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艦大炮能否代表未來,，徐光啟無法定論,，因為他對水師不大了解，但他相信野戰(zhàn)炮輕型化是正確方向,，因為柳沖的描述實在是有理有據(jù),，讓人不得不服。

　　聊完火炮,，又聊燧發(fā)槍,，這個柳沖帶著實物呢。

　　上次給皇帝獻禮時,，萬鐵匠造了十幾支燧發(fā)槍呢,，柳沖的馬車里就有好幾支。

　　幾人到了院子里,，看彭石,、馮聞熟練的裝彈、擊發(fā),，鉛子擊穿鐵甲靶的瞬間,，徐光啟和陳于階激動差點跳起來。

　　他們跟傳教士來往密切,，知道燧發(fā)槍,，甚至還把玩過傳教士從歐洲帶過來的燧發(fā)槍，這東西比火繩槍精密的多,，工藝很復雜,，對鋼鐵要求極高，一般的鋼鐵根本無法制造槍機彈簧,，大明最好的蘇鋼都無法制造燧發(fā)槍的槍機彈簧,。

　　當然，不計代價,，精雕細琢,，照樣可以造出燧發(fā)槍，但那成本太高,，無法大規(guī)模推廣,，沒有什么現(xiàn)實意義。

　　歐洲同樣無法大規(guī)模制造燧發(fā)槍,，一些能制造燧發(fā)槍的小作坊,、工匠都對此技術保密。

　　而彭石,、馮聞手中的燧發(fā)槍,，看起來很精巧,，但卻沒有任何多余的裝飾，也沒有寶石,、金銀等貴重配件,，很顯然，這不是柳沖請人精雕細琢的高級貨,，而是可以作為武器使用的燧發(fā)槍,。

　　也就是說，柳沖已經(jīng)解決了槍機彈簧的問題,？

　　徐光啟帶著希冀和期望,，激動的問道：“你用什么鋼鐵造的燧發(fā)槍槍機彈簧？”

　　柳沖大公無私的道：“坩堝煉鋼法,，此法太貴……”

　　 1742年英國人亨.茨曼將滲碳鐵料切成小塊置于封閉的黏土坩堝中,，在坩堝外面加熱時，鐵料繼續(xù)吸收石墨中的碳而熔化成為高碳鋼水,。

　　鋼在坩堝中熔化時,，石墨碳還能起還原劑作用，鋼水中的氧被去除,，各種夾雜物也能從液態(tài)鋼中上浮去除,，所以鋼的質(zhì)量優(yōu)于當時的各種金屬材料，可用來制造加工金屬材料的工具,。

　　坩堝法是人類歷史上第一種生產(chǎn)液態(tài)鋼的方法,，雖然產(chǎn)量小，成本高,。但英國人就是靠這種煉鋼法,，踏入工業(yè)革命時代。

　　坩堝鋼是人類工業(yè)化煉鋼之前,，所能煉出的最優(yōu)質(zhì)鋼材。

　　其實,，不用坩堝鋼也可以,，用蘇鋼經(jīng)過一系列的回火、滲碳,，照樣可以造出板簧,，只不過工藝復雜些，花的銀子可能更多,。

　　認真說起來,，燧發(fā)槍的彈簧制造難度不算太大，至少柳沖還知道好幾種方法,，歷史上十幾年后,，畢懋康就成功的造出了大明版的燧發(fā)槍,，問題是，畢懋康的槍也沒有推廣,。

　　為什么呢,？

　　很簡單，造價太貴,！

　　造一把燧發(fā)槍的銀子,，足夠造三把鳥銃。

　　這兩種火槍相比：燧發(fā)槍勝在射速快,，訓練有素的士兵一分鐘可以射五槍,；鳥銃一分鐘只能開一槍。

　　除此之外,，射程,、精度、威力都差不多,。

　　那還有必要花大價錢換裝燧發(fā)槍嗎,？

　　明軍士兵連正常軍餉都拿不到，連吃飽飯都成問題,，讓朝廷換一種昂貴的火槍給他們,，這可能嗎？

　　所以說,，遼東問題始終是政治問題,、是軍制問題、是黨爭,，并不是單純的軍事問題,。

　　聽柳沖特意點出坩堝鋼的價格，徐光啟只能搖頭嘆息：“唉,，朝政艱難啊,。”

　　陳于階勸道：“舅父不必太過悲觀,，新帝登基以來,，雖未止住遼東潰勢，但今上英武,，有勵精圖治之心,，有識人之明。昨日,，熊廷弼已然進京,，此人知兵，有他經(jīng)略遼東，想必能穩(wěn)定局面,?！?p>　　“但愿吧?！毙旃鈫Ⅻc點頭,，看向柳沖道：“柳三郎之前說要與仲臺切磋天文，仲臺的天文星象都是跟老夫?qū)W的,，柳三郎請講吧,，老夫二人洗耳恭聽?！?p>　　論起天文學,，柳沖也不客氣，直接道：“玄扈公,、仲臺兄,，可知日心說？”

　　二人驚道：“日心說,？不是地心說嗎,？”

　　“哈，我就知道那幫傳教士不安好心,?！?p>　　柳沖冷笑一聲，道：“教廷所堅持的地心說,，已經(jīng)被證明是錯誤的學說了,，而正確的日心說卻遭受打壓，被污蔑為異端,，擁護,、傳播日心說的喬爾丹諾.布魯諾，被燒死在羅馬鮮花廣場上……”

　　無論是徐光啟,、李之藻,、楊廷筠、還是王徵,，他們之所以受洗加入天主教,，主要是為了學習歐洲那些系統(tǒng)的、分門別類的科學知識,。

　　他們對雅威的信仰并沒有多么虔誠，中國人就是這樣,，神也拜,、佛也拜，只要有用，可以把各種神仙擺在一個廟里,，共同祭拜,。

　　在對歐洲先進知識懷著崇敬心態(tài)之下，他們自然相信傳教士們口中歐洲光明美好的一面,，實際上歐洲的黑暗,，尤其是教廷裁判所動不動以‘異端’的名義，把人燒死在火刑架上……傳教士們是不可能講這些黑暗面,，給大明的信徒們聽的,。

　　柳沖可沒有義務替歐洲粉飾什么。

　　“在歐洲,，不相信教廷的人會被燒死,、不信雅威的人會被燒死、質(zhì)疑教義的人會被燒死,、與教廷有沖突的新學說新思想被定義為‘異端’,，異端就要被燒死……”

　　柳沖這些毀三觀的話，聽的徐光啟和陳于階毛骨悚然,。

　　他們沒有懷疑柳沖的話,，因為柳沖沒必要編造謊話，而且,，想要證實這種事并不難,。

　　徐光啟、陳于階是上?？h人,，最南面去過福建、廣東,，北面到過京師,，屬于滿世界跑的人。他們的手下去澳門買過槍炮,，隨便找個葡萄牙人詢問一下,，就能知道真相。

　　雙方的談話內(nèi)容,，從最初的槍炮,、天文學開始跑偏，逐漸討論起歐洲歷史,、教廷,、地理，然后開始橫向?qū)Ρ葰W洲和華夏歷史,。

　　甚至討論了一下羅馬帝國與秦漢帝國的架空戰(zhàn)爭,，瘸子帖木兒不死的話,，東征大明與巔峰期的成祖朱棣相遇，誰勝誰??？

　　扯淡到天黑，柳沖被留宿,，然后與徐光啟舅甥兩個,，長夜暢談，第二天,，柳沖干脆搬到徐光啟家里,，天天和這舅甥二人泡在一起，甚至還幫他們練兵,。

　　當然,，在徐光啟的引薦下，柳沖如愿見到北直隸提學,，在五月初一,，順利得到院試考題。

　　心情大好的柳沖,，當即決定跟小胖子安俊合作,，在通州開一家百貨行分行。

　　“當當當,，當真,？”

　　驟聞這個消息，安俊激動的渾身肥肉都在哆嗦,，語無倫次的道：“柳公子,，此話當，當真,？”

　　“自然當真,，”

　　柳沖輕搖折扇，笑道：“怎么,，安朋友不愿意,？”

　　安俊大喜：“愿意愿意，當然愿意,，多謝柳公子,，不，多謝沖三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