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章 再見方繼
只是誰也沒有料到,,幾日后,,慕容潔帶著包袱出現(xiàn)在了江府,。
楚若璃嚇得連手上的藥材都掉落在了地上。
“潔……潔兒,,”楚若璃略有慌張,,很快又恢復(fù),“你這是要去哪兒???”
“九嫂,我來江府借住幾日,,”慕容潔紅著眼,,“就幾日,你不要趕我走好不好,?”
“是發(fā)生何事了,,”楚若璃接過慕容潔的手上的東西,“我怎么會(huì)趕你走呢,。你來了正好,,幫我一同翻曬藥材,你是不知道,,師兄和云塵最近是越來越過分了,,弄了一大堆的新鮮藥材來,很是折騰人,?!?p> “九嫂,要是九哥對你做了什么不好的事情,,你會(huì)原諒他嗎,”慕容潔突然問,。
楚若璃又是一愣,,慕容澈還未進(jìn)宮找過慕容潔,難道她就已經(jīng)知道了嗎,?
“怎么這么問,,”楚若璃裝著不知情的模樣,“慕容澈難道做了什么更過分的事情嗎,?”
“沒有,,”慕容潔有些失神,“我只是隨口問問,,九嫂不要放在心上,。”
“不說這些,,你來了,,江府就有四個(gè)人了,,”楚若璃拉著慕容潔往自己的房間走,“師兄住西面左側(cè)的屋子,,另一間便是云塵的了,。今夜你就先隨我住,明日我就讓云塵把我隔壁的客房收拾出來,,好讓你住的舒服一些,。”
慕容潔一反常態(tài),,安安靜靜的跟在楚若璃身后,,楚若璃更加猜測她是知道了些什么。
“對了,,我向來習(xí)慣被子有梔子香,,你要是不喜歡的話,我將被子換了去,,”楚若璃把慕容潔的東西放在房中的柜子里,,“師兄之前一個(gè)人在京中,卻還是將東西備上了好幾份,。云塵和我來住,,就看著他變戲法似的拿出這些東西來。晚飯你想吃什么,,正好我還沒有上街去買菜,,師兄和云塵不挑?!?p> “九嫂,,”慕容潔突然撲上來,抱住了楚若璃,。
楚若璃都能感受到滴落在自己脖子上的滴滴濕熱,,慕容潔在哭,她一定是知道了,。
“怎么了,,”楚若璃撫著慕容潔的背,“不哭了,,有什么事情,,就跟九嫂說。要是有人欺負(fù)你,,九嫂就幫你報(bào)仇,。”
“我喜歡了好久的人,死了,,”慕容潔哭著,,“她們說……說……”
“說什么,”楚若璃的情緒一下就低落了,。
“我以死相逼,,讓江堯說了實(shí)話,”慕容潔悶聲,,“他說我的確有了身孕,。我也去問了父皇,才知,,原來那些宮娥說的事情,,都是真的。九嫂,,我該怎么辦,?”
“潔兒……”楚若璃想勸,卻不知該說什么,,誰也不是她,,誰也體會(huì)不到她如今的感受。
“在皇陵的三年,,是方繼陪著我,,”慕容潔止了哭,直起身子,,擦著眼淚,,“他知我身份,發(fā)誓要考取功名,,才配得上我昭德公主的名號,。去年秋闈,他名落孫山,,我以為他離開了京城,,回鄉(xiāng)苦讀。卻沒想到在長姐的安邦苑又看見了他,,才知他的姐姐嫁給了長姐府上的管家,他也會(huì)在安邦苑久住,,順便做些輕便的活計(jì),。”
原來,,慕容潔真的對方繼有那般心思,,楚若璃心里苦笑,造化弄人,,不過如此,。等方繼得中功名,,本可以與慕容潔成為佳偶,舉案齊眉,,白頭偕老,。可嫻妃這一出,,卻將兩人分離,。
楚若璃袖中的雙手握成了拳,再有幾日就是將嫻妃凌遲的日子,,要想法子更為折磨她才是,。
“九嫂,我腹中有了方繼的骨肉,,若是父皇知道,,定會(huì)將這無辜的孩子除去,”慕容潔很絕望,,“而且現(xiàn)在父皇欲將我嫁給工部尚書之子,,我到底該怎么辦,九嫂,?!?p> 只是楚若璃沒想到,慕容潔比任何人想的都要堅(jiān)強(qiáng),,她所想的只是腹中的孩子怎么辦,,以及慕容城要賜婚之事怎么辦。
“方繼……”楚若璃知道方繼在哪里,,“潔兒,,你會(huì)原諒方繼嗎?”
“我不知道,,”慕容潔一絲苦笑,,“九嫂,你和九哥是不是早就知道這件事了,?”
楚若璃突然不知道該怎么回答她,。
“你們不告訴我,肯定是怕我承受不住,,”慕容潔自顧自的接了話,,“可宮里的其他人,不會(huì)擔(dān)心這個(gè),。雖然父皇嚴(yán)令禁止,,卻也封不住有心人的口。九嫂,這世間,,我只有你和九哥兩個(gè)親人了,。”
“小傻瓜,,”楚若璃摸著慕容潔額前的發(fā),,“晚些陪我一同上街可好?師兄和云塵昨夜對弈,,將我的吃食吃了個(gè)干凈,,今日我可要多買一些,免得他們又與我搶,?!?p> “好?!?p> 楚若璃將藥材收置,,提了竹籃,就帶著慕容潔出了門,。
慕容潔滿是心事,,臉上卻還勉強(qiáng)帶著笑意,隨著楚若璃在街上走動(dòng),。
“想不到九嫂還會(huì)像普通女子一樣,,”慕容潔看楚若璃挑菜的樣子極為嫻熟,“洗手為君做羹湯,,可惜九哥這個(gè)蠢蛋,,不知道好好對九嫂,活該他嘗不到九嫂的手藝,?!?p> “我本就是個(gè)尋常女子,哪有什么與眾不同的,,”楚若璃一手挎籃,,一手挽著慕容潔,“師兄要在宮內(nèi)當(dāng)值,,云塵又是個(gè)隨處游耍的,。我要是不做飯,可就要隨他們吃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了,,我才不想吃,,苦了吧唧又咸的不能下咽?!?p> “九嫂,我想吃糖葫蘆,”慕容潔看見賣糖葫蘆的販子從眼前走過,,“第一次隨九哥和言風(fēng)哥哥出宮的時(shí)候,,在街上看見其他的孩子吃,我就賴著走不動(dòng)了,,逼得九哥給我買了好幾串,,我才不哭?!?p> 楚若璃叫住賣糖葫蘆的販子,,買了兩串,交到慕容潔手上,。慕容潔瞬間就笑得像個(gè)五六歲的孩子,,只是眉眼間帶著一絲憂傷,讓楚若璃看得很是難受,。
從街頭到街尾,,楚若璃的菜籃子也滿了。
慕容潔手里大包小包,,都是些糕點(diǎn)梅子這類的吃食,。
而一路,楚若璃一直看著慕容潔笑中帶苦,,心里越來越難受,。或許,,帶她去見方繼,,不失為是一個(gè)好主意。
“差點(diǎn)忘了,,師兄要我買些鹿茸給云塵泡酒,,”路過藥鋪,楚若璃停下了腳步,,“也不知這家有沒有上好的鹿茸,,要是買差了,云塵定要說我小氣,,舍不得給他花錢,。”
“云兄倒是個(gè)有趣的性子,,”慕容潔跟著楚若璃走進(jìn)藥鋪,,“云兄似乎很愛喝酒,之前幾次,,看他在九哥府上都喝了不少,?!?p> “他也就這點(diǎn)愛好了,”楚若璃一笑,,又看向藥鋪的掌柜,,“掌柜的,店里可有上好的鹿茸,?”
“有,,我這可是京城最好的藥鋪了,”掌柜的笑著相迎,,“不知姑娘是要多少,?”
“我且看看鹿茸,”楚若璃掃了一眼掌柜,,“我可是懂藥理的人,,掌柜的莫要欺騙我,否則,,叫你連鋪?zhàn)佣奸_不下去,。”
“本店向來是老叟無欺的,,”掌柜還是笑著,,“姑娘想是才到京城,本店可是每三日便會(huì)請大夫來義診的,,在京城是出了善名的,,怎會(huì)欺騙姑娘呢?”
掌柜的說著,,便去打開藥柜,。
慕容潔隨意在店里看著,目光最終落在了角落里,,一個(gè)瘦弱的身影上,。
“九嫂……”慕容潔扯了扯楚若璃的袖子,輕聲低語,,“你看角落的那個(gè)人……”
楚若璃進(jìn)店就覺得背著光的那個(gè)人,,身形像極了方繼,沒想到這個(gè)掌柜的膽子這么大,,收留了一個(gè)本該死的人,,還敢讓他在鋪?zhàn)永镒邉?dòng)著。
“掌柜的,,你這店里的學(xué)徒倒是斯斯文文的,,”楚若璃看向掌柜的,“可曾定了婚約,?”
“姑娘倒是與其他人不同,,”掌柜的已經(jīng)取出了鹿茸,,“他不是店里的學(xué)徒,只是朋友所托,,讓他暫時(shí)居住在此,。他覺得有些不好意思,便給我?guī)托┬∶?。?p> 楚若璃看向慕容潔,,慕容潔的目光一直停留在那人的身上,。不知是因?yàn)樗c方繼相似,還是認(rèn)出了他就是方繼,。
“掌柜,,你這鹿茸還沒有我家現(xiàn)有的好呢,”楚若璃放下東西,,且不說品質(zhì)不佳,,何況楚若璃也沒誠心想買,“潔兒,,我們回去吧,。”
角落里的人,,身體突然顫了一下,。
“好,”慕容潔應(yīng)聲,。
楚若璃留意了一下角落里的人,,發(fā)顫的愈發(fā)厲害。
掌柜的狐疑的打量著面前的楚若璃和慕容潔,,這兩人的目的,,怕不是買鹿茸,而是為了這個(gè)人來的,。不好,,莫非這兩個(gè)是宮里的人?掌柜的有些慌亂,,卻又不能表露,。
慕容潔看掌柜的微變臉色,又注意到角落里的人,,眉頭也皺深,。
楚若璃拉著慕容潔出門,慕容潔卻還在門口遲遲不肯走,。
角落里的人終于轉(zhuǎn)身,,光落在他臉上,,慕容潔忍了許久的淚,還是洶涌而出,。
方繼沒想到慕容潔還在,,一個(gè)對視,方繼拔腿就往后院跑,。
掌柜的想攔住追進(jìn)去的慕容潔,,卻被楚若璃側(cè)身避過。
“關(guān)門啊,,你還愣著干什么,,”楚若璃把手上的菜籃子放在了柜臺(tái)上,“等著人來定你一個(gè)包庇惡徒之罪嗎,?”
掌柜的急急忙忙關(guān)門,,回頭就看見楚若璃也追去了后院。
方繼跪在慕容潔的面前,,頭垂得極低,。
“你……還活著,”慕容潔說不出是喜還是悲,,“她們明明說……你已經(jīng)……已經(jīng)被……”
“多虧了葉大將軍,,救了我這一條賤命,”方繼回答,,“若公主覺得我茍活于世,,是不該,我可以馬上把這條命交給公主,。方繼本就是早該命赴黃泉之人,,多活了這數(shù)日,足矣,?!?p> “你為何那樣對我?在皇陵時(shí),,你我早已約定,,等你秋闈得中,不論功名如何,,我都會(huì)想辦法讓父皇下旨賜婚,,”慕容潔眼眶泛紅的模樣,楚若璃不忍看,,方繼更不忍看,,“為什么?方繼,,你為什么要站在嫻妃那邊,,這樣對我,?”
慕容潔還帶著稚氣的臉,此時(shí)顯得有些猙獰,。
楚若璃不敢去想,,她聽到這件事的時(shí)候,到底是個(gè)什么樣的心境,。只是如今才體會(huì)了李玉琴那句“瑄王若非全心在意你,,怕是早已淪陷了”。
方繼不做辯駁,,只是垂頭,,淚流滿面。
“你說啊,,方繼,你告訴我,,到底是為什么,?”慕容潔揪起方繼的衣領(lǐng),“我們不是說好了的嗎,?還是你以為此番你未中功名,,我慕容潔就會(huì)出爾反爾!方繼,!”
“傷害你,,并非我本意,只是她們以我長姐性命要挾,,我……”方繼別過頭,,“父母早亡,是長姐一人將我拉扯長大,,我不能看著她有危險(xiǎn),。只能……只能對不起你?!?p> “潔兒,,”楚若璃將慕容潔和方繼分開,一來怕慕容潔情緒過激,,二來也怕方繼做什么,,“潔兒,你不是獨(dú)身一人,,要注意些,。”
方繼暗著的眸子突然亮了一下,,隨即變得更暗,。
慕容潔背過身,,一直在抽泣。
方繼站起身,,有些顫巍巍,,想靠近慕容潔,卻被楚若璃攔在了幾步之外,。
“想來葉大將軍還有些話要問我,,我已經(jīng)讓掌柜的傳信給他了,”方繼苦笑著,,“我會(huì)把我知道的事情都告訴他,。以后,還請公主保重玉體,。方繼,,不能守當(dāng)日之約了?!?p> “方繼,!”慕容潔回身的那一瞬,楚若璃只覺得很是心亂,,“方繼,,等你把事情告訴葉俊,我們就離開京城,,去哪里都好,。什么公主,什么榮華,,什么富貴,,我都不要。我只想和你平平淡淡,,度過這一生,。”
“公主,,方繼卑賤,,本就配不上公主。如今已是殘缺之身,,功成名就無望,,不能再耽誤公主了,”方繼復(fù)又跪下,,“我只是一個(gè)白衣書生,,本就不配得公主垂青。原還有幾分癡心妄想,如今已是夢醒,。公主受方繼一拜,,此生,不復(fù)再見,?!?p> 當(dāng)方繼這個(gè)頭磕下去的時(shí)候,慕容潔連連后退了數(shù)步,。
愛慕如何,?傾心如何?相守又如何,?終歸云泥之別,,不可同行。
楚若璃替慕容潔感到可惜,,出身皇室,,規(guī)矩加身,她不過只是想與心愛之人相守,。楚若璃也替方繼可惜,,魚躍龍門終有時(shí),他本可期望有朝一日,,功名在身,迎娶所愛女子過門,。
方繼一直不起,,慕容潔就知道,自己該走了,。
“那便……再不相見,。”
慕容潔掩面,,哭著跑開,。楚若璃只能追了上去,卻不知帶她與方繼相見,,是對,,還是錯(cuò)。
看慕容潔和楚若璃前后離開,,藥鋪掌柜才走進(jìn)后院,,就看見方繼保持著磕頭的姿勢,身體不住的在顫,。
“你又何必如此呢,,”掌柜的蹲下身,去扶方繼,“那兩位姑娘已經(jīng)走了,,你快些起來,。”
“葉將軍,,幾時(shí)會(huì)來,,”方繼擦去臉上的失態(tài),“還要?jiǎng)跓┐蟾?,替我轉(zhuǎn)告,,我想見葉將軍,越快越好,?!?p> “晚些時(shí)候,他會(huì)來的,,”掌柜的應(yīng)聲,。
“那就好,”方繼勉強(qiáng)一笑,,“多謝大哥,。”
方繼抬頭望著蒼穹上那縷殘陽,,能再見她一面,,此生足矣,雖死無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