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霞庵方圓不過十幾丈,依山而建,。
庵中的景物一眼而盡,。
燕南飛緩緩地走過大殿,沒有驚動任何人,。
他并不是來禮佛的。
整個前殿并沒有絲毫的特別之處。
每間殿宇幾乎都一樣,,唯一不同的只是里面供奉的佛像。
他緩緩走過去,,走到了盡頭,,墻根下出現(xiàn)了一道角門,門后是一個小院,,院中有兩排禪房,。
這里當然就是她們平日的住所。
燕南飛忽然轉過頭看了謝吟霜一眼,,還沒有說話,,謝吟霜就微笑道:“我進去看看?!?p> 燕南飛的眼神中露出了感激之色,。
謝吟霜的確是一個善解人意的人,她知道燕南飛絕不會放過任何一個可能有線索的地方,。
但是女人住的地方,,男人畢竟是不方便隨便進去的。
尼姑雖然是出家人,,但也是女人,,女人的地方,當然也只有女人能去,。
所以燕南飛還未開口,,謝吟霜就已知道了他的意思。
謝吟霜剛準備走進去,,門后忽然轉出一個尼姑,,一個帶發(fā)修行的尼姑。
她的年紀并不大,,最多也絕不會超過三十,。
她雖然低著頭,但也可以看出她長得很清秀,。
身上的青袍既寬且大,,卻也難掩她身材的窈窕,。
這樣的女人竟然也會看破紅塵,遁入空門,。
她看了他們一眼,,打個稽首道:“這里是庵堂,不便閑人進出,,各位若是燒香還愿,,請到前殿進香?!?p> 謝吟霜還了一禮,,道:“是,多謝師父指點,?!?p> 燕南飛離開時不禁轉頭又看了這個尼姑一眼。
山間的風總是格外冷些,,尤其是夜風,。
燕南飛站在庵門前,望著蒼茫的夜色,。
許久之后,,才道:“你們先下山等我?!?p> 謝吟霜道:“你想??????”
燕南飛道:“我不想錯過任何一條線索,。”
謝吟霜看了他一眼,,牽起顧雪的手,,消失在了夜色中。
不知何時,,誦經(jīng)聲和木魚聲都已落下,,庵中變得靜寂無聲。
燕南飛趁著夜色,,向庵中縱身掠去,。
禪房的窗上映出一個個單薄孤寂的身影,燭影搖曳,,身影也在微微晃動,。
她們就像是山崖上的孤松,在寒風中傾伏,,卻又頑強的生存。
燕南飛伏在墻頭,,俯視著院中的一切,。
院中的景物一目了然,看不出有任何的可疑之處,也絕不會有任何的機關埋伏,。
燕南飛不禁有些失望,,他剛要轉身離開,可是忽然又伏低了身子,,屏息凝神,。
左邊一間禪房的房門忽然打開,一個裊娜的身影緩緩從房中走了出來,,一頭青絲在星光下泛著烏光,。
她輕輕的走出來,走到院中,,仿佛在閑庭漫步,。
抬眼望,天上的星光很淡,,月光也很暗,,朦朦朧朧,她的眼睛似乎也朦朧,。
她的年齡已不算小,,至少已有四十,臉上帶著一絲倦色,,仿佛有滿腹的愁緒,。
她身材高挑,看起來很柔弱,,仿佛弱不禁風,。
但她的容貌卻很端莊,雖說不上很美,,卻也有著一種成熟的風韻,。
這樣的人本不該出家,以她的條件,,隨便嫁入一戶好人家,,都會過的很幸福。
這世上令人無法相信的事本就很多,。
燕南飛雖有些惋惜,,但每個人的路都是自己選擇的,只要選擇了,,無論快樂與痛苦,,都必須要自己去承受這一切。
靑袍在輕輕的舞動,,她的人也仿佛隨時都會隨風而去,。
她忽然輕輕嘆息一聲,,聲音中充滿了無奈與幽怨。
接著她竟然開口道:“你這又是何必呢,?”
燕南飛心中一驚,,她似乎在對某個人說話,但這院中并沒有其他人,。
莫非她已發(fā)現(xiàn)了自己,?
就在他心里驚疑不定時,對面的陰影中忽然傳來一個男聲,,道:“我????只是想來看你一眼,。”
他的聲音中充滿了愧疚,,也充滿了關切,。
燕南飛沒想到,這里除了他,,竟然還有別人,。
他仔細向對面的陰影中看去,依稀可以看到一個模糊的人影,,靜靜地佇立在黑暗中,。
“你已經(jīng)看到了我,為什么還不走,?”她的聲音忽然變得冰冷,。
“你難道就這么不想看見我?”他的語氣中帶著急切與痛苦,。
“是,,我不想看見你?!彼鋈晦D過了頭,,背對著他,她似乎不想讓他看見自己眼中已在閃動的淚光,。
“你又何必要騙我,,何必要騙你自己?!?p> 她的身體忽然顫抖了起來,,兩滴晶瑩的淚滴順著臉頰輕輕地滴在了地上。
他的話的確像針一樣刺在了她的心里,。
他看不見她的表情,,但燕南飛看得見,也看的出他們心里的痛苦,。
陰影中的人慢慢的從黑暗中走了出來,,當他的臉出現(xiàn)在月光下的那一刻,,燕南飛不禁有些不敢相信,他甚至有些震驚,,因為那個人就是徐振飛。
他的身材似乎更加瘦削,,神情也更加孤傲,。
但眉宇間的那份痛苦愧疚卻無法抹去。
他走到離她不遠的地方停了下來,,他只要再走幾步,,就能將她攬入懷中,但他不敢這樣做,。
她似乎感受了他的氣息,,感受到他已到了她的身后。
她還是沒有轉身,。
燕南飛悄悄地躍下了墻頭,,他看得出徐振飛很在乎這個女人,這個女人也很在乎她,,可是他們之間卻偏偏像仇人一樣,。
他們之間又有怎樣的糾葛,他雖然好奇,,卻并不想繼續(xù)留在那里,。
每個人都有權保守自己的秘密。
夜很深很靜,。
燕南飛忽然感覺到了一絲寒意,,不是因為夜風的侵襲而產(chǎn)生的寒意,而是一股危險的氣息,。
就像野獸能感知未知的危險一樣,。
燕南飛轉頭,看向了遠處的黑暗,,那里似乎有一道冰冷的目光在注視著自己,。
這是他第一次感覺到真正的威脅。
他不由握緊了手中的劍,。
遠處的目光忽然消失,,一個灰色的身影一閃,向墻外掠去,。
燕南飛頓了一下,,忽然拔身追了上去。
因為那人身上穿著一件寬大的灰袍,,頭上戴著一頂竹笠,,極像顧雪描述的那個灰袍人,。
山路并不好走,但他們依然奔的很快,。
那人的輕功竟比燕南飛還高,,一路下來,他們之間的距離卻始終未變,。
燕南飛更心驚,。
他已將江湖中所有武功最高的人在心里過了一遍,他想不出誰的武功會在這個人之上,。
于震南已死,,徐振飛和司徒卓都跟他交過手,他們兩人的武功也絕不會比眼前這個人高,。
看他的身形也絕不會是女人,。
燕南飛心里出現(xiàn)了一個人的名字,只有他的武功到目前為止,,他還沒有見識過,。
他就是當代五大劍術高手之一的武當掌門鶴真人。