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大地隨夜色更深,。
黑暗深處隨時能聽到野狼的低吼聲。
此刻也許只有光會打破這一切寂靜,哪怕是微弱的火光,。
遠處就有一絲火光閃動,,閃動的火光就來自破敗的山神廟中,。
白婉兒睜開眼睛,,看著周圍,周圍的石像仿似也同樣在看著她,。她瑟瑟的坐起就看到了步輕云的背影,,她又看了看自己胸口的衣服,不禁的用手掩緊。
“你醒了,?!辈捷p云說道,他的聲音很柔,,也很有磁性。
“你,,你是誰.......你跟他們......”她抓緊胸前衣衫的手似乎因緊張而滲出冷汗,。
她內心中仍有驚恐,她的話語中充滿疲倦,,但是在陌生人面前,,她還是很警惕。甚至用一只手在身邊摸索著,,尋找防身的器物,,哪怕是一塊石頭。
“他們,?放心,,他們沒有對你怎樣?!?p> 步輕云就坐在燃燒著的火焰邊上,,在不住的燒著柴草。
“我并不認識他們,,我也不認識你,,我只是一個浪跡江湖的流浪漢?!辈捷p云說道,。
火焰上面是一口鍋,他的手就在鍋上攪動著,,他的眼睛很專注,。
“我不知道你經(jīng)歷了什么?!辈捷p云的眼睛卻始終沒有看白婉兒,。
“但是我知道現(xiàn)在你不會死?!辈捷p云微笑了一下,,把粥盛到碗里遞給白婉兒。
白婉兒看著步輕云,,看著他手里的粥仿似在搖頭,,粥卻散發(fā)著香香的味道,她的喉嚨微微動了幾下,。顯然她已經(jīng)餓了,,一個人在逃亡一天后,,特別是經(jīng)歷生離死別,難免會饑餓,。但是今天的經(jīng)歷告訴她,,不能輕易相信一個人,尤其是陌生人,。
“你怕里面有毒,?”步輕云盯著她的眼睛。他知道今天的事情給她帶來太大的打擊,,這種打擊很可能會改變一個人,,何況像白婉兒這么柔弱的女人。
“你放心,,我既然救過你,,就不會害你?!辈捷p云說著把粥放在她身邊,,她的身體還在顫抖,他能明顯感覺到,。
步輕云給自己也盛了一碗,,放在嘴邊聞了下,似乎對今晚的晚餐很滿意,,悠然的說道:“嗯,,味道不錯,這可能是我做過最好吃的一次,?!?p> 接著他似乎又搖了下頭,嘆了口氣說:“你們難道不知道,?我在吃東西的時候,,從不喜歡別人打攪我,尤其是我今晚的美味,?!?p> 他們?這里明顯就兩個人,。步輕云接著說道:
“既然你們來了,,為何不一起坐下來嘗嘗我的手藝呢。只可惜我的鍋不夠大,,你們人又太多了,。”
話未說完,就從門外窗外竄進7個人,,有兩個手持雁翎刀,,有一人手持雙鉤,還有人拿著短劍跟短斧,,明白人一看這都是打家劫舍殺人越貨的好手,。
白婉兒本來還在驚嚇中,突然見這么多人闖進來,,嚇得她“啊”的一聲躲到佛像下面,,將一個燭臺抱在胸前,抖得更厲害了,。
“畢三爺,就是這小子,,今天就是他管得閑事兒,,我的手也是他傷的?!闭f話的就是那個大漢,。
畢三爺打量了下眼前的年輕人,道:“岳老七,,你最近是不是貪色太多,,竟然載在一個乳臭未干的小子身上?!?p> 大漢就是岳老七,,此時他臉上很難看。
“好小子,,看不出你有這么俊的身手,,敢問師出何門何派?”說話的人正是畢三爺,,他比岳老七還高出半個腦袋,。話音中氣十足,練就一手鐵掌功夫,,可分金斷石,。
“我只是一個流浪漢而已,五宗十三派八十一門我哪敢高攀,?!辈捷p云微笑著說道。
“噢,,既然這樣,,那個姑娘跟你也毫無瓜葛了?”畢三爺說。
步輕云輕酌了一下手里的粥,,并沒有說話,,沒有說話的意思其實就是默認。
“那我可要把她帶走了,?!碑吶隣斣捯魟偮洌@時有兩人朝白婉兒走過去,。
白婉兒很怕,,怕的像一只即將要被宰的小兔子,她知道,,今天如果被這些人帶走,,她的下場只有一個,就是死,,死并不可怕,,但是要死在他們手里并不容易,至少要被羞辱一番,。
“慢,!”步輕云輕輕抿了下碗里的粥,搖了搖頭,,那兩人也已止步,。
“我說過,我特別不喜歡在我品嘗美味的時候打攪我,。更不喜歡有人來搗亂,。”
白婉兒聽到步輕云這么說,,眼睛里閃過一絲感激之色,,仿佛在案板上的小兔子在被宰的時候,突然有個人把它抱在懷里,,挽救了它一命,。
“哼,跟我作對的人,,下場只有一個,,那就是死!”畢三爺死字還有沒有說出,,這幫人已蜂擁而上,。
手持雁翎刀的兩個人,還有手持雙鉤短刀短斧的一并圍殺過來,。只有腕傷的岳老七還是呆在那邊,,他并非害怕,,只因為他明白這個年輕人的實力,他在看情況,,在做應變,。
步輕云亮出單掌,身形如影,。兩雙雁翎刀來的最快,,但是倒得也最快。雙鉤來鉤他的腳腕,,但是他步伐早已變換,,閃到了另一邊,持短劍的人待劍還未刺出時,,胸前已中掌倒地,。
這時畢三爺?shù)恼骑L迎面而至,鐵掌力道沉猛,。步輕云聲色不變,,抬起單掌,手腕一抖一轉,,卸掉鐵掌力道,畢三爺竟被順力帶出,,此招正是掌中奧妙的“圈”“黏”之式,。步輕云卻借力轉身踢倒了另一個持短斧的黑衣人。
這一瞬間變換太快,,等步輕云站穩(wěn)時,,手中的粥依然未灑出半點。一邊的岳老七眼睛仿佛都模糊了,,身上不由冷汗溢出,。“這小子功夫好生厲害,?!彼唤睦锬钸丁K贿叺沟厥殖侄虅Φ暮谝氯耸沽藗€眼色,。那人爬起來,,跟岳老七一起朝白婉兒奔去。
步輕云早已察覺到,,他想要攔住岳老七兩人,,可是已晚,白婉兒已被兩人協(xié)住,,她雖在掙扎,,但是在他們手里仿佛又變回那個弱小的小兔子,,被拎到門外。
“休要走,?!辈捷p云飛身追趕。
“小子,,莫走,,再來?!碑吶隣斣俅螕]動雙掌趕來,。
步輕云知道要想救回這個女孩,看來必須要解決這個畢三爺才行,。只見他身形轉換,,突然迎上畢三爺那雙鐵掌。
畢三爺心想“來得正好”,,鐵掌揮出,,可惜一而衰再而竭,由于剛才一擊未中,,他此刻的心志,,速度跟力量都已大大折扣。畢三爺揮掌的瞬間軟肋忽然傳來一陣痛疼,,這種痛疼讓他瞬間感覺天地變暗,,甚至還沒有發(fā)出聲音就已倒地。
畢三爺很難在站起來,,而且他胃里的飯菜已伴隨著嘴里的血一起倒出,。
挾持白婉兒的兩個人也被呆在當場,但是他們畢竟手里有短劍,,持短劍的黑衣人說:“別過來,,否則我......我殺了她......”他的手抓緊了白婉兒的衣襟,短劍也伸到她的脖子下面,,白婉兒臉色刷白,,腿已癱軟。
步輕云看著倒地的畢三爺,,說道:“唉,,可惜啊可惜,可惜了我這碗粥啊,,這可是我僅有的晚餐,。”
咔嚓一聲,,碗就在手里碎成幾片,,手腕一抖猛然轉身擲出,,碎片猶如流星劃破夜空一樣,插到岳老七兩人的眼睛,,咽喉上面,,白婉兒再次“啊”的一聲撲倒在地,她的臉上布滿了飛濺的血漬,,她倒地的瞬間也在不停的嘔吐,,因為今天流血已經(jīng)太多,死的人也太多了,,她實在是經(jīng)不起這個打擊,。
“你們還不走,是要等我改變想法的時候再走嘛,?!辈捷p云說話還是那么溫柔。畢三爺被幾個人架起,,離開了這里,。
步輕云扶著白婉兒再次走進破廟。
“謝謝你,?!卑淄駜赫f。
“其實沒什么,,你不需要謝我的,。”步輕云微笑著看著她的眼睛,,她似乎不再那么恐懼,而是多了一絲感激,。
“還好粥還在,。可惜你那碗已經(jīng)涼了”涼粥已倒入鍋里,,步輕云又重新盛了一碗,。
“來,要不要嘗嘗,,很美味的,。”
白婉兒伸手接住蹲在火邊,,看著碗里的粥,,她的思緒很亂,甚至亂的就跟鍋里的粥一樣,。
雜亂的粥也同樣不是很好看,,但是味道還是不錯的,。里面煮的是一些簡單的野菜,跟一些類似肉段的東西,。
“怎么,,還是怕里面有毒嗎?”步輕云嘴邊帶著微笑,,默默的看著她,。
“不,不是,,我,,只是沒有吃過這樣的?!卑淄駜簤阂种约旱那榫w,,微微的酌了一口。
步輕云微笑著看著她,,他的聲音依然充滿溫柔:“每個人總有第一次的,,不是嘛?!?p> 粥的味道很美,。白婉兒內心也平靜了很多,她甚至很快就吃完了一碗,。
步輕云很開心,,臉上也增添更多的笑意。
因為一個男孩子第一次給一個女孩子做的東西,,只要得到女孩子的認可,,他就會信心十足,尤其是像白婉兒這樣漂亮的女孩子,。
她很快地吃完了,,步輕云又給她盛了一碗。這次她才真正的看到步輕云的眼睛,,溫暖,,踏實,堅定,,還有一種說不出久違了的感覺,。
“你為什么不吃呢?!卑淄駜嚎粗?,似乎很不好意思。
步輕云又無奈的搖了搖頭,,“本來有兩只碗的,,現(xiàn)在只剩下一只了”,。
如果不是救我,他可能不會把碗弄碎,,白婉兒心里很過意不去,,她本來想再道歉,這時步輕云說道:
“沒關系的,,一會我有辦法吃的,。”步輕云的話讓人總是很放心,。
火上的鍋已被拿掉,,火光映紅四周,本來恐怖的廟堂也泛起暖意,。
他們都注視這燃燒著的火焰,,就像是兩個人的心,一個溫暖如火,,一個身仇如火,。
溫暖跟仇恨本就對立,仇恨往往能毀掉一切,,但此刻卻被暖意包容,,在這個少年身邊,白婉兒感到很踏實很安全,。
他們都沉默著,,步輕云也知道,一個人若是經(jīng)歷死別與逃生后,,心里的痛苦需要分擔,,但是此刻,沉默也許是更好地法子,。除了沉默,,他能做的也許是給她一種溫暖,他挑動了火勢,,讓火焰更旺更暖。
“你可不可以幫我做一件事,?!卑淄駜撼聊似陶f道。
步輕云微笑著說:“只要你不把我當壞人,?!?p> 白婉兒面露羞澀,道:“今天你救了我兩次,,我感激你都來不及呢,?!?p> 步輕云只是看著火光微笑著,其實他并不需要她的感激,。對于初踏江湖不久的他來說,,他可能更需要朋友,救人只是出于他的內心,。
“我只希望你能陪我找一個人,。”白婉兒憂傷的說著,。
“父親臨終前讓我找他的舊交余秋子,,到時你要我怎么報答你都可以?!?p> “余秋子,?江湖三大劍客之一,武當派掌門人,,一劍如朝霞的余大俠嗎,。”
“嗯,?!?p> “據(jù)說他在江湖中武功跟人品都是最上乘的,而且他的輕功跟他的劍法一樣,,在近十多年中無人能及,。”
“你見過他,?”白婉兒似乎看到了希望,。
“并沒有,以他在武林中的地位,,我這種無名小輩只能望塵莫及,。”步輕云還是看著跳動的火焰,。
稍微沉默片刻,,步輕云轉過臉看著她的眼睛,道:“不過你別擔心,,我一定會陪你找到他,。”
“對了,,還不知道姑娘的芳名”步輕云說完微笑著繼續(xù)加著樹枝,,好讓火的溫暖持續(xù)。
“白婉兒,我從小就在白家洼長大,?!卑淄駜阂恢笨粗捷p云,看著他的眼睛,,仿佛心里的痛苦已經(jīng)減輕了很多,。
“你呢?”
“我喜歡天邊的云,,叫我步輕云就好,。”步輕云抬頭笑了笑,。
“輕云,,這個名字給人好溫暖的感覺,”她眼光波動著,,想起了小時候在棉花上蹦蹦跳跳的時候,。接著又說道:“不知道天上的云彩是不是也像棉花一樣輕,一樣柔軟呢,?!彼坪跻彩窃趯ふ以频母杏X。
步輕云依然在笑:“我其實也不知道,,我只是喜歡云彩,,喜歡無憂無慮,喜歡自由自在像風一樣,?!?p> 他的嘴角笑意更濃。
“我雖然從小就沒有了父母,,但是我每次看到天上的白云,,就并不覺得孤單?!?p> 步輕云的臉上并沒有傷感,,也許時間早就沖淡了他心里的痛楚?;蛟S他給人的永遠是溫暖,,悲傷只會隱藏在心里。
白婉兒感覺像說錯了話,,不應該問他這些,,她想要道歉,可是步輕云打斷了他的話,。
“我知道你想說什么,,但是我不會悲傷,我只是覺得能活著是很美好的”
他看著她笑了笑,,他的笑意仍然很陽光,,也很堅強。這種笑容仿佛讓白婉兒忘記了自己的處境,。
“這個世界上有很多人,,面臨生離死別,有很多人比我們還悲慘,?!?p> 確實,這個時代本來戰(zhàn)亂就很多了,,再加上江湖的動蕩,,處處都是現(xiàn)實的殘酷。
“就像天上的云,,有時經(jīng)歷大風,,他們被撕碎,但是風過后,,他們又會重新聚到一起,。還是那樣潔白,那樣舒服,?!?p> 白婉兒看著他,她不知道他都經(jīng)歷了些什么,,是什么改變了他,,她只知道從小跟父母生活了十八年,這十八年是他最快樂最幸福的時候,,直至今天,,她仿佛被打到了地獄,飽受折磨與摧殘,。但是現(xiàn)在她明白了,,要想生存,一定要看開看淡自身處境,,而且還要堅強,,尤其是內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