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覺得你會打得過他...?”
小女孩皺著眉毛警惕地看著艾斯,,仿佛他馬上就會橫沖直撞,,接連著把這滿屋子的零件和精密儀器摔得亂七八糟,,
“你看到他最后斬斷那些、呃....‘殘像’的動作了嗎,,這和你對付毫無防備的普通居民不同,。那個兜帽人即使在重力下墜中都能保持住身體平衡進行反擊,,你覺得自己也做得到么?”
“當然咯,。因為我會成為這個國家最強大、最可靠的騎士,。不管這個國家的戰(zhàn)況以后變得有多激烈,,就算他很強大,我也會更勝一籌,?!?p> 艾斯極其誠懇的說道,但小女孩卻相當煩躁,,因為現(xiàn)在,,她連穩(wěn)定地站在地面上都很吃力,四周的墻壁似乎都在向她逼仄,,那些釘在墻上,、擺在桌子上、塞在抽屜里的時鐘都仿佛活了過來,,圍繞著她旋轉,,只有在她非常使勁地注視著它們的時候,才能保持它們停止,。
“拜托,,不要轉了...”
小女孩的頭就像要開裂一般,她踉踉蹌蹌的離開了艾斯,,四處摸索著向房間的正中間走去
——在那里,,有著由幾近一塊塊的方形沉鐵做成的工作臺,工作臺的四角被焊死在地面上,,旁邊放置著一個巨大的擒縱軸,。
“喂喂,那邊不可以呀!”艾斯高聲叫著想要過來阻止,,但已經(jīng)遲了,。小女孩背靠在工作臺上,對著這個機器嘔吐不停:
空轉著的曲柄依舊一上一下的板動著,,調(diào)速齒輪依舊按照規(guī)矩轉著圈,,平衡器左右晃動,鉆頭以恒定的速度擊打著黏糊糊的嘔吐物,。
“太不幸了,,這可是尤利烏斯比較照顧的一臺設備呢,他親手給它拋光,。這可不是一個無用的擺件,,而是專門用來進行精密測量的儀器。它里面有著什么彈簧朝左右兩個反向扭彎后放出來的勢能,,以此校對每次秒針波動的頻率和長度來著,。”
“對不起....”
“嘛,,現(xiàn)在倒記得說抱歉了?可是,,即使你把我說的一無是處,你見過我什么時候朝你兇過啊,?!?p> 艾斯挑起眉毛,半是無奈的地拿過來一塊抹布,。聳聳肩膀,,依舊是十分爽朗的笑著,
“好了好了,,只要擦干凈,,或許也就挨一頓罵就過去了。別看尤利烏斯總是擺著一張臭臉,,但他可是個連小松鼠都會認真照顧的老好人呢,。畢竟現(xiàn)在你手無寸鐵,只能接受別人的施舍,。對了,,你身上的傷口還在疼么?”
“謝謝,已經(jīng)不怎么疼了,?!?p> 小女孩的頭低得已經(jīng)不能再低了,而艾斯不僅幫她擦干凈了那些臟東西,,還把抹布洗得干干凈凈,。
“對了....在我意識剛清醒的時候,感覺有一個絲綢般長發(fā)的影子,,掛著一些閃閃發(fā)亮的圓形小耳環(huán),。那就是尤利烏斯領主吧,因為他的手很大,,也很粗糙,,不太像是女性......”
“嗯嗯,,沒錯。尤利烏斯可是住在高塔的長發(fā)公主呢,,因為受到巫婆詛咒,,不被世人理解,哈哈哈哈,?!?p> “那么,我身上的這些傷口是從哪來的呢...”
小女孩下意識的握了一下被纏裹得整整齊齊,、松緊適宜的右手,。隨即片段般的場景開始在她的腦海里閃現(xiàn),那就像是斷斷續(xù)續(xù)的膠片一般,。然而,,即使她竭盡全力地回想,那些記憶依舊是從她身邊逃逸,,就好像她在被拒絕進入一間非常熟悉的房間,,就只能隔著模糊的毛邊玻璃,見到里面隱約透出來的光,,
“...我記得....我好像一直在很冷的地方走著,,那是流淌著骯臟的泥水和凍雪的街道。然后,,不知道怎么回事,,我穿過了一個陰冷的樹林,我奔跑起來,,最后踩空了腳……其他真的不怎么清楚,。”
“好了,,好了,,要是不怎么能想得出來自己是誰。就不要想了嘛,?!?p> 艾斯沒心沒肺的吐著舌頭,用堿性肥皂擦洗過而稍顯干燥的手又抓了一把她毛茸茸的頭發(fā),,隨后吹著口哨看著窗戶外側:
現(xiàn)在,,玻璃表面濺滿的黑油已蒸發(fā)干凈,窗體除了些微的破碎外,,也沒有被蝕食,,就像才剛僅僅經(jīng)歷過的僅僅是一場令人不舒服的夢境一般。
“你知道么。我們所在的這個時間世界,,和你原本的物質(zhì)世界的運轉規(guī)律是完全不同,,在這里,所有的游戲從本質(zhì)上說都是非常嚴肅的,。無論你過去是誰,,做過什么事情,,都完全沒有關系,,我們這里會每隔一個周期替換國度,就連一些記憶和角色都會重置,。你只要在短暫的周期之內(nèi),,有搞不懂的事情就抓緊機會,有想去的地方,,就大膽的冒險,。能留給‘外來者’的時間原本就不多,正因為不會被規(guī)則所束縛,,你才要最大程度的發(fā)揮出自己的優(yōu)勢呀,。”
“那個,,我有些聽不懂你說的話,,而且,那個‘外來者’到底是什么意思?”
“啊啊,,你怎么什么都不知道呀,。這樣吧,現(xiàn)在把手給我,?!?p> “做啥?”
“給我啦?!?p> 艾斯微笑著,,一邊拉過她的手放到他的胸口上。
滴答,。
滴答,。滴答。
“???”
小女孩控制住自己強烈想要抽回手的欲望,,就像摸到了什么咬人的東西,。
“所有居民的這里,無論是無顏者還是執(zhí)役者....都只是鐘表,。但是,,你擁有著一顆讓人羨慕的、真正搏動著的心臟?!?p> 艾斯放開抓著她的手,,直率而單純的看進她的眼睛,橙黃的小塊陽光落在他的半個臉頰,、肩膀,,以及穿著護膝的膝蓋上,就像飛撲著點亮的螢火,。
“難道你們所有人都是人偶,,然后依靠這個東西驅動的么?那難道,這些.....房間里的這些東西也是?!”
小女孩半是恐怖地環(huán)繞四周,,大堆錯綜復雜的杠桿和齒輪組合圖,,貼滿墻壁。四個墻角——除了被上鋪鋼架床和下鋪的木制小工作臺外,,都幾公斤幾公斤擺放著未拆封的替換零件,。其他齒輪、發(fā)條更是扔得到處都是,,堆疊著放置在一起,,洪水一樣的淹沒掉整個房間。小女孩看著,,突然覺得十分恐怖,。
“差不多這個意思...尤利烏斯平時的工作量非常大,因為只要死掉多少個人,,他就得同數(shù)量的修理掉那么多鐘表,,不然這個國家的人員數(shù)量平衡就會被打破了。于是每次當把新進的一撥處理完畢,,桌上又是堆積山的作業(yè),。”
艾斯也陷入沉思之中,,懷念起最初自己在時鐘塔生活的那些日子里,,那時他還很年幼,總是喜歡將搭褳裝滿鳥蛋,,藏在天臺松開磚頭所形成的隔間里,,等到它們長大,這些輕盈的飛鳥圍繞著鐘塔盤旋,,飛到他的手中啄食,。它們翱翔在蔚藍色的天空,鋼鐵般色澤的羽翼似乎能夠抵擋所有子彈,。那時候,,艾斯總是幻想著時鐘塔會成為在一望無垠綠色中撐起一把打傘的骨架,不僅遮風避雨,而且無堅不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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