞎子三叔來了,小聲和趙克嘀咕著,,然后吃吃地笑了,,好像說,蔫人出豹子,,這叫邪不壓正這口氣頂著吶,,多少人也沒用,打得好,!時光使勁地想坐起來對三叔說點什么,,可就是起不來,心里明知道要說的話可嘴里含混著就是說不清楚,,只是斷斷續(xù)續(xù)地冒出了幾個連不成句兒的字兒:
“三,,三叔……我,我老是想……老是想問……你,,你……”
三叔笑了說:“不說我也知道你問我什么,,孩子,人要是心里不透亮,,光是眼睛能看真兒咯還不如不看好,,這世上的事兒這世上的人,你光拿眼睛看不透……”
天黑了,,時光覺得囤囤兒開門俏俏地進(jìn)來了,。趙克剛要說什么發(fā)現(xiàn)了隨后進(jìn)來的秀秀,看著秀秀趙克愣愣的不知說什么啦,。秀秀顧不得理趙克,,彎下身子看著時光,。是她,,沒錯!時光熟悉那氣息,!秀秀用她那柔軟的小手抹著時光發(fā)燙的額頭,,雙眼像是兩汪湖水。時光想對她說自己沒事兒,,想對她說課本已經(jīng)帶來了,,就在枕頭底下,并想起身給她拿,,可就是沒力氣說也沒力氣做,。……不知過了多久,,他朦朧地看見秀秀拿起他的那件沾了血跡的藍(lán)色制服棉襖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